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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血剑 第一章 卓家

小说:饮血剑  作者:白马非马  回目录  举报

莺声呖呖,燕燕飞来,花飞漫天,大街小巷红灯高挂,喜联成双,一片生机盎然喜气洋洋的景象。在一座古老的城里藏着一座山庄,它曾因铸剑而名扬天下,但却有先祖遗训,但凡山庄中人决不能踏入江湖,不能过问江湖之事,如若不然,就会受到庄规的严酷惩戒,江湖中人也因此对它了解甚少。

这座铸剑的山庄名唤卓剑山庄。庄主卓嵩为人好善乐施,在本地很有声望,平日里大伙若是遇有不平之事都会请他出马裁决,俨然是本地的县太爷。尽管卓嵩如此受人尊重,但提起儿子,他总是唉声叹气,摇头顿足,有时乃至会面目狰狞。说起儿子卓亦凡,那家伙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一个典型的“不良”少年,也因他是庄主卓嵩唯一的儿子,打小就被周围的人宠坏了,尤其是卓亦凡的娘亲沐璇。但是晚来得子的卓嵩,爱子心切,对于妻子对儿子的溺爱,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呜呜呜……老爷要为我做主啊。”伴随着沉闷的声响,从庭院外向里屋跑来一个老者。

“梅管家,你这是怎么了?”看到哭声连连的老管家,卓嵩一头雾水。

梅管家闻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支支吾吾的答道:“老爷,少爷他,他……”一句话没说完又开始抽噎了。

越听,卓嵩越是有些糊涂,看着旁边的梅管家,气的板着脸喝道:“他怎么了,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事了!”

离卓嵩近两米的梅管家,突然听到卓嵩的棒喝,也吓得抽噎声小了许多。“老爷,少爷没有在外面惹事,只是他,他……”梅管家说的话又开始支支吾吾,很长时间都吐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梅管家之所以现在说的话有些支支吾吾,那是因为他感觉如果让自己说出来,还真有些难以启齿,倒不是因为刚才的抽噎才导致断断续续。

卓嵩已经愁眉紧锁,甚至有些愠色,听了梅管家吞吞吐吐的话,更让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不均匀。“他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你这是要急死我啊!”

梅管家看到卓嵩复杂的表情,自己也算是明白了,事到如今不能不说了。“他把我的眉毛给剃了。你看,这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啊!”话一出口,梅管家又开始呜呜的哀嚎起来。

卓嵩闻言,脸上的表情稍微淡了淡,轻松了许多,心想没有惹出什么大事就好。他认真看了看失去眉毛的管家,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毕竟管家在山庄已经几十年了,于是憋了憋刚才差点笑出来的那口气道:“这个混小子实在太不像话了,气死我了。吴安,你快把少爷给我叫来!”

“是!老爷。”一旁下人打扮的侍者,听到卓嵩的话向内院快速跑去。

“噼里啪啦”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侍者一溜烟快跑。少顷间,已来到少爷卓亦凡的房门前。

“少爷,少爷,老爷叫你过去呢。”那位侍者站在朱红色的房门外,对着里面轻喊。

侍者的几句轻喊声过后,房屋里才传出缓缓的声音,“叫我有什么事啊?”一位身着白色衣衫的少年打开房门,微低着脑袋对着外面,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我不知道。”侍者听到少爷的话,一边轻言答道,一边把头埋得更低了,生怕那位白衣少爷看到自己的脸,从而知晓答案。

看到那位侍者的这一举动,白衣少年眼睛咕噜狡黠一转,双手掰弄着手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吴安,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一副坏坏的表情顿显脸庞,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千回百转的涟漪。

“那我说了,你可别怪我。少爷,嘿嘿,做坏事早晚会被发现的。”

“做坏事早晚会被发现,这我知道啊。所以我一般都是在中午做坏事。”卓亦凡一脸坏笑道。

“啊……”

“行了,行了,你就赶快说吧。”卓亦凡感觉吴安的口气有点像自己的父亲,于是不耐烦道。

吴安不自然的挑了一下眉毛,眼睛上转的瞬间,窥探了一下白衣少年的表情,脸色也刹那变得慌张不安。吴安打小就来卓剑山庄做杂役,在少爷七八岁时就跟随照顾他,深知少爷的秉性。所以当他看到少爷此时触目的表情,吓得局促不安在所难免,哪经得住这阵势,只能识时务的老实交代了,于是颤颤巍巍的说道:“是……是老管家眉毛的事。”

