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四节回忆独殇
“啊——”
一声尖叫刺破苍穹。
“怎么了？”冰月若蝶捂住耳朵，问。
“不知道，”紫川澈茫然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好像是在教堂旁边的那条小巷里传出来的。”
“你顺风耳啊？这都能听出来！”
不理会紫川静的嘲讽，冰月若蝶微微侧头，紫川澈就心领神会地跟着冰月若蝶，向巷子里走去。
凌风云看着冰月若蝶和紫川澈的默契，心下更加厌恶紫川澈。
巷子里，三个凶神恶煞、满脸络腮胡的“大叔”扛着一根大棍子，大摇大摆地走近一个少女，那样子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少女静静地蜷缩在角落，及腰的长发包裹住了她瘦弱的身躯，白色公主风的泡泡袖连衣裙已经让血渍和泥浆弄得不成样子。
带头的一位“大叔”涂掉口中自己认为的“雪茄”，道：“芊荨大小姐，正所谓，‘树倒猢狲散’，落水的凤凰还不如鸡呢！还有一句话叫‘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你就别端着架子了，好好陪着大爷我喝杯酒，说不定我会叫我爸帮你重建芊风集团呢！”
“哟！大叔！没想到您还懂那么多呢！”紫川静不知在什么时候在脸上抹了那么多白面粉，再衬上努力扭曲的面部表情，脸上的粉不断往下掉，“可是大叔，您到底是猢狲，是鸡，是虾，还是犬呢？”
说着，还靠近了那三位“大叔”，脸上的面粉“唰唰唰——”地掉下来，“面粉功”加上“毒舌功”，那后果……可想而知。
“咳咳咳——”
“你叫谁大叔啊！我叫‘侴道豹’（chǒudàobào）!是侴家少爷，你信不信我让我爸派人弄死你！”侴道豹张牙舞爪道，褐色的赘肉在脸上甩来甩去，油腻腻的，海带般的头发仿佛可以甩出油来，一道伤疤从左额角一直斜到右耳，非常狰狞，衣服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身上到处可见豹形纹身，双耳挂满耳钉，鼻子上还穿了足足六个金属环……
“丑到爆！还真是够丑！”冰月若蝶身边的紫川澈正愁没地方发泄，偏偏这个侴道豹还自己撞上枪口。
“你们！监道骶（jiàndàodǐ），漤道肆（lǎndàosì），给我上！好好教训他们！”侴道豹气愤地说。
三道银光一闪，三根铁棍已经来到冰月若蝶几人面前。
紫川澈迅速反应过来，黑色的飞镖脱手，射进漤道肆的胸膛，紫川静取出白羽扇，一挥手，扇上的飞镖立刻发出，顿时，满是刀光剑影。而凌风云，为了自己装瞎的真相不被揭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监道骶终于发挥了他“贱”的本事，俯身在侴道豹耳边唧唧喳喳地说了些什么，不过从侴道豹阴险的笑容中，不难看出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果然，监道骶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将一把刀抵在芊荨的脖子上。
“你们！全都不许动！否则——刀剑无眼，我可不能保证我这把刀会不会划破芊荨大小姐那细嫩的脖子，或者是……这白皙的脸……”监道骶一边说，一边将小刀向里递进，银白色的刀光震慑着所有人的心。
原本以为那个什么侴道豹才是这三个人中最丑、最贱的老大，没想到还有个更贱的！
树叶缓缓飘落，所过之处却留下了深痕。
监道骶的手也被树叶割伤，握住小刀的手也松开了。
只在一瞬之间，原本在监道骶身旁的芊荨却被一个俊美的少年救下。
树叶下一秒便突然转变方向，全部***监道骶的血肉里。
好一个“叶刃”！
芊荨发现自己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里，那温暖好像她故去的父母、哥哥，让她颤抖的身体渐渐的平静，所有的不安全都消失了，前所未有的依赖感让她不自觉地向这个怀抱靠近。
