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在这里和你好好过两天，然后就离开，永远不来找你。”
金凤的眼圈红了。文建华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想正大光明地和我在一起。但我有孩子，要和老婆离婚，得慢慢来。”
金凤摇摇头。“我选择离开，不是因为你老婆，而是为了你。我是一个坏女人，继续和你在一起，会毁了你的。”
“在我眼里，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人。”
金凤还想说话，文建华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热烈地亲吻着。
就在这时，文建华的手机响了。他从衣兜里掏出手机。
“喂。”
“大队长，北沙河路品茗轩茶楼发生枪杀案，何队长他们已经去了现场。”
“知道了，我马上去。”
文建华收了电话，对金凤说：“沙河那边出了枪杀案，我得去现场，不能陪你了。”
“你去吧，我在家等你。”金凤说。
文建华再次吻了一下金凤的嘴唇，出门走了。他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驾着他那辆牌号川蓉——17566的福特轿车驶出小区大门，上了三环路，箭一般向城北驶去。
“110”指挥中心的电视幕墙上显示，富康车飞快地驶到城外，在一个十字路口右转弯，拐上了北辰路，消失在电视幕墙外面。那一片是郊区，没有“天网”监控摄像头。
万主任说：“各巡逻小组注意，歹徒驾车驶进了北辰路。那里没有‘天网’监控，请封锁该片区的路口，检查所有的白色富康车！”
十几辆巡逻车飞快地驶到北辰路片区，有的在路口设下关卡，有的在大道和小路上急驶，搜寻那辆白色富康车。
白色富康车沿着毗河边僻静的公路朝新都方向飞驶，在一个十字路口处停住了。前面树荫下停着那辆丰田越野车。童军坐在驾驶座上，看见富康车驶过来，就发动了汽车。
李兵和罗长明下了车。罗长明重新戴上了眼镜。周晓东打开车门，然后将车子挂到一档，朝河岸边驶去，在车子即将冲下河堤时，他身子朝外一滚，跳了出来。富康车随即冲下了河堤。
三个人跑过去，上了丰田车。童军一踩油门，车子马达轰鸣，飞快地朝前驶去。
一切都是精心计划好的。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前面不远处就是新都城区。只要进入城区，混杂在城市的车流里，警察就无法找到他们了。
然而成都人说，计划没有变化快。丰田车刚刚驶到路口，两辆警车就迎面驶了过来。车里的巡警看见一辆白色富康车在河面上漂浮，回想到那辆丰田车，立刻明白几个歹徒已经换车逃走了。两辆警车急忙掉头，跟在丰田车后面紧紧追赶。
“指挥部，”巡警用车载电台呼叫道，“歹徒在毗河边换了一辆白色丰田越野车，车牌号是：川蓉——25678。车子朝石板滩方向逃走，我们正在追赶。”
指挥部立刻发出新的指令：“歹徒在毗河边换了一辆白色丰田越野车，车牌号是：川蓉25678。正朝石板滩方向逃走。请前往该地区堵截。”
三辆车在马路上飞驰。巡警们没有发现，一辆皮卡车从路边的树荫下驶出来，没有开灯，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
前面的警车追上了丰田车。副驾座上的巡警探出头，用手枪指着开车的童军，喝令道：“警察！快停车！”巡警不能肯定车里就是那几个抢劫犯，所以不敢贸然开枪。
后座上的罗长明摇下车窗，朝巡警开了几枪。“砰砰砰！”
巡警的手臂被子弹击中，手枪掉了下去。
开车的巡警向右猛打方向盘，车头向丰田车撞去。童军也打着方向盘，将车子向警车撞去。受伤的巡警拔下司机的手枪，用左手瞄准丰田车，射出了一串子弹。
“砰砰砰！”丰田车驾驶座的车窗玻璃被打碎了。童军额头被玻璃的碎片划伤，冒出了鲜血。
“操你妈！”童军骂道，驾着车子狠狠地朝警车撞去。与此同时，警车也猛力撞了过来。
“轰隆！”
一声巨响，警车腾空而起，然后四轮朝天，翻倒在路边的水沟里。丰田车则冲向路边，车头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树上。
