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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里没有一往情深 39、红颜自古

我和蔼蔼关于历史小说白门柳三部曲的讨论,触发了蔼蔼和我的许多话题。

后来我写了一个随笔,我至今还记得那篇叫做《怀念那些妓女》的文字——

偶然的某个瞬间。

我想起了那些让人怀念的妓女。

尼采说:你去找女人吗?请带上你的鞭子。

我借着太阳消失后留下的余温,然后喝了点酒,壮着胆子踹开被世人用卑贱禁锢了的妓女部落的大门。

三月的扬州城里弥漫着烟花与脂粉混合着的瑰丽而温热的碎片和味道,七月的秦淮河畔充盈着丝竹与精巧的酒杯交映着的悦耳声音和美酒的余香,而九月的八大胡同正围绕在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韵依依,翠连荒岸,烟姿入远楼的一派繁华之中。

女人们沉浸在烟花与美酒、灯光与暗影、爱抚与宠护交织的幸福之中。

我成惶成恐,瞬间失去了语言功能,只留下一只因为疼痛而颤抖的手来靠近这个时代,靠近这个时代的挣扎和沉重的呼吸。

妓女们看着我痴呆的神情,由诧异逐渐变成了嘲笑。

只这一笑,我便看清了其中的蒙昧无知和聪慧明丽。

我要说的,只是那些被怀念的部分妓女。她们除了自身风华绝代的姿外,再加上其深厚的文学修养和独特的个性,不可避免的成为了那个时代摄人心魄的尤物。

由天生的丽质加上文化的熏陶,就铸就了她们高雅的气质和执著的品格,从而就使得她们的追求和命运更加震慑人心。

美丽的容颜使得她们必将会受到无比的青睐,而个性和品格却让她们抛弃谄媚和世俗的奉承去寻求一份平淡或者坚守脱俗。

美貌加执著几乎注定孤独。杜十娘为了追求一份真挚的爱情而奋身投江,以她的生命谱写了自身的坎坷而成为千古绝唱。小凤仙在蔡锷逝世后,愤拨瑶琴,思念知音,在如泣如诉的倾尽对知己的礼赞后,投湖自尽,让世人刮目……

她们的执著显示了一份情的沉重,诉尽了一份情的凄凉。

美貌加才气本身就是一个传奇。苏小小在痴情等待的忧郁中香消玉殒,魂飘九霄却有诸多到钱塘的文人客都自愿到她的墓前凭吊,留下了“千载芳名留古迹,六朝韵事著西冷”的盛赞。鱼玄机有“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的情怀,却只因嫉妒弟子与自己情人的私情将其杀死而导致自己折命,留下更多的是我们对她的惋惜和对她悲凉又悲戚的一生的辛酸……

她们的才气是让人倾慕的,她们本身更是让人惊叹的。

美貌加贞诚相当于于桎梏。柳如是因为明亡而自尽,实教多少须眉愧煞。而董小婉被皇太后赐死,未尝不让天下人为她的贞烈汗颜……如果她们只是乡村农或者苟且之流,自当坦然的活着,可惜她们不是!

因而,她们是让人铭记与敬佩的。

美貌加淡泊则意味着痛苦。李师师何尝会想到自己能成为文人雅士、公子王孙竞相争夺的对象?最后连宋徽宗也闻其名而想一亲芳泽。其实李师师最中意的是朝中宠臣、宋词好手——周邦彦,以至于最后徽宗醋意大发,硬是将周外贬了事。陈圆圆更是没有想过以她的个人魅力会直接影响着别人而改变了历史,仅“恸哭六惧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就可见其一斑……

她们也许从来都没有觉得只想安静的听词唱曲这个很一般的个人喜好,竟然是那么的难以实现,她们想要的平淡会被现实无情的抢夺,这样的撕裂。

因此,她们是让人感慨和回忆的。

妓女一族与其说与文人有着有着某重难以割舍的情结,还不如说是以她们妓女特殊的魅力俘虏了文人。文人们拜倒在妓女的石榴裙下,听风吟月、品诗作赋,给文学史增添了一笔不可或缺的风月篇章。

而妓女一族介入皇室和朝政,更是造就了倾倾城的历史事件。英雄可以为其抛洒鲜血,是曰难过美人关。公子王孙可以为其牵马侍衣,是曰稽君书礼慰秋情而风雅。君王可以为其丢弃社稷,是曰爱江山更爱美人。

当是时,妓女的魅力可以说是达到了颠峰。

因而,那些让人怀念的女是令人神往的,她们以自身的不幸书写了历史的多姿多,造就了历史的深厚与沉重。

一个社会群落,不论是多么的卑下和微不足道,但是只要有文化和艺术浸透到其中,就可以传承,并且应该受到历史的关注和尊重!

太阳被黑暗吞噬,黑夜将大地包围。

我扔掉手中的鞭子,向着夜空下模糊的妓女部落的大门虔诚的祝福,并深切的怀念那些让人铭记、神往的妓女。

蔼蔼看完后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看着蔼蔼,却感觉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言语。

一个人一个命,蔼蔼最后叹息一声道,自古红颜皆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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