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衍与马占鳖的距离不只五步,而是有数十步。
“杀——”灰袍白巾的骑兵如潮水般合拢,朝着彭衍纵马杀来。
彭衍一窜三丈,再一提身,纵身而起,如一片风卷的残叶般飘卷而起,擦着马家骑兵举起的刀锋又掠过三丈余,余力尽时,使了一个鹞子翻身,朝地下落去。
落处正有一回骑,此人见彭衍朝自己落来,呱呱大叫着,纵马举刀劈斩下来。
此时彭衍正好翻身一折,长刀如惊天长虹般竖斩下来,他的刀势何等凌厉凶猛,一刀劈下,将此骑连人带马斩成两段。
才刚落地,后面又有接连不断的骑兵冲杀过来。
彭衍长吸一口气,迎着奔马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刀光一闪,血光飚射,两只前蹄飞了出去,不等身上马身倾倒,彭衍一声沉喝:起!
双臂在战腹下一撑,连人带骑将马身整个举了起来。
不等马背上大惊失色的回人反应过来,“去!”彭衍奋起神力一掷,将庞大的马身投掷了出去。
“嘶聿聿……”
“吁……”
迎面冲来的回骑被飞来的马身一砸,乱成一团,有被砸下马去的,有马失前蹄者,有勒马不前者,散乱不堪。
彭衍闪了几闪,就穿过乱成一团的回骑,冲到了马占鳌面前一丈处。
护卫马占鳖的卫士大惊,将他护在身后,大叫:“护驾,护驾!”
彭衍远远朝着马占鳌轻轻一笑,笑得马占鳖一个激零,汗毛倒竖,就见彭衍冲天而起,直冲上三丈有余,再鱼龙倒转,头下脚下如流星般朝着马占鳌直坠而来。
马占鳖身边的护卫皆是武艺精良之辈,手中马刀一合,展出一片刀莲,将马占魁掩于其下,另一众护卫举刀朝天,竖刀如林,让彭衍丝毫没有落脚之处。
彭衍双脚一摆,身在半空如陀螺般旋转下来,只听得暴风骤雨般一连串金铁暴鸣声,就见十几柄马刀四下崩飞出去,彭衍连人带刀,有如一根高速旋转的钻锥般,将阻拦面前的刀林铁墙破开。
刀光盛时如炽,让人不敢直视,此时一歇,顿时清静下来。
就见得彭衍落在马占魁马上,手中的长刀已然落在他颈上,与之共乘一骑,悠悠道:“人近敌国,血溅五步,这句话,你可知道了吗?”
马占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身为一族之长,他终拉不下脸面来说软话。
彭衍又道:“只是身为刀头,竟然不会刀法,真是让我太意外了。”
“哼,刀头只是区区一江湖称号,我为一族之长,方圆千里之主,难道去学那布衣之技、逞匹夫之勇吗?”
马占鳖锋刃在颈,犹自刚强,色厉内茬地道:“就算此时你拿住了我又怎样,我的手下将你团团围住,你还是一样逃不了,我劝你还是放了我,现在放了我,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如若不然,老夫拼得性命不要,也要将你留在此处,然后血洗整个方圆百里的汉人……”
“快放我们族长,不然将你碎尸万段!”
“该死的汉蛮子,我回部有千军万马,真神庇佑,岂是你一异教徒敢冒犯的!”
“哇,啊啊,突里马提……”
此时那些回部骑兵将二人团团围住,族长落在敌人手中,心急如焚,都大声呼喝起来:还有一些回人连汉话都不会,只知道哇哇大叫,一时人声鼎沸,嘈杂成一片。
彭衍面现冷笑,充耳不闻,突然纵身长啸起来。
长啸声有如龙吟虎啸,将几百人的声音压了下去,几百回骑骇然失色,都住口不言,一时间,只听到一个啸吟之声充塞天地,回荡不绝。
彭衍这一声长啸如长江大河,直有半盏茶的功夫方停了下来。
众回骑耳边嗡嗡作响,四顾对望,尽皆失色,不知此人是神是魔,正怔神间,隐隐觉得地面震动,砂砾微微跳动。
这些回骑都是用马的好手,只一凝神,就知道发生了何事,一个头目叫道:“有大量骑兵正在接近。”
这些回骑没了主意,都朝彭衍挟持下的马占鳖瞧来。
马占鳖略一沉吟,沉声道:“大家小心,来的不是我们的人,分一队人马出镇去看看!”
彭衍也不去阻止马占鳖,只笑吟吟看着马占鳌作出安排,在马占鳌的安排下,回部骑兵很快分出一队人马,朝镇外驰去探擦敌情,才奔出镇外,远远就见得黄色沙丘后,一片黑潮从沙丘后浩浩荡荡地涌了出来。
随后天空一阴,数不清的箭矢落了下来。
“嗖嗖……”
一连串的惨叫声中,这一队回骑的骑兵接连栽倒马下,随后又是一泼箭雨落下来,将几个劫后余生的回骑射落马下。
“这是那里来的骑兵?”马占鳖一见面色大变,这批骑兵怕是有上千骑,而且尽皆黑甲黑马,远较自己手下更为精锐,吼道:“这漠北除了我回部,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大一队骑兵?”
