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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在天主 第十七章 太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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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夺去仇铁鹞二人武功一事,文泰来就看出彭衍对武功有一种狂热的追求,这种发自本性的喜爱,外人是阻止不了的,只能以之疏导。但不同武功并不是一脉相承,刚、柔、巧、奇等各有风格特色,一同修炼必会有冲突之处,严重处更是可能走火入魔,于是便挑了此技传授于他。

他是武学上的大行家,深知现在最适合彭衍的,并不是什么威力巨大的神功绝学,而正是这可调理刚柔、统合百家的沾衣十八跌,借其精微玄奥,善于细处着手的特效,正适合将彭衍身上不同风格的武学衔接起来。

文泰来将沾衣十八跌的奥妙一一演练出来,又为彭衍细加解说其中诸般变化。

彭衍不愧为武学种子,在短短时间内就将其铭记在心,至于具体应用,却要等他下苦功研习,将诸般变化了然于心后再行为之。

“这沾衣十八跌虽称不上是什么神功绝学,却是练不到尽头的,能受用一生,便如我,也从中领悟到了刚中喻快,逾是刚猛,越是快捷的武学道理,不过还不能做到快慢由心,刚柔并济……”待传授完毕后,文泰来叹道:“听说此技练到深处,便能达到一羽不能加,一蝇不能落的地步,恐怕到那种至高境界,至柔便是至刚,至柔便是至刚了。”

彭衍小门小户出身,见识不足,追夺武功纯粹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实力,那里会想到这诸般武功之间,亦是会起冲突的,此时得文泰来提醒,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他只习了外功拳法,内功还是以全真内功为根本,未胡乱学习,全真内功为道家功法,中正平和,最善于调理阴阳,容纳百川,此时又得了沾衣十八跌,想来就能化去诸般武学间的冲突隔阂,有此一得,就可比得武功大进了。

正欣喜间,文泰来突然道:“这几日蒙彭兄弟热情款待,感激不尽,我夫妇二人叨扰多时,今日就得告辞了。”

彭衍大惊:“何至于此,可是小弟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文泰来摆摆手,解释道:“你我兄弟相得,不需说这般话,此次我们奉于总舵主之命去西域一趟,本打算横穿井陉口抄近路去山西,不想半途遇到了仇铁鹞,自他口中得知了你这少年英雄,才生好奇之念前来一观,已是盘桓了好几日,却是再不能耽搁了。”

彭衍挽留道:“也不差得几日,再留段时间再走也是不迟,我与大哥一见如故,还指望与大哥多处一段时日,好好请教一番呢!”

文泰来含笑道:“知己相亲岂在远近,志合者便是远隔千里,亦是婵娟相望;道不同者便是同处一室,也是貌合神离。况且来日方长,以兄弟的天资,以后我俩在江湖大有相见之日,不需做此儿女之态。”

彭衍再三挽留,文泰来夫妇以重任在身,执意要走,彭衍见劝之不住,只得拿些金银细软送以二人作盘缠,文泰来夫妇知道若不收下,彭衍必要纠缠,况且在些许金银财货二人眼中,只若粪土,当下也不推辞,含笑收下了。

二人说走就走,收拾东西下了盘虎山,彭衍不舍相离,一路送出了几十里地。

一路向西将行将走,得到经过一大河前,文泰来驻马不前,道:“彭兄弟,此去千里,不要再送了!”

彭衍见已是出了跃虎寨控制的地界,若是再往前走,怕是会引起在此间寨子里的山贼误会,于是道:“那文大哥慢走,小弟就不远送了!”

文泰来拱手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能聚首,临别前文某有一言不吐不快,还望彭兄弟不要见怪!”

彭衍揖首道:“文大哥必是金玉良言,小弟洗耳恭听!”

文泰来一脸凛然,道:“如今鞑子荼毒中原,跑马圈地,逼人为奴,剃发易服,绝我华夏衣冠,大兴文字狱,阉割我汉家风骨,凡此种种,罄竹难书……凡我汉家子弟,无不义愤填膺,天下仁人志士,皆以恢复中原以已任,以求驱除鞑虏,重塑我汉人江山。”

“彭兄弟居此深山桃源之地,一时并无此扰,但以你之才,必不致困于山野,总有一日会虎出深山,大展其才……”他语气一顿,对彭衍诚恳说道:“得到那时,还望彭兄弟能记得我今日之言,不求你以恢复天下为已任,但求你明辨华夷之辩,切莫助纣为虐,如火手判官张召重那般为满人鹰犬,来欺压我等汉人,就不枉我俩今日相交一场了。”

彭衍听了有些茫然,他灵魂自天外而来,心中并不存华夷之防,但见文泰来说得郑重,心下也是重视起来,肃然道:“大哥放心,我必将牢记今日之言!”

他知道文泰来选择离别之际来说这番话,是想表明他并没有挟恩图报,或为红花会游说的意思,不由大是感动,得此今日,他方才相信,文泰来夫妇对自己确实以诚相待,没什么企图和心思。

“那好,兄弟心中有数就好!”文泰来一拱手:“山水有相逢,他日江湖再见。”

说罢,夫妇二人一牵马绳,就要引马而去。

却听对面一声炸响,自拐角处涌出一群人来,百十来人,衣甲杂乱,都执刀枪,杀气腾腾,朝这边冲杀过来。

不过这边人物都是一方高手,艺高胆大,又如何会惧,文泰来拨转马头,怒目圆睁,大吼一声:“红花会文泰来再此,对面是那路的朋友,来留难文某人!”