凌风烛在心底冷笑一声，脸上却神色不改，料想这一定又是见到他容颜而痴迷的。
芊荨就算再傻，再天真，在迷恋这个怀抱，也已经察觉到凌风烛由内而外散发的淡淡的鄙夷。
芊荨立刻从这个怀抱里跳了出来，红着脸，闪到一旁，媚眼如丝，尽显小女儿家的羞涩。
“啪——”的一声，两位美丽的少女从天而降，一个白衣少女摸着黑色的长发，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一脸茫然的问着身边绿衣的少女，说：“冰萧，我们不是跟着凌家‘已故’的三少爷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绿衣少女默默的瞥了眼白衣少女，没有说话。白衣少女却闭上了嘴，脸上换上了跟刚才截然不同的冷酷神情，似乎之前那个天真的少女并未存在过。
这是自然，身为杀手，谁没有几个假面具，若是没有多面性格，怎能在这阴暗的黑道中生存？
可谁也不知道，众人眼中，变脸很快的冷酷杀手，在一边嘟囔：“不就是多睡了一会嘛！至于嘛！”
虽是如此，但她的眼底却是与话语有所出入的沉寂，好像一口千年的枯井，任何事多不能激起她心里的半点波澜。
耳尖的冰萧没好气地再瞥了眼白衣少女：“残影，五小时。”
残影冷硬的嘴角抽了一抽，心想：这都能听到？
正在冰萧与残影说话之际，远处，已是警笛轰鸣。
侴道豹预料到情况不妙，就想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不料，刚刚迈出一步，，就被警察抓住了。此刻，就算他是侴少，也无能为力了，谁让他妄图杀害冰月家、凌家、紫川家的人呢？
晚风里盛开的蔷薇，
零点骤然响起的钟声，
夜之王子的披风猎猎作响……
快醒来吧，
美丽的女孩，
血之盛宴就要开始啦……
午夜，暗夜教堂古老的钟声伴随着歌声敲响。
暗夜教堂与“VAMPIRE”教堂不同，暗夜教堂的特点在于它只在夜晚开放。
天台之上，沉寂安宁。
凌风云与凌风烛都穿着黑色燕尾服，隐于黑夜之中，一片沉寂，仿佛空无一人。
月光终于洒在凌风云与凌风烛的脸上，在月光的映照下，那两张如天神般的脸庞变得更加完美，真是让男人嫉妒，女人羡慕。
许久，凌风云才开口了：“风烛，你怎么这么冲动？就这样暴露了自己，还让别的杀手跟踪你，也不知道那两个女杀手是不是大哥那边的人……如果是，那该怎么办？”
凌风烛冷笑一声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也就没什么好躲了……而且，我现在也是杀手，有自己的势力，我想他暂时也不敢对我怎样！”
“唉！真没想到，大哥最终会变成这样——残忍、不择手段，成了一个笑面虎！”
凌风烛与凌风云再次沉默，冷风吹过凌风云栗色的发丝，凌风云突然道：“果然是回不去了，是吗？回不去当年无忧无虑的青春，回不去忍冬花丛中的承诺了吗？”
“是啊！回不去了！在他打算用车祸杀了你和我的时候就回不去了！在他认为权力、地位和金钱重于亲情的那一刻就回不去了！”
八年前……
那年，凌风尘十四岁，凌风云十三岁，凌风烛十二岁。
凌姬氏月手拿一只风筝，摆在凌风尘、凌风云、凌风烛面前，道：“尘、云、烛，妈妈陪你们放风筝，好吗？可是，妈妈只有一个风筝，谁先来呢？”
凌风云一把夺过凌姬氏月手中的风筝，道：“我是大哥，自然是我先来！”
“凭……”凌风烛刚想反对，却被凌风云拦住了，凌风云摇摇头，低声说：“算了，他是大哥，我们就让着他吧！”
凌姬氏月轻皱了一下眉头，对凌风尘的做法很是不悦，却没有说什么。
这本就不止是一个简单的游戏和对话，凌家一直经营的是良心生意，“团结、善良、和谐、谦让、勇敢、坚持、诚实”一直都是凌家的祖训。
可是凌风尘却连兄弟之间的谦让都不能做到，根本不配成为凌家的继承者。相反，凌风云与凌风烛的表现让凌姬氏月满意，这才导致凌家的人在选继承者的时候丝毫不考虑凌风尘。