少年一听到侍者的回话,使劲拍了一下腿,脸色不悦道:“坏菜!这老家伙把我给告了。”然后走到院落里,一边徘徊,一边嘀咕,慢慢忖度着该如何解决自己刚闯的祸。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从内院缓缓走出来一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呵呵,有了,这下有救了!”少年喜笑颜开的向那位丫鬟奔去。

看到急匆匆跑过来的少爷,那位从内院刚走出来的丫鬟,停下了脚步,一脸茫然的把目光投向白衣少年。“少爷,发生什么事了,让你如此慌张?”丫鬟有些不解的问道。

“翠姐姐,翠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快点告诉我娘让她来救我,我又闯祸了,爹估计又要打我了,让我娘赶快来啊,来晚了可就见不着我了!”卓亦凡一口气跑到那位丫鬟身边,一边撒娇扯着她的胳膊,一边假装很害怕的样子说道。

丫鬟小翠听完白衣少年的话,再看到他现在的表情,无奈的摇摇头,转过身向夫人房间跑去。此少年就是让卓嵩唉声叹气,摇头顿足乃至面目狰狞的儿子,卓亦凡是也。

“少爷你快点,老爷现在还在堂前等着你呢,你要是去晚了,我可不好交差。”呆矗在旁边的下人吴安低着脑袋说道。

卓亦凡听了吴安的话,一副不耐烦的表情顿时呈现脸庞。“行了行了,我说安子,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拿着鸡毛当令箭了,等我摆平这件事,看我怎么收拾你!走,咱这就走。”说完挺起胸膛转身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时没回过神的下人吴安,这时候的一阵凌乱。“不对呀,少爷,这件事不能怪我啊”,吴安露出委屈的表情,一边对着卓亦凡的背影念叨,一边撒丫子追了上去。

卓亦凡看到父亲在庭院里背着手踱来踱去,自己刚才挺起的胸膛,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低着头弯着腰,蹑手蹑脚的凑了过去。一边踱步,一边不断摇头的卓嵩,突然看见卓亦凡正走过来,怒火蹭的一下冒了上来,张口就大骂:“小兔崽子,你怎么老给我惹事生非,我看三天不打,你又开始上房揭瓦!”

卓亦凡皮笑肉不笑的半嘟哝着嘴,“爹,我没有,我这几天可老实了,没...,没惹什么事啊。再说了,好像安分守己就能干成什么大事儿一样。”

卓嵩听了卓亦凡刚才的一番话,脸上顿时乌云密布,很生气地望向卓亦凡,“什么?没惹什么事,你给我仔细好好想想”,然后仰面深深吐了一口气。

卓亦凡现在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生怕自己的一句话,就会把父亲惹恼,招来一顿鞭打,怯生生地说道:“好像……好像没有啊。”一边说一边歪着头进行盘算,好像认真在想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事一样。

卓嵩看到卓亦凡直到现在还不悔错,不耐烦地指向梅管家,“没有,那梅管家眉毛是怎么弄得!”

卓亦凡眼睛啪嗒啪嗒眨个不停,咻的一下跑到管家面前。“哎呦喂,梅叔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早上没睡醒把眉毛当胡子刮了。爹,这怎么能怪孩儿呢?你说是吧梅管家?”说完顽皮的向梅管家不停的挤眉弄眼。

因为庄主卓嵩在场,梅管家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便不再吱声,只是显露出左右为难的神情。

“小兔崽子,你还狡辩!吴安,快把鞭子拿来,我看不动家法你是不长记性。”看到卓亦凡如此玩世不恭油腔滑调,卓嵩气不打一处来。

卓亦凡看到这阵势,估计马上就会找来一顿痛打,于是拼命扯着海豚音的嗓子喊起来:“爹,爹,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心里却在想着时间都这么长了,娘怎么还不来啊!

卓嵩不理卓亦凡的求饶,提着皮鞭迎了上去。于此之时,后院传来一声河东狮吼般的声音:“老爷,住手!凡儿你怎么又惹你爹生气了?”卓亦凡听到娘亲的声音,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啼哭着三步并成一步,蹭蹭地跑到母亲旁边,奶声奶气地说:“孩儿错了,不小心把梅叔的眉毛给剪了”,双手还不时搂着母亲沐璇的胳膊,来回晃着撒娇。沐璇对卓亦凡的溺爱可谓是到了极点,捧到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能受得了他这般撒娇磨人。

沐璇面带为难的表情走到卓嵩面前道:“老爷,凡儿也知道错了,你就饶了他吧。”卓嵩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都被你惯坏了,真是慈母多败儿。作为卓剑山庄的庄主连儿子都管不住,我还有什么脸面主持庄内事务,你让开,让我好好教训他!”