文泰来报得名号过去,人的名,树的影,奔雷手的名头如雷灌耳,红花会四当家的名声好声惊人,黑白两道俱有听闻,引得对面那群人好一番混乱,皆是踌躇不前。

乱了片刻,那群山贼自中破浪而分,现出一个青衣短打,背插峨眉刺的汉子来,一头乌发泛着青光,他远远揖手,道:“可是文四爷当面,燕子屿段延峰在此见过了!”

文泰来却是不识得这般太行山中厮混的小人物,只拿眼来看彭衍。

彭衍凑前低声道:“这段延峰在距此不远一叫燕子屿的险滩落寨,精擅燕青拳和十三式分水刺法,识得水性,外号青头鲤。”

文泰来这才明白,这段延峰原来也是一个山贼头子,可能是见自己一行人路过,想来做一笔没本钱的买卖,不想碰上了自己等人这块硬点子,当下一揖手道:“原来是段大当家,文某久仰大名了,请过来一叙如何?”

段延峰见文泰来气度不凡,又有骆冰这般绝色相陪,与江湖传言的外貌极为相符,心道:怕是真遇到了奔雷手和鸳鸯刀!那里再敢造次,当下就过来陪着说话。

两厢斜旧,段延峰方知,文泰来夫妇是专门来与跃虎寨大当家彭衍相会的,不禁心下骇然,红花会四当家文泰来声名远播,在整个江湖也是能排到前十位的人物,彭衍竟能与其平等相交,让段延峰大生危亡之惧。

要知段延峰与彭衍同在一条道上吃饭,彼此相邻,虽彭衍任上时短,两人没打过交道,但段延峰却早已听过彭衍的名字,此人以稚子之龄压服长辈、扫平内乱,只此一端就可见才具不凡。

前几日又听闻此子一人一刀扫平了炮良崮,虽不知此事的真假,但即便是其中有几分吹嘘,但炮良崮被跃虎寨兼并却是实打实的,彭衍身为大当家必为主持之人,由此亦可见其决断韬略必出于众人。

让段延峰担心的是,只看彭衍兼并了炮良崮,就知他大有野心,此时他扫平了东边的炮良崮,那么下一个遭殃的,就必是自己这与跃虎寨西邻的燕子矶了。

他自知燕子矶的实力还比不上炮良崮,跃虎寨兼并了炮良崮之后实力更增,若对方来攻打,自己万万抵抗不住,此时又见他竟能与红花会的主要人物这般交好,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心念盘旋间,不由生出了一个主意,暗道:“不若我举寨相投,若是现在主动相投,千金买马骨,还能卖上一个好价钱,说不得就有一把交椅可坐,若等对方来攻,那时可就不好谈价钱了。”

当下段延峰定下主意,只是暂不动声色,先与文泰来夫妇说着话。

待得斜旧已过,眼见天色不早,文泰来夫妇二人便告辞望西而去,彭衍举目相送,见二人渐渐没入重山之中,心里甚是惆怅,自投世以来,只有这二人让彭衍见证了这个世界的精彩,让他去除了一直以来的虚幻感,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突然,彭衍体内莫名一阵悸动,随即冥冥就有了一种明悟:这不是一场游戏,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世界,唯有真正投入进去,了悟此世的真实,方能看破这个世界,从而得以觉醒过来。

得了此念,彭衍欣喜若狂,终于对完成觉醒有了头绪,不再是一片茫然,不知从何做起了。

正喜间,又见面前燕子矶大当家段延峰纳头便拜,道:“彭大当家英明神武,令人心折,段某愿举寨相投,以附骥尾,望大当家收纳。”

彭衍不想今日竟有双喜临门,自是大喜,推拒一番,见段延峰是真心实意相投,也就接纳下来,携手一同回了跃虎寨商谈合并事宜。

当下跃虎寨、炮良崮、燕子矶三寨合并,以跃虎寨为主寨,炮良崮、燕子矶为分寨,寨内列四把交椅,彭衍为大当家,总领三寨一切事宜,拨山猿孙泰为二当家,暂时统领炮良崮,青头鲤段延峰为三当家,坐镇燕子矶,纸扇子宫三立为四当家,领军师之职,负责出谋划策。

三寨虽各有头领,但皆听总寨之令,不得擅自行事,接下来彭衍在宫三立的辅佐下,自有诸般手段削除各寨的山头,将所有人马都纳入掌控,且他亲信心腹焦飞、孟宽二人虽未坐上当家之位,但一为步军统领,一为马军统领,皆身居要职,权势丝毫不下于几位当家,虽分三寨,全局还是在彭衍的掌控之中。

跃虎寨兼并了炮良崮、燕子矶,一时势力大涨,让周围各方山寨人人自危,身为大当家的彭衍自是名声大振,随着他一人一刀扫平炮良崮的事传播开来,其后又与大名鼎鼎的奔雷手文泰来交手几十招不败,竟让奔雷手惺惺相惜,与之化敌为友,更是让大行诸寨为之一震。

诸般威名相叠,故太行绿林道上将彭衍引为太行第一刀,江湖人送外号“太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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