另一辆警车冲了上来。司机刚要停车，那辆皮卡就从后面撞了上来。警车被撞出公路，翻倒在菜地里。两个巡警头破血流，昏了过去。
皮卡车驶到丰田旁边，驾车的宋勇大声喊道：“快上车！”
丰田车的驾驶室变了形，童军的身子被座椅和方向盘卡住了，无法动弹。周晓东三个人跳下车，罗长明将手伸进车窗：
“来，我拉你一把。”
童军摇摇头。“不行，身子卡住了。”
罗长明看看远处，几辆警车警灯闪烁，朝他们飞驰过来。
“兄弟，对不起了。”罗长明咬咬牙，抬手朝童军头上开了两枪。
“砰砰！”童军的脸被打烂了，身子歪倒在椅背上。
“砰砰！”罗长明又朝车子的油箱开了两枪。
一股火焰从油箱里窜出来，随即蔓延到了车厢里面。
三个人转身跳上皮卡车。车子疾驶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两个巡警从水沟里爬了出来。司机用石头砸开警车的后备箱，拿出一个灭火器，然后跑到丰田车边，用灭火器砸碎后排座的窗玻璃，把灭火剂喷了进去。
几辆巡逻车疾驶过来，停在马路边。巡警们跳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灭火器，围着丰田车，把灭火剂全都喷了进去。但车子仍然在燃烧。
正在这紧急关头，一辆新都区园林局的绿化车恰好从这里路过，车上的工人打开水龙头，对着丰田车一阵狂喷，终于把车里的火焰扑灭了。
巡警们松了一口气。一个巡警走过去，看了看丰田车的驾驶室，用对讲机报告道：“指挥中心，歹徒放火烧毁了丰田车。司机已经死亡，另外的歹徒不知去向，肯定是换车逃走了。”
指挥中心里，万主任狠狠地在桌子上砸了一拳。“见鬼！”
两辆警车呼啸着，飞驶到品茗轩茶楼门外，停住了。何伟强和几个刑警跳下车，朝茶楼走去。前面路边，停着几辆“110”巡逻车和三辆“120”救护车。巡警们在现场拉起了黄白相间的警戒线，几个巡警站在警戒线外面，阻止看热闹的人们进去。何伟强亮了一下证件，巡警就拉起警戒线，让他们过去。
肖萍萍已经停止了呼吸，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愤怒地瞪着黑暗的夜空。肖云峰和妻子跪坐在女儿身边，无声地抽泣着。一男一女两个巡警在旁边劝慰他们。一个护士从救护车上拿了一张白色的布单下来，准备盖在肖萍萍身上。
刑警们都愤怒了，七嘴八舌地骂道：
“狗杂种！简直没一点人性!”
“妈的！太残忍了，连孩子也不放过。”
“狗娘养的！”
张卫国沉思地说：“狗东西肯定是发现孩子看见了他的脸，就下了毒手。”
何伟强蹲下身用手把孩子的眼皮轻轻合上，让刘宇平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他对赵洪彬说：“你们进去勘察现场吧。”
赵洪彬就和几个刑警去了茶楼。
何伟强从护士手里接过床单，盖在孩子身上。他转过身，向旁边的肖云峰轻声问道：“你们是孩子的父母吧？”
“嗯。”肖云峰抽泣着点了点头。
何伟强说：“我是北城区刑警大队的警员。对你们女儿的不幸遭遇，我非常难过。为了尽快把凶残的歹徒抓获，我想请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我们从沙河边散步回来，”肖云峰抹抹眼泪，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你跑过来时，看见歹徒的相貌了吗？”
“没看清楚。他背对着我，看不见他的脸。只看清了车牌号。”
何伟强做完记录，伸手抚着肖云峰的肩头，说，“我们一定会把歹徒抓住，给孩子报仇。”
何伟强站起身，看看路口，两边的店铺外面，都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他遗憾地摇了摇头。
几个医生护士推着两副轮式担架从茶楼里走了出来，一副担架上躺着昏迷不醒的侯金虎，头上缠着血迹斑斑的绷带，胸部上贴着两块纱布，也被鲜血染红了。另一副担架是空的。刑警陈东跟在担架后面。
何伟强看看空担架，问道：“还有一个受害者呢？”
“在里面，”医生说，“两处致命伤，心跳和呼吸都已经停止，没救了。”
“这个人的伤势怎么样？很严重吗？”
“很严重，头上和胸部上都有枪伤。但他还有呼吸，也许能救活。”医生回答说。
陈东对何伟强说：“张探长让我跟着去医院，对他进行保护。”