沐璇一听慌忙挡住卓嵩,挺直腰板站在卓亦凡前面,“老爷你要是打凡儿,那就连我一起打吧。”卓嵩胡子气的都要跳起来,“真是慈母多败儿啊,”鞭子往地上一扔拂袖而去。

卓嵩对妻子沐璇打心里还是有几分畏惧的。因为妻子娘家是威震江湖的平远镖局,其父亲沐凉生从小就跟着自己的祖父以保镖闯江湖,一把娲皇剑威震武林,江湖人称“一抹红”,煌琊榜名列第四。沐璇从小就跟其父亲习武,武功自然不会差。而卓嵩世家以铸剑远名,在武功方面家族里却没有显赫之人,所以碰到如此强硬的河东狮吼,也只能顺其忍让。

沐璇拉住卓亦凡的手道:“凡儿,你也应该懂事了,少惹你爹生气呀。快去跟梅管家好好赔礼。”看到母亲这样说,卓亦凡屁颠屁颠得走到梅管家面前,很尊敬的行了礼数,然后大喊着“娘,我出去玩了”,风一样的往外跑去,只留下回声在空中回荡。看到如此情景的沐璇无奈地摇了摇头:哎,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卓嵩一向很少过问卓亦凡的事,除非这小子在外面或庄内惹了事,不得不尽一份父亲的责任,但总是被内人沐璇庇护着,才导致卓亦凡做什么事都有恃无恐,这也是令卓嵩很头疼的一件事。然而还有一个缘由,导致卓嵩很少过问卓亦凡的事,那就是卓嵩对于铸剑非常痴迷,常常一个人在锻造阁一呆就是几个月,就像一个修行者,需要闭关修炼一样。卓嵩一直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锻造一把超越先祖威震江湖的宝剑。虽然卓家先训有不能涉及江湖之事的规定,但卓嵩认为自从自己当了庄主以来,卓家庄的名声一日不如一日,甚至有消失殆尽的危险,为了重振卓剑山庄昔日的辉煌,卓嵩这两年一直暗暗努力着。

锻造阁是卓剑山庄铸剑的专用场所。锻造阁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阁子。之所以叫锻造阁,是因为它是以阁子为入口,是个地下锻造场,只有本庄血缘子弟凭令牌才能进入,外人接近阁口都很困难,对外人来说可谓是禁地。

进入阁内,前面是一道很厚的石门,石门上雕刻着几柄长剑,长剑刻画的栩栩如生,石门的右侧矗立一座石狮很是威严。只见卓嵩站到石狮面前,抬手向狮头上轻轻一拍,石门发出吱吱的声音,随之缓缓而升。石门一开,里面豁然开朗,空间广阔,各种摆设井然有序,伴随着灯火通明,各种大大小小的熔炉摆放场中,不时有光着膀子的健硕汉子穿梭其中,他们把上好的玄铁投入熔炉中,烧出通红发光的铁液,估计这铁液也得上千度,然后倾入剑模,等到铁液慢慢凝固三分左右,剑模左右便出现两位高大威猛的汉子,开始对尚要凝块的玄铁进行敲打,叮叮当当很有节奏感。

穿过场中来到一间灯光稍浅的石屋,里面的布置不由的让人胆寒心惊。四壁挂满了锋利无比的宝剑,尽管灯光很弱,但宝剑的寒气直逼人心脾,发出耀眼的令人目眩的寒光。

“大哥你来了。”

说话的是一位与卓嵩年龄相仿的人,此人正是卓嵩的弟弟卓然,也就是卓亦凡的二叔。卓嵩转过身来,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叹息道:“唉,咱们卓家在江湖上,以前可是天下第一的铸剑山庄,如今的势头越来越弱,亦凡这孩子现在还那么不懂事,将来怎么放心把山庄交给他啊。愁死人了。”接着又叹了口气。

“大哥你就别担心了,亦凡这孩子现在还小,以后会好的。”卓然靠近卓嵩拍着他的肩膀道。

“唉,二弟希望如你所说,我们都老了,以后的事还要靠他们自己。”卓嵩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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