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格盯着满地的蛇,它们大多都已失去战斗能力。眼看自己已成功扭转劣势,他急步离开,盼能找到一个栖身之所。
这附近都嗅不到弗洛修或斯汀的气味,或许他们已经走得很远了。
他心中明白,现在去找他们也是不切实际,因为与蛇群激战长达数小时的他此刻已是筋疲力竭。
只要是一个没有蛇的地方便可以了。
这时,一间简陋的小屋出现在罗格面前。即使它残破得连门也往一边倾斜,在他眼中看来还是宛若一根救命稻草。
他轻轻挪移那道因为经历风霜雨露而急剧老化的大门,进入了小屋。
只见一名银发少女躺卧在地上,她双目紧闭,并以一张白色的帘子复盖自己。
「是你?」
听到罗格疑惑的声音,少女随即睁开眼睛,并坐了起来,脸上尽是惊讶之色。
「你不是应该跟妖精的尾巴的同伴一起逃跑的吗?」
莉莎娜撇开视线,回答:「这与你无关。」
罗格对她的反应感到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
可能她是怪自己之前以同样的态度待她吧?
「我之前以那样差劣的态度跟你说话,真的很抱歉。」
莉莎娜没料到他竟然会主动道歉,故闻声后即抬起头来,一脸诧异。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救了弗洛修。」
莉莎娜沉默了一会,然后再次别开视线,道:「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罗格看了她一眼,片刻才淡然道:「我要在这里休息。」
「好,你不走,我走。」莉莎娜站了起来,却依然用白布遮掩自己的身体。
她正欲往大门走去,罗格却冷不防抓住她的手,道:「你现在出去,是想被蛇多咬一次吗?」
与此同时,那张被莉莎娜当成被子的白布滑落了。
罗格的瞳孔猛地一缩,讶异道:「怎么会......」
莉莎娜的身体自腰际变成白蛇,如今的她已不是人类,但也称不上是真正的蛇。
「你现在高兴了吗?我非人非蛇,醒来后便变得如此不伦不类——」她像是要把心中的委屈和悲伤一并发泄出来,她甩开罗格的手,续说:「你让我怎样跟米拉姐他们逃走?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你高兴了吧?」
面对她的无理取闹,罗格没有反驳,只是安慰她。毕竟她是为了救弗洛修才会被蛇咬伤,继而变成现在这样子。
「如果他们真把你当成同伴、家人,他们是不会介意的。」
没错,这便是斯汀经常说的公会应有的精神——不能抛下同伴不管。
「可是我介意呀!」莉莎娜对上罗格的视线,她的泪水因而被一览无遗。
「一旦咒术发动,我便会完全变成一条蛇,就像她们一样——」她的食指指向大门方向,接着续说:「届时我将会失去理智,伤害他人......所以——」
她抿了抿唇,道:「我已经回不去了,你明不明白?今后我也只能一直孤独地活下去,再也回不了妖精的尾巴......」说着,晶莹的泪珠划过她的脸颊,滴落在地上。
「我已经受够了,你走吧!」莉莎娜捂住脸,跌坐在地上,带着哭腔道:「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罗格看着哭成泪人的她,蹲了下来,说:「我不会走的。」
莉莎娜听后,不可置信地仰头,却对上了他那深邃的眼眸。
「既然你不回去,那就让我来陪你。」
也不知是出于内心的愧疚,还是对狼狈的她的同情,罗格不加思索地道出了这番话。
她瞪大了眼睛,泪水自眼角流过,在她的脸上划出新的泪痕。
「照情况看来,只有女性才会变成蛇,所以我不怕被你咬。而且,你又没有毒,被你咬也无妨。」
「你怎么知道我没毒?」
「因为你救了弗洛修。」
莉莎娜一脸无奈,反问:「这算是什么理由?」
罗格浅浅一笑,莉莎娜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弧度。
罗格睡了一觉,感觉体力已差不多复过来。此外,他还嗅到了弗洛修的气味。
弗洛修!
他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却发现莉莎娜不见了。
她跑到哪里去了?
变成半人半蛇的她失踪了令他甚感担忧。于是,他只好循着气味去搜索。
不是说好会陪她的吗?可她怎么一声不哼便离开?
然而,即使她不领情,他还是得把她找回来。
想及此,罗格加快了步伐,趁气味还没消失殆尽前走过她离开所用的路线。
莉莎娜感觉全身乏力,体内有股力量正在跃动,彷如一个越发膨胀的气球,随时都会爆炸。
而力量迸发之时,便是她完全变成蛇的时候。
虽然罗格说他不介意,也不害怕会被她伤害,可她始终不愿让这种事发生。
因此,当她感觉稍有不妥时,她便迅速逃离小屋。
此刻,她额角布满汗珠,手和尾巴都已没有继续前进的气力。
直至一把男声传入耳中,莉莎娜才发现一名长发男子正站在她面前。
「变成蛇不是挺好吗?到底有什么好怕的?」他打量着她,脸上还挂有一丝玩味的笑容。
莉莎娜亟欲发动接收魔法,却在下一刻惊觉自己用不了魔法。
「来吧!不用害怕,就在此刻——」男子一把抓住莉莎娜的左手手腕,续道:「变成真正的蛇吧!」
语毕,魔力从他的手心源源不绝地注入莉莎娜的身体,催化了她体内的咒术力量。
被扣住的手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加上那股力量已到了不可遏抑的地步,令莉莎娜更加痛苦。
不行的......米拉姐、艾鲁夫曼哥哥,还有......
似是洞悉她心里的想法,男子露出阴险的笑容,道:「你的同伴都已被俘虏,你已经没有同伴了。所以——」
「乖乖的变成蛇吧!」说着,他又大幅增加了魔力的流量。
莉莎娜不禁惨叫一声,可一把低沉的声音却在下一秒作出回应。
「你错了,她并非没有同伴!」话音刚落,罗格使出灭龙魔法,一拳轰开了男子,使莉莎娜得以获释。
「罗格?」莉莎娜跌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隔开她和男子的黑色身影,对他的出现感到难以置信。
男子不忿地重新站起来,愤怒道:「你竟然救她?救一个会恩将仇报的怪物?」
「她不是怪物,是我的同伴。」
听到这句话,莉莎娜的心弦被悄然拨动,久久未能平复。
「哼!即便如此,当她变成蛇后,她也不会再认得你,她只会变成丧心病狂、胡乱咬人的毒蛇。」当男子露出得意的笑容之时,莉莎娜也发现自己的手正微微泛起亮光。
罗格别过身来,察觉到了莉莎娜的异常。男子却乘他走神,从后偷袭他。被攻击命中的罗格伏在地上,正好面向莉莎娜。
「罗格,你快走。不用管我,去找弗洛修......」
莉莎娜知道这是她无法逃避的命运,而且,她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莉莎娜,你看着我的眼睛!」眼看她身体泛起的光芒愈来愈强烈,罗格不禁着急得提高了音量。
莉莎娜吃了一惊,待二人四目交投,罗格正色道:「答应我,你不会忘记我。」
「罗格......」
你明明知道,这样的承诺是没意义的。
莉莎娜不由得伸出手,想要握住他的手。罗格见状,也朝她举起右手,但却在快要触碰到她的一刻失去了她。
半晌,在罗格面前的白光消失得一点也不剩。
抓了个空的手握成拳头,不服气地击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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