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尽做了些斑驳陆离的梦，一觉醒来，云焕却觉得没有睡好一样，脑袋有些发晕。觉得腿间有些异样，一摸之下，触手一片湿滑，情知不妙。
正要找些干净裤子换洗时，猛地瞧见床边立了一个人，不是那龙魑是谁？
“喂，你不在灵石里呆着，又跑出来吓唬人么?”
“我只是昨夜感到有些异样，你的灵力有些许的流失，便跑出来看下。”
恩？那自己岂不是什么都被他看见了？正面红耳赤间，听到龙魑道：“老夫的这门功夫虽说不要童子之身，但却也不可沉迷酒色，也需向修道之人那样养精蓄锐。要知道，魔道两家修炼，本是同源啊。”
云焕不由的笑道，：“你说魔道同源？哈哈。那我这六道轮回练得有火候了，岂不是可以给莲青那老头子讲我修道有成，可以下山啦？”.
龙魑见他不以为然，沉声道：“混沌初辟之时，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降为地。地气一分为三，万物各受一气而生。朴气而生者，山石树木是也。动气而生者，飞禽走兽是也。精气而生者，人是也。”
哦？这段确实和太清经里的序章不谋而合，云焕接口道：“精气上取天清，下取地浊，中间和合而成，故万物之中，人最为贵。”
“不错，不过正道中人总是喜欢夸大其实。精气虽是地气三脉中最贵的一支，但人先天中并无多少天之清气，盖因天清在鸿蒙初辟时早已上升，四海八荒之内余者寥寥。正教修炼灵力，便是富集万物中依稀残存的天清灵力为己用。”
龙魑顿了顿，接着道：“当初正教祖师面朝枯树，背临深谷，趺跏十载，五识神游海内，与山川间残留的天之清气互相感应，终于被他悟出炼气之法。这祖师欣喜异常，破关而出，授徒课业。以此为渊薮，日后开枝散叶，成就今日天下正教之格局。”
说道这里，龙魑也不禁流露出赞赏的意味：“正道的祖师也能算得上绝顶智慧的人物，这才能窥到了飞升秘径，只可惜他双眼望天，全然忘了脚下踏着的大地。”
云焕疑惑道：“脚下的大地？”
龙魑终于露出骄傲的意味：“正道一味去追求修炼天之清气，明明是青萍之末，却偏偏要将它攒积成大风。岂不知妖力和灵力俱是法力，并无多少差别。但地气生兹产兹，何其旺盛，修炼起来要容易得多，所以就算顽石朽木，假以时日，也能成精。正道的祖师弃丰沛而逐微末，岂不是有点舍近求远吗？
云焕闻言，有些不敢苟同，辨道：“按照你的说法，岂不是人人都要抢着修炼妖道了？正教修炼的灵力，虽然进展较慢，但至醇至厚，即使不能飞升成仙，亦可延年益寿。妖怪修炼的妖力，虽然进展快，可天生带有暴戾之气，终究将会被世人所唾弃。”
龙魑不以为然，道：“无论妖力灵力，不过是生灵万物夺天地之气为己用。灵力固然有其清逸之秀，妖力取之于地，或有浊拙之处，但怎能归之于暴戾？”
云焕道：“假如不暴戾，为何妖魔鬼怪残害生灵，为祸人间？”
龙魑嘿嘿一笑，说道：“好小子，你想想看，这世间自从有人以来，哪一天不在掘山取石，斫木伐枝？放眼望去，处处可见烧林为田，拦河成坝，至于狩渔采牧，更是不计其数。若论起祸害，恐怕是人类才更祸害万物生灵吧？”
云炫面红耳赤，急道：“人乃天地之灵，取万物而用之，怎么能说得上是祸害呢？”
龙魑说道：“你的言下之意，莫非以强者为尊？那好，既然如此，山石禽兽若贯通三气，炼成精怪，岂不是更加灵上之灵？世间万物岂不是更应该予取予求？为何你又说他们是祸害呢？”
云炫张口结舌，只觉这老头真是博学多智，辩才通达，困在在灵石中二十年无人说话真是为难他了。
龙魑见他沉默不语，道是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微微一笑，说道：“不错，无端杀戮，一味暴虐终究不对。奈何妖魔初成之时，野性尚在，灵识昏昧，得道之前又或多或少曾被人驱赶用役，难免心怀怨恨，所以常有嗜血报复的惨事。所以，必须有人对妖魔加以管束。这才有了魔道的形成。”顿了顿接着道：“奈何你们修道中人，总是打着肃清妖孽的幌子，妄图将我们这些妖魔一网打尽，以求独尊。古书有云：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可是这些个修道的，吐纳天清之气，却干不出丝毫的上善之事来。”
云焕也是个自幼博览群书，心思机敏的人，自是明白龙魑话语中的意思，奈何立场不同，一时间却不也能赞同他。
片刻不语，龙魑突然道：“老夫的六道轮回，你修炼的挺快呀。”
云焕一愣，不解其意。这六道轮回自己修炼起来，确实是如有神助，与之以往习武时光打基础都要好几个月相比，果真是进步神速，只是还没有进入龙魑口中的六个境界之一。
“可你体内的妖力越来越盛，却要如之奈何？你体内被炼化着的是妖丹，修行的又是老夫被称作魔界十大秘法之一的六道轮回。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你的便宜师傅发现的。”
“哦？听你这么讲，你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了？”云焕明白，龙魑老鬼的谈话终于已经到了重点。
“哼？你就这么肯定？”
“那是。这可是关乎我们俩的事情。”
看着云焕狡黠的眼神，龙魑也不禁摇了摇头，“算上困在灵石中的二十年，老夫已经活了快三百岁，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说话的人。”
云焕不再言语，默默地等待着下文。
龙魑也不再罗嗦。
“正如老夫前面告诉过你的，这妖力与灵力都是天地之气，只不过去处不同而已，一个升为天清，一个降为地浊。而后天地生灵根据自己不同的契合选取了不同的气，并相应的创造出不同的修炼方法。”
“然而不论何种生灵，在积攒力量的漫漫途中不断跋涉，修行的最终目的却都是为了永生。然而永生不死的神仙只存在于神话里，三百年前的翠微真人算是凡间修行的千古第一人，却也只活了一百九十岁而未得飞升，死前只道：天道负我。所以就有人动了心思，向着这长生秘诀恐怕不在那天清之气中。”
“这人就是无涯师祖？”
“嘿嘿，这就叫上师祖了。”龙魑一脸嘲笑，道：“不错。千年来确实有人怀疑过仙道修行的方法，但是真正敢于将仙魔二道合修的，却只有他一人。老夫当年被困在地牢的时候，也多了个心眼，他的修炼方法，却也被我问出过一些的。”
“哦？”
“老夫虽然不知道他的这套功法修炼的秘诀是什么？但却可以让你借助六道轮回的力量提升你仙家修为的力量，暂时骗过无量观的道士们。”
“我就说，你一定有办法。”
二人在朦胧的晨光中，对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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