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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煞碑 第2章 神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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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善人听了道人言语,心内很不痛快,脸上罩着一层阴云。严氏先是见疯道人胡扯,老爷又似被其蛊惑,怔怔只如着魔,开口道:“老爷,何须挂怀!想那不过是一疯道士,胡言乱语,我等看他只专拿人开心,不是真有本事。现在老天保佑,赵家有后,该当庆祝才是。”

善人原颇为踌躇,耐不住老妻劝慰,也就改颜欢笑,与妻妾疼爱娇儿不迭。一家人欢欢喜喜,大宴宾客。

赵善人老年得子,怜惜异常,比那掌上明珠分外注意,含嘴里怕化了,捧手上怕摔了,轻易不肯责骂于他。

说来也怪,这娃儿出生不哭,便长大几岁亦不见其啼哭,然也不见其笑,与凡儿大是不同。他小名唤做石娃,那是贱名易养之故。到得七岁,善人特延聘饱学宿儒,替他取了个名字,叫做赵昀,寓其光远大之意。

这赵昀生于豪富之家,长于妇人之手,父母又万般宠爱,脾气极是骄纵,因不爱文字,厌读诗书,赶跑好几位西席,善人、严氏亦不勉强于他,只望他能做个田舍翁,为赵家开枝散叶。

都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赵昀偏偏爱舞刀弄棒,每日里出外惹事,把那夫妇俩弄的提心吊胆,只因不肯责骂麟儿,每每出钱消灾。

为何要出钱消灾呢?原来这赵昀生来奇异,双臂有数万斤力,真正是勇比孟贲,气盖夏育,与人争斗不敢用上三分力,但一推掌一振臂对方皆望风而靡,不敢仰视于他。饶是如此,赵昀每每控制不住力道,又加脾气暴躁,常把人打残打伤,故此赵家要出财消灾。

赵善人初见赵昀与人打斗,心惊肉跳,及至见得多了,那是习以为常,因只有赵昀伤人,无人能伤赵昀。赵府门口一对石狮子,皆上等花岗岩打造,每只达八百斤,此物是赵昀小时玩到大的,狮头处早光滑如镜,盖赵昀天天把玩之故。

逸阳郡每逢四、十皆有集市,这日恰是九月二十,又逢集市,赵昀便带着随从八人,步马长街,闲看风光。他骑着匹高头大马,一气雪白,更无一点杂色,神骏非常,衬得人分外精神。

集市热闹,人潮如织,望见赵昀一行,早识得是赵大善人公子,神勇非常,纷纷低声议论。女眷因少出游,得逢集市,方可一览风土,此时耳中听见闲人论议赵公子脾气暴躁,眼见却是华衣翩翩少年,风采熠熠佳士,大为意外,止不住向亲朋耆旧刨根问底。

你道赵昀怎生打扮?却是面若敷粉,口若涂朱,眉分八彩,目敛三香,头上一对冲天髻,腰间一根玉带缠,论风流赛过那掷果潘安,讲风姿堪比那玉立叔夜。原来这赵昀方当冲龄,现今不过十二岁,却已七尺有余,纵掩不住一段稚气,也难藏了那份秀美。

赵昀因这集市风貌看过多回,不一会便兴致全无。下人只想讨得公子欢心,便蹿唆道:“这东市繁华不及西市十一,公子何妨策马,饱看西市热闹,不负这良辰。”赵昀正百无聊赖,听得此言正合心意,便叫家丁引着往西市而去。

西市风光果然不同,赵昀叹道:“以前倒不知这所在,虽近在咫尺亦不能到。他日倒要游遍列国,看那不同景色。”众随从只一味讨好之际,赵昀忽然叫道:“快去看来,那群人围着那女子作甚?”

原来赵昀人高,又在骏马之上,望到西边摊位无人,人俱在西北角,团团围着一个女子。却听下人赵宇说道:“那是给神仙娶妻哩。这九月二十便是那神仙娶亲之日,好不热闹。”赵昀奇道:“神仙?我倒是从未听说,快去瞧瞧。”这一下兴致大发,也不待赵宇引导,一挥鞭子,直向西北而去。

还未到近前,赵昀已被人声嘈杂包围,只听人们议论纷纷。一人道:“这女子真也可怜,这般水灵灵的妹子。”另一人早已接口:“你还有心可怜,我看明年就轮到你闺女了。”那人怒道:“去你X的,乌鸦嘴!”又一人道:“我要是娶得如此佳人,就是死也值得。”

赵昀听得奇怪,双目望时却见一群人围了个半轮,前边却是一座殿宇,富丽堂皇,大红宫墙,金黄色琉璃瓦,青碧彩绘,比之家中亦是不遑多让,不由心内称奇。那殿前却摆着香案香烛,青烟袅袅,奇香薰人。香案上却挂着两朵大红花,一把五存长的快刀,还有一块牌位。赵昀马上看到的女子正跪在香案前,嘤嘤而泣。

赵昀瞧那女子,长得倒也有几分姿色,却不知何故只是一味在哭,梨花带雨,好不令人生怜。赵昀不由奇道:“这到底怎么回事?”赵宇笑嘻嘻道:“公子您瞧好了,等下有好玩的。”赵昀忍着好奇,坐在马上细看。

那女子正哭啼不休,突有一壮汉吼道:“吉时到,新人成礼。”便有另一壮汉上前,亦是上身赤裸,只臂上缠着一块红巾,到那香案之上,一手拿起快刀,一手却是凌空一抓,一把提起那哭泣女人,举刀就往女人胸膛剜去。众人皆是惊呼,亦有无赖哄然叫好。

赵昀瞧得眉头一皱,只觉心里烦恶,大喝一声:“咄!”竟从马上跃起,纵身往那壮汉扑去,这一下迅捷无比,众人都来不及反应,但觉眼前一花,就见赵昀已然伸出腿来,只轻轻一点,粘到壮汉胸前。

壮汉丝毫未及呼叫,眼睁睁瞧着赵昀的腿到了跟前,来不及闪避,亦来不及感到疼痛,扑通一声庞大的身躯就已仰面而倒,那快刀“呛哴哴”掉在地上,直把众人吓了一跳,俱是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赵宇心内着急,慌忙叫道:“公子不可鲁莽!快快回来!”赵昀只是不理,眼睛却看着那女子,却是向赵宇道:“这到底什么情况?”

赵宇只道:“万勿惊扰神仙成婚啊!神仙会怪罪的呀,公子快快助手。”旁边众人亦是面如土色,惊慌不安,忙叫道:“何来孺子,竟敢搅局!还不跪地服罪!”

赵昀只是斜嘴冷笑,理也不理。

这正是:无端惹得风雷动,毁家灭门皆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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