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意识之中，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将我从睡眠的湖里拽出来。
我从舒适且带有余温的沙发上直起身，两眼呆滞地看向前方——亮着灯的厨房，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今天是上学日，我多年的生物钟可以准确无误地告诉我现在是六点四十分，而以往的所有上学日一样，我还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的时间是自由的。
“主人…我吵醒您了吗？”厨房的那个人影回过头，有些歉意的说。
习惯了早晨睁眼就是寂静和黑暗的我，忽然间面对这样的情况，内心顿时感觉有点懵，但我扫描了一下昨天的事，发现一切都理通了。
“没，自然醒，不用过多在意。”我一面起床用电热水壶烧水，一面回答道。
开启电热水壶，上过厕所后我站在洗手间面对镜子看着自己凌乱的长发和显得不精神的面孔，抓着牙刷刷牙。忽然那孩子就从身后的门走进来，像个鬼魅一样无声无息。
“那个…主人…我把一些平常需要做的家务都做好了……”好在，她微小清脆的声音不至于让人感到那么惊悚。
由于在刷牙，我点了点头，对她的勤快感到深深的赞叹，平常做的打扫，除非脏到我看得见的地步，不然我一般都不会动手。
“还有就是…我看主人这么久都没有起床，就擅自给主人做了早餐，简单的面包鸡蛋和牛奶…不知道合不合胃口……”这么久…那她究竟是多早起来的？不过这些就是我平常吃的啊，她想的可真是周全，但我还是只点了个头。毕竟精神太过散漫了。
而且我注意到了一点，她只是做了早餐，并没有做便当的迹象。她是不会做吧？
我们用过了早餐，期间她一直很平静，没有表现出一点愉快或畏惧，如果真的按她昨天所说，她已经做好遭受皮肉之苦的准备了，她这样应该算是没有放松警惕。
冰箱上面放着一袋吐司和一包肉松，沙拉酱，芝士，香肠，葱，一点鸡油。那午餐便当就做三明治吧。
在砧板上冷静优雅地切葱花，因为上一次加速我就一刀落到指甲上，所以我切菜的时候从来不心急，嗯，从来都不敢心急……
切好葱花，香肠切丁，取一碗，打几颗鸡蛋，然后泄洪一样全部倒进去搅匀。
抄起灶台上的平底锅，扔一块鸡油进过，然后用手均匀涂抹在表面，说实话我最讨厌用手接触油腻的东西……
加点水进蛋液，这个时候，看起来真的有点像……化粪池的风景。
把这稀屎一样的混合物铺在平底锅上煎，期间把吐司和芝士分三角块，吐司一面挤上沙拉酱。等蛋液煎好划分后直接盖上，然后再补一层肉松，再盖芝士，吐司，插上杨桃片，完成了。
以那孩子的小身板，我认为三个是足够的，因为我也最多只能吃两个，就要撑坏了。
“那个…主人……”就在我翻便当盒的时候，背后传来那孩子的声音，“是我做得难吃吗…还是主人不够饱……？”
“这是便当，午餐用的。”我拿着两个便当盒，把三明治小心地往里面塞，“我会给你零用，要买零食的话不要买太多。”
“哦、哦……”
我还真的担心这些东西她不喜欢吃。
搞定完这些，我回到房间，从衣柜里取出校服外套，短裙，保暖过膝袜，还有一条安全裤。
刻意避开落地镜褪下睡衣和胖次，习以为常地看着自己白皙的大腿，轻轻地为自己的下身穿上浅蓝色的纯棉安全裤。微微挑起腿部，将卷好的过膝袜由细嫩的足尖拢至足踝，越过白净的膝盖，紧紧束住大腿。
穿上外套，整理好纽扣，拿起梳子简单梳理，提起早已收拾好的背包，今天也必须抱着满状态上课了。
我把自己那份便当放进背包，这时我才发觉，我没看见过那孩子的背包。
“你的背包呢。”我叫住她，问。
“什么背包……？噢…原来今天是周一，主人要去上学……”她看见我这身校服后说，但她好像不明白我的本意。