“快,从另一边突出去,回堡去求援,还有,派人快马去榆次、朔口,通知所有部落带兵马过来。”得到此时,马占鳌那还不知道,自己落入了别人的陷阱。
几百回骑也知道形势危急,连忙又分出一队人马,朝着另一面纵马奔去,但未等他们奔出镇去,就听蹄声如雷,数不清的骑兵从镇外围了上来。
这些骑兵不如先前那里黑甲骑精锐齐整,都是兵甲杂乱,衣衫褴褛,灰黄相杂间,像是草原上的马贼,只是这些骑兵人数更多,纵马如潮,将整个刀镇镇都围了起来。
这些骑兵也是纵马不停,只在镇外纵马来回绕奔,呼喝声大起,一边拉满手中的角弓,数不清箭矢落了下来。
那队突围的骑兵竭力向外突去,但箭矢如雨点般落下,他们只突出一百丈远,就损失贻尽。
“嗬嗬嗬——”数不清的骑兵绕着刀旗镇吆喝着,听得围在彭衍四周的二百回骑缩成一团,脸上尽间惶惧。
马占鳖脸色惨白,望向彭衍,涩声道:“这些都是你的人?”
彭衍耸耸肩,只道:“不是比人多吗,其实我的人也挺多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马占鳖颤抖着嘴唇问道。
彭衍不去答他,只又是长啸一声,啸声传出,镇外马蹄声更急,有如千军万马来袭一般,整个刀旗镇有如小船在风雨中飘摇一般,瓦片晃动不止,那些躲入屋内的刀客们,将头埋在裆下,瑟瑟发抖起来。
“呜呜呜——”马蹄声中,一阵低沉的怪啸声传来。
马占鳖脸色大变,冲着四下团成一团的手下大叫:“快散开!”
但那里来得及,只见天色一阴,所有回骑绝望的眼神中,倒映着数不尽和箭矢,遮住整片天空,如乌云盖顶般直压下来。
“剁剁剁……”
箭矢入体的声音无比沉闷,与回骑落马的声音相映成片,几轮箭雨过后,马嘶人哼声中,几百回骑被箭雨洗过,只余一小半人躲在马身下残存下来。
彭衍早挟住马占鳖躲在马腹之下,此时随手拨打,将偶尔遗落下来的箭矢一一拨开,举止闲适。
马占鳖褐目大赤,叫道:“不要管我,你们快四下逃走,逃得一个是一个,只要能逃出去一个,就能让回马一族将今日之仇报回来。”
在他的提醒下,余下的回骑才如梦初醒,策马四散向外逃去,但逃不几步,四下里不知何处冒出一些劲衣汉子来,个个动作敏捷如飞,将这些回骑拖下马去,一个个杀了。
马占鳖目睚欲裂,对着彭衍急道:“彭衍,你到底要干什么,真要与我回部结下死仇吗?”
彭衍神色淡然,道:“马刀头莫急,有个人,得请你见上一见!”
“什么人?”马占鳖目光一凝,问道。
彭衍不答他,目光朝他身后看去,马占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青衣女子亦步亦趋地行来,这个青衣女子身材修长矫健,手中持青叶双刀,很有几分风姿,只是脸上有一条疤痕从眼角拉到下巴,看上去甚是可怖,正是太行马贼一窝蜂的头领韩三娘。
她一步一步行来,双眼盯着马占鳖一放也不放,在她目光下,马占鳖打了个寒颤,涩声道:“你是谁?”
彭衍放开马占鳖,淡淡道:“三娘,这马占鳌就交给你了!”
“这位姑娘……”马占鳖心下升起一丝恐惧:“我与你有仇,啊——”
蓦地,蜂后韩三娘一刀砍来,迎面正砍在他的面上,幸好这一刀只是小青刀,入肉虽深,却不致命。
马占鳖惨叫一声,仰面就倒,大叫道:“你到底是谁,与我有何仇怨?”
韩三娘一言不发,又是一刀砍下,这一刀乃是大青刀,长达三尺余,直接将马占鳌的一只脚砍了下来。
马占鳖痛疼难忍,在地上乱滚,道:“你要杀我,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啊……”
韩三娘有如疯狂,只是乱刀砍下,将马占鳖全身砍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在地上低吟作声,眼见是不活了。
彭衍在一旁见韩三娘的疯狂,也是感叹,他虽也是淡漠的性子,但杀人一向干脆利落,此时见马占鳖在韩三娘刀下,有如千刀万剐一般,也不觉为这个女人心中积下的怨毒而吃惊。
韩三娘将马占鳖砍得只剩一口气,犹如放下了一个重担,弃了青叶双刀,扑在地下失声痛哭起来。
彭衍是最见不得女人泣哭的性子,他叹息一声,一边探手相扶,温言道:“莫哭,莫哭,韩娘子,待我杀尽了回马一族,与你报仇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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