“你去吧，回头我派人来跟你换班。”何伟强说，“你跟医生说，这是案件的重要证人，请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救活。”
“知道了。”
文建华从人群外面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何伟强和陈东点头招呼道：“大队长。”
文建华看了侯金虎一眼，挥挥手说：“快送医院吧。”
医生和护士把侯金虎抬上救护车，陈东也跟着上了车，车子鸣着警笛走了。
文建华又弯腰揭开肖萍萍身上的布单看了看，愤怒地说：“妈的，怎么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孩子看见歹徒的脸了。”何伟强说，“可能歹徒的脸上有什么明显的特征，他害怕孩子告诉警察，就下了毒手。里面现场还有一个受害者，也死了。”
两个人转身朝茶楼里面走去。
品茗轩茶楼大堂里一片狼藉。顾客们都走光了，只剩下几个女服务员，惊魂未定地坐在服务台里。两个巡警，一个守在大堂里，另一个守在6号雅间门口。赵洪彬站在柜台边，手里拿着记录本，正在向服务员询问案情。文建华和何伟强一进去，赵洪彬就走了过来。
“大队长，初步看来，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抢劫杀人案。
“两个受害者8点钟左右来的，在6号雅间里要了4杯茶，说一会儿还有两个朋友要来。大约9点钟时，两个戴眼镜的男子提着旅行袋走进茶楼，去了6号雅间。没多久，房间里面突然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枪声，随后两个男子跑出来，冲出门，逃走了。”
“服务员说，外面有人接应，歹徒是坐车逃走的。”
“是的，一共三个人，”何伟强点点头说，“两个做案抢劫，一个驾车在外面接应。”
文建华看看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问服务员：“你们的监控室在哪儿？”
“在三楼的办公室里。”一个服务员说。
“老赵，你去办公室看录像，”文建华对赵洪彬说，“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好的。”赵洪彬答应着，上楼去了。
文建华和何伟强走到6号雅间里门口，看见李家富躺在沙发后面，身上盖着白色的床单。几个刑警正忙着勘察现场。刘宇平手持摄像机，在对整个现场进行录像，以便回去做案情分析，寻找破案的线索。许晓明拿着一台小型吸尘器，在犯罪嫌疑人坐过的沙发上吸着，收集掉落的皮屑和毛发。路峰在采集案犯留下的指纹。公安部犯罪信息中心有一个指纹识别系统，储存着每一个有案底的罪犯的指纹。各地警署可以通过内部网络，把嫌疑犯的指纹，和信息中心电脑数据库里的指纹进行对照比较。
窗台上放着几个塑料袋，里面分别装着手枪、弹壳和弹头。散乱的钞票也整理过了，20万真钞放在茶几一边，其余的假币放在另一边。假币已经撕开了塑料封皮，以便录像拍照，将来向法庭提交证据。
张卫国坐在沙发上，清理李家富侯金虎两个人的钱包和挎包，把找出来的证件、卡片、名片、手机、钥匙等物品，放在茶几中间。他朝何伟强和文建华招招手。
“大队长，你们过来看。”
两个人走过去，张卫国指着两张身份证说：“两个受害者都是广汉三星镇河源乡的人，死者叫李家富，伤者叫侯金虎。两个人暂住证上的地址，都是大丰镇张家村五组，应该是住在一起的。这是两个人的名片。成都沙河苑古玩市场166号，紫云斋古玩店。李家富是经理，侯金虎是副经理。两个受害者肯定是在艺术市场里做古玩生意的商人。
“这是李家富的行驶证。夏利。车牌号是：川蓉——62518。车子就停在门口。”
何伟强看着茶几上的钞票，惊讶地说：“不是说抢劫吗？这么多钱，怎么没拿走？”
“只有这20万是真钞，”张卫国说，“这边都是假币。一共600万。而且这假币做的太糟糕，”他拿起一捆假币递给何伟强，“是复印的，一眼就能认出来。歹徒抢走的不是钱，而是别的东西。”
何伟强接过假币看了看，沉思地说：“看来，双方是来这里做什么交易。劫匪事前准备了这些假钞，打算欺骗受害者，把他们要的东西骗走。谁知被受害者发现了，要求他们退货。劫匪于是开枪打倒两个受害者，把东西抢走了。”