后来，因为凌家知道凌风云瞎了，凌风烛死于车祸，这才被迫让凌风城成为继承者。
忍冬花丛中，五位少女坐在草地上，忍冬花衬着她们的白色及地长裙更加圣洁，更显出他们天使般的容颜和白雪般的肌肤。
一个比较年长，面容清冷的少女站起身来，冷傲如冰雪，她是真正的忍冬之女。
凌风尘牵着风筝，一时没看见忍冬少女，便撞了上去。
一个蓝发少女嘟囔道：“他竟然撞了姐姐哎！他死定了！”
“是啊是啊！若离姐最讨厌别人靠近他了！他胆子真大，太不要命了！”另一位碧色长发的少女也站起来附和道。
凌风尘抬头，刚想破口大骂，却看见冰月若离绝美的容颜，一时愣在那里。
“好……好美……”
只需一眼便注定了今生……
月光之下，凌风尘和凌风云、凌风烛围坐在一个火堆旁。
凌风云望着火堆，炽热的火焰在眼中燃烧。
“大哥，以后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和谐地坐在一起聊天吗？”
凌风尘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凌风云，脱口而出：“那当然了，我们是亲兄弟嘛！”
凌风云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真的能维持下去吗？大哥的占有欲太强，面对权力根本不可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古往今来，这样的案例还少吗？
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不符合年纪的成熟与狠辣。
三双手叠交在一起，亲情不改！
“当年的约定仿佛还历历在目，不过……也许早就物是人非了……”凌风云怅望星空，神色黯然。
那天，他们走得早，忘了把火熄灭，整个忍冬花丛全部化为灰烬。
那天，天初亮，晨光旖旎，火的黑烟却将晨光笼住，忍冬花香散去，只留那难闻的焦臭味。
或许，从那时起，命运早已注定，曲终人尽散。
“对了，二哥，你还记得那天我们遇见的那是个女孩吗？”
“你是说和凌风尘撞到一起的那位少女和她的朋友吗？”凌风云看着星空，脑海中浮现出记忆中的蓝发姑娘，可那张脸却渐渐和冰月若蝶的脸重合在一起。
“嗯，就是冰月若离，他的妹妹冰月若蝶，昝雾寒，还有珣碧瑄啊！对了，你还记得那个冰月若蝶吗？当初你一见到她就呆了呢！”
“你说什么！那个蓝发少女叫冰月若蝶？！”凌风云吃惊地大喊道，很难把那个蓝发少女和现在的冰月若蝶联想在一起。
毕竟，那时候的冰月若蝶蓝色长发，冰蓝色的大眼睛如初开的冰河，白皙的皮肤，樱桃般粉嫩的嘴唇，高挺的鼻子，皮肤吹弹可破，双颊有着淡淡的红晕，就像从天而降的天使。
而现在，左半边脸被烈火灼伤，因为自卑，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也不敢轻易抬起。
“是啊！二哥，难道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吗？”
凌风云摇摇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走下天台。殊不知，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刚才还担心自己会对不起那个少女，现在才发现，少时喜欢的少女和自己爱的是同一人，怎能不让他开心呢？
记忆中的一切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少时的约定也许早已成为曾经，又空留谁回忆，又剩谁在回忆里欣喜，亦或是，独自伤悲？可还有谁守着那过去的回忆与约定，独殇……独泪……独自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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