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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死灰，墓碑林立。
在堪称浩瀚的墓地之中，只有柯薄、亚瑟、水镜三个活物徘徊于此。
“总算是回来了……”注视着眼前的绝景，柯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此刻，亚瑟正站在阿尔托莉雅的墓碑前，怔怔地看着墓穴内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尸。
柯薄走过来，轻声道：“这就是阿尔托莉雅战死后的尸体，也就是另一个你。”
亲眼目睹‘自己’的尸体，亚瑟心中的惊骇可想而知，她颇为无力地跪坐下来，抚上女尸那张冰凉的脸庞，艰涩地开口道：“如果没有你的干预……我的下场也会像她一样战死是么？”
柯薄平淡道：“如果没有我，你不仅会战死沙场，而且不列颠也会在你手上灭亡。”
“是吗……”亚瑟艰难地抬起头，翠绿的眸子闪动着泪光，凄然地笑道：“另一个我，现在在哪里？我想和她说说话……”
“她就在我的身体内。”
柯薄说着，一只手按在阿尔托莉雅的墓碑上，另一手紧紧地握住亚瑟的手掌，以墓碑作为媒介，让阿尔托莉雅和亚瑟进行交流。
感应到阿尔托莉雅的存在，亚瑟慌忙地抹了下眼泪，不想被另一个‘自己’看轻。
阿尔托莉雅沉默片刻，才缓缓出声道：“亚瑟，对不起……”
乍然听到和自己完全相同的声音，亚瑟不由得颤栗了一下，随即强装镇定地问道：“你怎么无缘无故向我道歉？”
“因为我的堕落，贪恋活着的感觉，迫使你也陷入和我相同的困扰之中……”阿尔托莉雅低落道：“复活，这是一件多么自私的事啊……现在的我已经背弃了理想的初衷，妄图追求自身的欲念，沦为如此肮脏的存在……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向你道歉。”
听到这里，亚瑟感觉眼睛酸胀得厉害，心里更是抽痛不止，她完全能够体会到阿尔托莉雅此刻表达出来的强烈至极的痛苦，只好勉强露出一丝酸涩的微笑，安慰道：“我们本就不分彼此，你不必自责内疚，我能够体谅你的处境。”
“能够体谅又如何？”阿尔托莉雅的声音突然拉高起来，“一具身体容不下两具相同的灵魂，要么是我取代你！要么是你取代我！我们之中，必须有一个要做出牺牲！你愿意为我牺牲你自己吗？”
亚瑟被惊呆了。
“什么？！”柯薄也被惊得不轻，他可从来没听过爷爷提起这么残酷的事情。
不对！
柯薄转念一想，以爷爷的性格，向来只爱奶奶一个人，不敢到处沾花惹草，所以像这种看似残忍的事情，在爷爷眼里看来，恐怕根本不值一提，才没有特意点明吧……
那么到底牺牲谁？
亚瑟？还是阿尔托莉雅？
面对这样一个难题，两人一魂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见柯薄和亚瑟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旁边的水镜好奇道：“你们是怎么啦？”
气氛被水镜打破，亚瑟有些困难地深吸了口气，极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牙齿微微打颤地道：“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让你复活吗？我真的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可是你……”
“看把你们吓的。”阿尔托莉雅忽然笑了，“其实事情并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严重。由于相同的灵魂触碰在一起的结果是融合，那么问题就来了，我和亚瑟融合之后，究竟要选谁的意志作为主导？”
亚瑟一听，稍微松了口气，如果只是融合的话，她勉强还是可以接受的。
而柯薄的脸色却变得越发严峻，朝阿尔托莉雅质问道：“如果你们的灵魂融合了，那被主导的一方会怎么样？”
阿尔托莉雅有些苦涩地道：“被主导的一方，意志自然会慢慢消退，但记忆依然能够得到保留和延续，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消失。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结果究竟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按照阿尔托莉雅的说法，一旦她们的灵魂融合之后，只要其中一方取得主导权，另一方的意志就会消退……这不管怎么看，还是一件十分残酷的事情。
“这怎么办？”柯薄犯难了，“要不这样……阿尔托莉雅，你的年龄比亚瑟大，应该要懂事一些，就勉为其难地牺牲一下吧，反正你的记忆也能够得到保留和延续。”
比起阿尔托莉雅，柯薄对亚瑟的感情更深，他打心底不愿意失去亚瑟。
“不要！我不要！”阿尔托莉雅顿时近乎疯狂地低吼起来，“我被囚禁在墓碑里太久太久了……我不想再过那种终日虚无缥缈的生活了！而且守墓大人你曾经答应过我！只要我做你的妻子，你就会帮助我复活的！不要对我食言！我求求你……我真的会疯掉的……”
亚瑟听得不寒而栗，她完全不敢相信如此癫狂的阿尔托莉雅会是另一个‘自己’。
“不要也得要！”柯薄没好气地道：“阿尔托莉雅！我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回到墓碑里继续受苦，要么就牺牲小我，成就大我，至少你能以另一种方式延续自己的生命。”
“我就知道！”阿尔托莉雅恨恨地道：“你是个喜新厌旧的无情之人！前一刻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后一刻厌倦了我就毫不留情地抛弃我！难道你对我就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在乎吗？！”
“喂喂！你这是什么话啊？”柯薄立即反驳道：“如果不在乎你，我还千里迢迢跑到不列颠去干什么？只是如果由你主导的话，那样对亚瑟很不公平啊！何况亚瑟本来就是你，你就不能忍让自己吗？”
眼看柯薄和阿尔托莉雅越吵越凶，被冷落在一旁的亚瑟，心里感觉苦闷不已，便大声打断道：“好了！你们两个都别吵了！吵架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亚瑟一发话，柯薄和阿尔托莉雅各自冷哼了一声，不再争吵，想看看亚瑟会发表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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