“六百万元，被抢走的东西价值不菲呢。”文建华说。
“两个受害者是做古玩生意的商人，”何伟强说，“被抢走的东西，很可能是文物古玩。”
“应该是文物古玩。”文建华点点头说。
张卫国把窗台上装手枪的塑料袋拿起来，晃了两下说：“两个受害者也不是好人。这是他们带的手枪。一支五-四式，一支五-九式。抢劫发生时，两个人都开了枪。你看门框和墙壁上，有好几个弹孔。可惜，子弹都打偏了，没能打中两个劫匪。否则，两个家伙就逃不了了。”
“这些弹孔很散乱，”何伟强看看房门周围的弹孔，用手比划着说，“他们是人跳起在空中时，开枪射击的。这种姿势，不是训练有素的人，很难命中目标。”
“两个受害者胸部有枪伤，头部也有枪伤。”张卫国俯下身，揭开盖在李家富身上的被单，指着他脑袋后面地上的弹孔。“这发子弹穿过他的头部，打进了地面。显然是他受伤倒地以后，歹徒再次开枪打中的。就是说，两个歹徒开始只想谋财，后来才决定害命。”
“也许两个受害者认识歹徒，”何伟强说，“或者知道歹徒的某些情况，歹徒是杀人灭口。”
“肯定是杀人灭口。”张卫国说，“还有，这个歹徒的枪法很准，一枪正中眉心，显然是训练有素。”
何伟强说：“这家伙可能当过兵或者当过警察。”
“对。”
文建华说：“这种心狠手辣的家伙，很可能有案底。回去以后，把他们的指纹、DNA和弹道测试结果，跟过去的案件做一下对比，看有没有相同的。”
“知道了。”张卫国说。
过道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即，几个人出现在房门口。走在前面的是北城分局局长丁志杰，后面跟着局长助理曲云飞，局办公室秘书龙华和法医于威。
正在忙着的刑警们都直起腰来，和领导打招呼。“丁局长，曲助理。”
丁志杰看看房间里面，说：“我们就不进去了吧，以免破坏现场。”
于是几个人就站在门外，只有于威走进去，戴上手套，开始对李家富的尸体进行检验。
文建华和何伟强从房间里走出来，丁志杰说：“刚才，‘110’指挥中心说，歹徒在新民路换车逃走了。他们把做案用的富康车，沉没在毗河里。还有一辆接应的丰田车，被他们放火烧了。驾车的司机死在了车里。”
“歹徒放火烧车，”文建华说，“是想毁灭证据。他们肯定认为，如果车子烧毁严重，我们就无法在车里找到做DNA鉴定的物质了。”
“几个家伙没想到，”丁志杰说，“我们可以对司机做DNA鉴定，确定他是谁，然后寻找其他歹徒的线索。”
“对。”文建华点点头说，“我们去楼上吧，看能不能从监控录像里找到一点线索。”
三楼的办公室有一大一小两个房间，从一道门进出。小房间里有一道电视幕墙，从幕墙上可以清楚地看见，茶楼的大堂、楼梯、过道以及门口的所有的情况。离幕墙不远处的控制台上，放着一台电视机和两部录像机。管监控的保安和赵洪彬坐在控制台前。赵洪彬已经仔细看过了案发前后的录像，并且把与案件有关的情况都记在了他的本子上。
几个人从大房间里拉了几张椅子，在控制台前坐下来。何伟强掏出娇子烟散了一圈，大家把烟点燃吸着，赵洪彬就开始放录像。
屏幕上出现了李家富和侯金虎的身影，两个人肩并着肩，兴冲冲地走进了茶楼。赵洪彬按下暂停键，指着屏幕说：
“你们看，这名受害者胸前，挂着一个棕色的首饰箱。”
“两个人脸都笑烂了，”何伟强说，“肯定都想着那即将到手的600万元巨款。完全没有料到，会遭人暗算，丢了性命。”
“那价值600万元的文物，可能就装在这个首饰箱里。”文建华说。
赵洪彬继续放录像，放到李兵和罗长明进门时，他再次按下暂停键。“两个家伙只提着旅行袋，胸前什么都没有。”他把录像快进到两个劫匪逃出来的画面，“看，前面这个络腮胡胸前，现在挂着那个棕色的首饰箱。可以确定，他们抢走的东西，就在这个首饰箱里。”
文建华说：“两个家伙的发型几乎一模一样，估计是戴的假发。”
“脸部也化过妆。”张卫国说，“看这家伙，一脸络腮胡，如果他真的长着络腮胡，不是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吗？肯定是假的。”
赵洪彬继续放录像，放到歹徒逃到茶楼门口时，被何伟强叫住了。“等一下，两个家伙的眼镜框怎么在反光？”
大家仔细一看，两个劫匪的眼镜框果然在反光，使镜片看上去一片模糊。
何伟强想了一下，说：“我明白了。他们的镜框上都涂了反光剂，这样，在灯光的照射下，镜框就会反射光芒，使摄像头无法把他们的眼睛拍摄下来。”