“你连什么时候上学都能忘记么。”我不认为她先前的主人会狠心到连十二年义务教育都不给她完成。
“我…现在没有上学了…自从成为奴隶开始……”她说着，低下头，仿佛在惋惜什么，但很快又抬起头，有些担心地问我：“主人…嫌弃我没有文化吗……”
看着她悖动的目光，我的脑海已经浮现出许许多多的词语组成的句子来安慰她，但我说出的也仅仅是一句“不会”。
我给了她一张深绿色的泽东同志做零用，三明治她饿的时候就吃，并且说了房间里有一些书，她无聊可以看看，或者使用电脑，离家的话，不要走太远，因为我没给她配钥匙。
交代好一切，我拿起车钥匙出门。走出大门就是一阵凛冽的风，调皮地卷起我的裙摆，今天的安全裤的确没穿错。
路上零零散散的行人中，也有几个和我一样服装的，或是啃着面包，或是吸溜着饮料，都向一个地方走去。
只有我一个人，蹬上拉风的雅马哈疾驰，这些小街道，没人拦得住我。
长发飘飘，随风摇曳。腿部的那层布料完全抵御不住寒流的侵袭，而且它们似乎不满足于封冻我的腿部，还在向上侵略，吹进我的裙底，卷进我的领口里。
在一处普通的房屋前，我停下了车，对于刚刚飙车的感想，只有下次开车一定要戴护目镜。
我抬起头，望向二楼阳台，一名少女，气质如兰，亭亭玉立，一只嫩足踩在黑漆的护栏底部，一双白得反光的大长腿被性.感的黑丝截断，显得黑白分明。和我校的标配百褶裙组合起来，更是增娇盈媚。
她正细心梳理着她瀑布般柔顺的紫色长发，而后拿起挂在栏杆上黑色缎带，把手背到脑后，娴熟地捆绑起来。
片刻，她用那双锐利的三角眼瞄了我一眼，她终于发觉到我的存在，浮起嘴角，微微一笑。无不透着高傲优雅的气息。
她绑好头发，回头走进了客厅，我耐心地等待着，期间有几个路人，不时回过头瞟我几眼，或许是把我当做不良青年。
大约七分钟，一楼的门被打开，她迈着优雅的步子款步姗姗，抬手一撩刘海，显出一股莫名的帅气。
“日安，我的小幽梦。”她微笑着向我问候，音色也如她本人，仿佛银铃般。
“早上好，叶汐。”我简单回应道，同时下车，“顺便把车还给你。”
她瞥了摩托车一眼，努起嘴吹了一个清悦的口哨。
“竟然还是完整的呢。”
“你安静点，我车技可比你好，我还记得你是怎么把鬼火撞散架的。”
她听完，斜眼看着街口干笑，一副装作在四处看风景的样子。然后把车推进了自家小院，与我在街道上并肩而行。
每天，她至少比我晚起五十分钟，等她起来的时候，她作为学生会长的哥哥已经留下早饭和字条赶去学校了，留下她一个人用过简单营养的早饭后站在阳台上悠闲地等着我来。
她的家庭也算富裕，至少要比我好，但……也没能把她养得波涛汹涌嘛，这一点我明显地胜过她了，不过她好像也盯准了这点，有事没事对我动手……
从我家到学校约需要二十五分钟，她家到学校约需要十分钟。很快，道路两旁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也开始变得噪杂。闲聊、啃面包、玩手机，探讨学术问题无奇不有。
越过校门，不少人对面初中部的人对我们敬而远之，这点不是不能理解，因为叶汐表情严肃起来，对于生人真的十分有威慑力。
“老师好。”
她向遇见的每一个老师问好，老师们也是微笑着点头回应，但我对比了她的鹰眼和老师的慈眉善目，却有点像是老师在向我们问好。
走上气派的教学楼，迈过四楼的台阶，这时候，我们就需要暂时分开一会了。
叶汐拉开斜挎包的拉链，取出一枚带回针的红色袖章，熟练地套进手臂，在胳膊处用回针扣住。鲜红的底色上清晰地印着四个飘逸的行书：风纪委员。
“那么，上课见。”她留给我一抹微笑，便扭过身，走向喧闹的走廊。
我和她不同，我没有任何职务，所以说，我只能回到教室去复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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