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来的是你。”
晕暗的密室里，一个浑身带着腐败气息的老人微微抬着头，他的头发已经掉光，四肢如同木乃伊一般干瘦，身穿着群青色的老式和服，身上有种行将就木的感觉。但他深陷的眼窝中露出矍铄的精光，显然证明，这个老人的内心，并不像是外表这样苍老。
“哦。”
罗奇神情淡然的看了他一眼，不去理会那巨坑里密密麻麻不断嘶鸣的怪异虫子，也不去理会对方那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容。间桐家里都是间桐脏砚的使魔眼线，自己的到来恐怕早就被他察觉了。
看着罗奇的反应，间桐脏砚略微奇怪的握紧了手里的拐杖，按平时的来说，看到自己还有密室里的虫子，自己的这个孙子早就吓的快速道歉，然后逃出密室了，今天可能是这种态度？
不过疑惑归疑惑，间桐脏砚却没有怀疑自己眼前孙子的真假，毕竟外貌可以模仿，灵魂的气息却不会有错。
“说吧，慎二，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关于樱最后的仪式需要推迟。”
虽说间桐脏砚已经垂垂老矣，但听到这句话，他的眼睛却已经瞪的充满血丝，看起来尤为可怖，仿佛索命厉鬼一般，视线死死的钉在走进屋里的罗奇身上。
罗奇的神情不变，从打开铁门到走进虫室，他面上的表情也没有变过，一直都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那么镇定的言语，就仿佛这在间桐家族属于大逆不道的话语，不是他说的一样。
看着与自己对视的眸子里满是波澜不惊，间桐脏砚微怒的皱起了眉头，眼珠转动，用一种怀疑又遗憾的视线重新打量起罗奇。即使间桐脏砚很喜欢这个孙子，但也不会允许有人打乱自己的计划，上一个背叛自己是间桐雁夜，他的亲生儿子，已经被他逼死在了圣杯战争中。
即使间桐脏砚惊奇于自己孙子的勇气，越也不会因此让他心中的愤怒与被背叛感减少哪怕一点点，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
“你，越来越像间桐雁夜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里面却有着莫名的冷意，当年的雁夜也是为了樱而死。
罗奇在看了看藤木椅上骨瘦如柴的间桐脏砚，不去管巨坑中开始密密麻麻爬出来的虫子，招过来一个灰色的蒲团，坐了上去，在间桐脏砚已经满是冷光的注视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盘坐在上面，才开口道。
“我，大概永远不会像他。”
间桐脏砚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不，你太像他了。他当年也是这么阻止我的，不过更加激动就是了。为了区区一个女子，竟然将家族的责任置于不顾。樱，这个家伙果然是祸水，枉我还以为你和他不一样，却没有发现骨子里，你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愚蠢，一样的自以为是。”
罗奇将双手搭在双腿上，身子微微前倾，这样姿势舒服而又显得轻松，他微微摇头道：“我和他，终究是不一样的人。他来，是纯粹为了樱而制止你，我来，却是因为减少不需要的浪费而已......”罗奇扯了扯嘴角，那像是笑又像是个不经意的表情，“比如说，为了真正的永生。”
间桐脏砚何曾被后代这样的对待过。但他在乎的永远是是结果，而不是其中的过程，如果真的能够触及永生，那么一点点冒犯他也可以忽略不计。
“永生？看来你知道的真是不少呢，慎二。”
“永生的方式，在间桐家三千九百六十一本魔术典籍中，被提到过四百七十二次，其中排除种种不靠谱和雷同的可能性，能够实现的有四种。”
罗奇没有理会间桐脏砚的嘲讽，不紧不慢的说着，“第一种是精灵族的生命之泉，据说每一滴生命之泉的泉水都能保持一年的青春，那么如果能取得生命之泉将其重塑为生命本源，理论上可以让一个人活得永生。”
“第二种是天使之泪，天使的泪水蕴含着神的法则，任何一个获得天使之泪的人都可以成为圣灵，在天使之国不断往生，也是永生的手段。”
“第三种是成为真祖，虽然祖会消灭，但是祖的二十七席位不会缺失。任何一个将真祖席位化为自身生命符号的存在，会成为世界意志的一部分，即便是被暂时的消灭或封印，也会在岁月中不断重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不死之身。”
“第四种，也是最后一种，即第三法的存在，灵魂物质化，将灵魂永固，这样的话，在人间无限转生，也可以称得上永生，不过是否可以实现还在探索中，其中最好的探索方式即圣杯战争。”
坐在椅子上的间桐脏砚已经逐渐冷静下里，他冰冷的视线盯着罗奇，嗤笑道：“慎二，你在耍我么？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原来是这四种方式，真是让人可笑又失望。”
罗奇听着间桐脏砚的话，看向虫室里沸腾的虫子，淡淡道：“精灵和神灵已经在千年前就迁往了里世界，生命之泉和天使之泪这样的圣物在人间已经绝迹，即使存在，分量也绝对无法支持永生。至于祖，从古至今，也没有一个将席位化为本身存在的成功事例，更何况每一个祖都是如同古代英雄乃至半神的存在，麾下大多有巨大的力量，猎杀起来难度比前两者更难。”
间桐脏砚听了，不停的嗤笑，却没有打断罗奇的话，罗奇继续说道：“所以看起来最有可能实现的方式便是第四种，以圣杯战争的方式实现第三法，从而获得永生。”
罗奇顿了一下，间桐脏砚露出得意又自傲的神情，毕竟圣杯战争本身就有一部分是他的杰作。
可间桐脏砚脸上的笑容还未收起，便听到罗奇道：“可第四种方式的成功概率，并不比前三者高吧？毕竟它有着致命的缺陷。”
“缺陷？”
间桐脏砚皱着眉看向罗奇，声音如同寒冬飞雪一般阴冷，“说吧，即便你是我的后裔，我也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你会是下一个雁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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