第八十一章忘年之交
我虽然没有及时的回话，但是那惊讶的表情，却是已经把我自己给出卖了。李东阳他可是在朝堂上混了几十年的人精了。别的不说，就从之前听了我所说的一些可以引导朱厚照的话题，他便猜出我的用意，就不难看出其心思的细腻。
在他的面前，我还真是有点发怵。似乎他那一双精明睿智的眼睛，早已是看穿了我的一切。
李东阳基本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笑着道：“你不要紧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现在反正也是闲暇无事，你不妨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尽数的说与老臣听一听。或许老臣，能够助你一臂之力也未尝不可。”
我觉得李东阳这时候多半是在套我的话。虽说大明朝这百余年的还将封锁，与外界失去了不少的联系。但是我感觉，这李东阳似乎对于这方面的消息格外的关注。要怎么应付这老头，我还得着重的详加思考。因为一旦有任何的纰漏，都足矣引起他的怀疑。
我沉思片刻，忽得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故而嘿嘿笑道：“阁老，既然您都把话说道了这个份上，那我也就不怕您笑话。我就是一名商人，所思所想者，自然是怎么赚钱怎么来。至于什么祖宗礼法，该遵守的，自然是要遵守。但对于其中一些比较不合时宜的，那该舍弃的自然还是要舍弃。试问我大明朝当以何为基？自然是以这千万百姓为基础。而百姓所求者，无非是能够生存下去。在吃饱穿暖的前提下，自然能好则好。而能够完成这些，自然是需要的庞大的财力与物力。我大明朝万里海疆，只因抗拒小小倭寇，便封锁近百年之久。可是这百年间，大明所损失的财力，何止亿万之多。这开海为商，禁海为寇的道理，您当是心下清楚。这海禁的开解，我寇的祸患，倒未必会有如今猖獗。”
李东阳听罢，轻缕着花白的修长胡须，点头道：“因时制宜，因敌制宜，因时制宜，确实是这番道理。其实关于开解海禁的事情，近年来朝廷一直都有这样的苗头。只是苦于无人敢出头提及，便一直都耽搁了下来。”
我一听李东阳这话，显然是比较赞同我这看法的。故而我觉得这或许会是一个机会，便继续道：“阁老，遥想当年成祖之时，郑公公七下西洋的壮举，却一直都是学生的榜样。当初虽然只是朝贡，但每次出海归来，皆能为我大明带回大批的财富和一些先进的外来文化。说一句学生本不该说的话，当初停止下西洋的根本原因，并非是如对外所言表一般，乃是因为大明朝财力不足以维持这样的壮举。实则，乃是因为当时外廷怕内廷宦官势力做大，故而百官强压仁宗，迫使那般的壮举停止。若无当年之事，此时的大明朝，或许早已经非今日可比。学生依稀记得，郑公公当年的行迹，曾经到达过西方大洋之岸。若是能够延续下去，此时的大明海船的行迹，怕是早已遍布全世界。”
我的这一番话，显然是触动了李东阳的内心。对于内廷与外廷之间的斗争，延续至今仍旧不止。这一点，他自然是看得真切。对于当年之事，虽然正史中有所记载，但也并非全然正确。其多半的原因，还是因为我方才所言。
而我现今所提出的通商之法，虽然有违天朝至上的古训，但切实的利益，却是众所周知。而且目前朝廷的国库，正日渐减少。户部尚书韩文对此，曾多次向内阁与圣上觐见。但大明朝的现状如此，也一直没能够找到合理的解决办法。
李东阳沉思片刻之后，询问道：“你的意思是，在列举的这些款项之中，当是要率先实行这开海通商的政策了？”
我见李东阳询问，便点点头，“没错！这开海通商，乃是最最基础和关键的一步。因为只有卖出了这第一步，接下来的条条框框，才有实施的可能与条件。关于我所提及的强军策略，则是需要同时开展。虽说这兵者乃是凶器，但维持一个庞大国家的稳定与安全，就必须有强大的军队。关于军队的改革方面，我会另外再行陈述。只是不知阁老对于先前的这些提议，可有何看法？”
此时李东阳正轻捻胡须，淡笑着看向我，良久之后方才道：“老夫为官数十载，今日却是被你这后生晚辈上了一课！你说的没错，这有些陈旧的观念，也确实该抛开了去。过去的东西，现在未必就实用。针对现实的环境，实行相应的政策，才是正确的选择。你这孩子倒是不错，老夫倒是有点相见恨晚。你若是不嫌弃，老夫愿与你引做忘年之交。”
我一听李东阳这话，赶忙摆手道：“阁老，此事万万不可！无论是从何种方面，你都应该是我的师长才对。您只管称呼我为一生学生便是，我自当敬你为师。您此番作为，可是折煞学生了。”
李东阳则是摇了摇头，“不不不，此事就这么定了。说起来，现在还是老夫在向你讨教学习。严格来说，我现在当敬你为师才对！所以老夫现在便倚老卖老，我们姑且以平辈相交，你可有异议？还是说，你要我跪下来拜你为师呢？”
“这......”李东阳的话倒是让我犯了难。这都七老八十的年纪了，还是这般的热血心性，要与我平辈论交。我现在若是不答应，他怕是不会罢休。
无奈之下，我只能够选择听从了他的提议。
李东阳见我答应下来，一串爽朗大笑，“好了，今天就到这了！我这厢还要回去与皇上商议此事，就不多做停留了！明日宫里要开设经筵，到时你随我前去参加！就这么定了！”
说罢，李东阳不待我回话，也顾不得再给我们上课，便回乾清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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