茶楼的摄像头都安得比较低，离头顶只有一米高。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没有镜框上的反光，就能够把劫匪的眼睛拍摄下来。经过技术处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还原劫匪的眼睛，从而确定劫匪的相貌。这对抓捕犯罪嫌疑人，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狗东西真狡猾！”赵洪彬骂道。
“看来，这几个劫匪作案前，是经过精心准备的。”丁志杰说。
“不知道路口两边，”曲云飞说，“有没有摄像头？”
“没有。”何伟强说，“我看过了，路口两边的商铺外面，都没有摄像头。”
文建华拍拍保安的肩头，说：“小伙子，把这盘录像带借给我。”
保安就把录像带退出来，交给文建华。文建华顺手递给赵洪彬，赵洪彬把录像带装进了自己的挎包里。
几个人回到楼下，现场已经勘察完毕，李家富和肖萍萍的尸体也运走了。张卫国和三个刑警把装物证的塑料袋放进一个证物袋里，把现金和假币装进另外两个大号证物袋里，然后再次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地搜寻了一遍。确定没有落下任何物证之后，他们锁好房门，贴上封条，拎着三个证物袋，跟在几个领导后面，走出了茶楼。
门外的警戒线边上，停着几辆电视转播车，雪亮的灯光把整个停车场照耀得如同白昼。刑警们一出警戒线，早已等候着的一群记者立刻蜂拥而上，围在他们面前。闪光灯不停地闪烁，晃得他们眼睛发花。十几支麦克风和录音机伸了过来。
“丁局长，听说死了三个人，这究竟是抢劫案，还是凶杀案？”
“丁局长，歹徒抢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案发后，很多警车在街上追捕，现在抓住歹徒没有？”
“听说现场有几百万元现金，歹徒为什么没有拿走？”
“茶楼的监控录像，有没有摄下歹徒的相貌？”
……
丁志杰摆摆手说，“案件刚刚发生，调查工作还没有开展，无法回答大家的问题。”
“案情也不能讲吗？”
“丁局长，”文建华碰了碰丁志杰的手臂，小声说道，“恐怕你得讲几句。不然，关于现场有几百万现金的流言，明天就会传遍全城。到那时，我们就不好解释了。”
“好吧。”丁志杰点点头说。
丁志杰以前是分局宣传科长，能说会道，经常参加分局的新闻发布会，对记者讲话是他的家常便饭。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开口说道：
“从现场勘察的结果来看，可以确定，这是一起抢劫杀人案。被抢劫的两个受害者，一个叫李家富，另一个叫侯金虎，都是在沙河苑古玩城做生意的商人。李家富已经死亡，侯金虎受了重伤，正在医院进行抢救。还有一个受害者，是几岁的小女孩，可能看见了歹徒的相貌，被残忍的歹徒枪杀了。
“三个犯罪嫌疑人。两个持枪抢劫的歹徒脸部都化了妆，戴着涂了反光剂的眼镜，仅仅通过茶楼的监控录像，还无法确定他们的真实容貌。另一个是司机，一直坐在汽车里，目前还不知道，是否有群众看见了他的摸样。
“歹徒抢走的东西，装在一个首饰箱里，所以我们无法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现场确实有600万元现金，但只有20万是真钞，其余的都是假币。你们可以看一下。”
许晓明和路峰拉开证物袋，从里面取出那些真币放在旁边，又取出里面的假币放在另一边，然后做了个请看的手势。记者们就围过来，有的拍照摄像，有的拿起假币观看。
“真的是假币哎！”
“这假币太假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成都卫视台的美女记者卢晓，拿着话筒走到何伟强面前，问道：“歹徒为什么要带着这么多假币来抢劫呢？”
“嗯……”
何伟强为难地挠了挠后脑勺。他和卢晓约会半年多了，他已经深深地坠入了爱河，卢晓却还在河提上溜达，不肯坠下去。现在卢晓来采访，他当然愿意回答她提出的任何问题。但局里有制度规定，凡是重大的刑事案件，不经领导允许，任何刑警都不得擅自接受记者的采访。
制度和爱情在何伟强的脑子里斗争了一下，还是爱情占了上风，于是他说道：“我认为，受害者手里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要卖给歹徒，双方约定，今晚到茶楼里交易。歹徒带着大量假币过来，原本是想把这东西骗到手。没想到受害者认出了假币，歹徒于是开枪杀人，把东西抢走了。”
卢晓还想问什么，被丁志杰打断了。丁志杰大声说：
“各位先生女士，我们还得回去分析案情，寻找线索，追捕犯罪嫌疑人。今天的采访，就到此结束吧。”
“丁局长，”一个记者大声说，“请把两个歹徒的图像传给我们，我们在电视上播放，以便让群众协助公安查找歹徒。”
“行。我们回去把录像整理出来，就传给你们。”
记者们已经获得了不少消息，不好意思再缠着警察提问，就退到两边，让刑警们过去。何伟强见领导和刑警们都走了，只好抱歉地朝卢晓摆摆手，跟在大家后面上了警车。
几辆车子闪着警灯，开走了。
回到刑警队，张卫国提着证物袋去了技术科，其他人来到刑警队值班室里，查看当晚茶楼附近的监控录像。成都的大中型街道上都安装了街面治安监控系统，由“110”指挥中心负责日常管理，市区几个分局可以通过公安系统的内部网络，查看监控系统摄下的视频。
值班室里有一大一小两道电视幕墙，分别由两台电脑控制。值班员在小的电视幕墙上调出北沙河路口的视频，找到那辆富康车，然后沿着车子开过来的路线，往回追踪。图像显示，富康车是从熊猫大道附近一条乡村公路上开出来的。乡村公路没有安装街面治安监控系统，无法查到车子之前停在哪里。
文建华说：“看样子，几个家伙是老手，事前做了精心准备，使我们不容易找到他们的来路。”
“何伟强，”丁志杰说，“你在网上发一份通缉令。配上他们的图像。同时把茶楼的录像传给电视台，让他们在电视上播报，让群众识别。再打印几张照片，调查的时候使用。”
“好的。”何伟强说。
他坐到办公桌前，在录像带中找到两个歹徒的正面图像，然后启动了旁边的视频打印机。机器发出轻微的响声，将一张张照片打印出来。虽然是黑白照片，但图像很清晰。
丁志杰拿起照片看了看。“嗯，挺清晰的。你们带在身上，调查的时候，让群众辨认。”
何伟强和赵洪彬就拿了几张照片，揣进衣兜里。
何伟强继续敲击键盘，很快就把一份通缉令写好了。他将两个嫌疑人的照片扫描到电脑上，贴在通缉令下面，发到了网络上。随后，他又把录像传给了电视台。
做完这一切以后，何伟强把录像带从机子里退出来，看着文建华，说：
“大队长，这盘带子要交给技术科保管吗？”
“给我吧，”文建华说，伸手接过了录像带，“我抽空再看看。”
张卫国脚步匆匆地走进来，说：“大队长，经过对比，没找到和案犯相同的指纹。”
文建华说：“那就等弹道测试和DNA检查的结果出来以后，再看他们是否和其他案件有关了。”他疲倦地打了个呵欠，看看手表说，“5点钟了。再看录像恐怕也找不到什么线索。丁局长，让大家休息一下吧。”
“好吧。”丁志杰点点头，“这起案件就叫金面具抢劫案。调查案件的专案组由我任组长，曲云飞、文建华、何伟强和赵洪彬任副组长。在座的刑警是组员。文建华，你安排一下明天的工作。”
文建华说：“快天亮了，大家就别回家了，到楼上会议室里打个盹吧。天亮以后，赵洪彬和许晓明去沙河苑古玩艺术城；何伟强、张师傅和我一起去张家村。我们重点调查，最近两个受害者手里有什么贵重文物?这段时间，他们都和谁谈过生意？在什么地方谈的生意？
“刘宇平、路峰去品茗轩茶楼，询问附近的群众，有谁见过两个歹徒和开车的司机？
“中午大家回局里碰头，交换调查情况。”
曲云飞说：“你们在调查中，需要什么，给我打电话。”
“好的。”文建华点点头说。
文建华回到他的办公室，关上房门，走进了里面的房间。墙边的桌子上放着几台电器。他打开电视和录像机，把那盘录像带放进录像机里，开始播放录像。在两个歹徒走进茶楼时，他按了暂停键，将画面定格。
他看着屏幕，在想象中把络腮胡的假发和胡子取下来——这很像他认识的李兵！把粗壮结实的假发和浓黑的眉毛取下来——这很像他认识的罗长明。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脱口骂道：“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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