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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的岁月 11,读日记情深意笃 谈辍学肝碎肠断

小说:青涩的岁月  作者:池草  回目录  举报

喂养鸡,是可以丢到田里去,任它们自由觅食,是吃虫子,吃草,都顾不得了。那时田里并没有多少吃鸡的黄鼠狼,由于捕捉的人多,也因为田间地头光秃秃,无处躲藏,因此就逃到野坟里去了。

但养猪就费事,不谈喂养要备足料,还得各处割草;还得田间地头找些空地,来种山芋,或者胡萝卜,把山芋藤割来家中,剁碎,和粗糠一块儿给猪吃;还得到河里捞水浮莲,切碎了,倒进一个家里挖好的深池中,上面盖上盖子,就能沤猪吃的饲料。

由于一下子多了这些事,树泉的父母也跟着忙不过来。而树泉和晓燕更是脚步着不了地地奔波和劳碌。树泉上下学,都是急忙忙,当然就顾不得和别人闲话聊天,跟玉花冰清就来往得少了,甚至于是有些冷淡。

宇春为日记的事着急过,也心里忐忑不安了好久。见树泉忙得火烧火燎,哪里顾得问寻和打听,因此,他就心里淡薄了这件事,不去想办法找玉花要日记。这一耽搁,让玉花就从去年秋天直看到今夏,乐得喜滋滋地享受和开心地品味。

李剑涧一直在抱怨树泉,生怕他抢走了心上的女孩子。却看到树泉急火火的样子,再不跟冰清接触和交谈,就有些津津自喜,暗暗地笑上眉头,心说:“呵呵,原来错怪了这小子,并不是来跟我抢冰清。”

在村子里偶尔碰到树泉挑鸡笼回家,他还关心地说些体贴的话语。树泉并不理会他的苦心用意,只是觉得同村同学,应该真诚坦率,不必虚伪周旋。因此,遇到了李剑涧,也就无所谓,和他热情地打招呼说说话。

但不久后李剑涧发现,冰清根本就不喜欢他,而且很讨厌他。这让他感到了沮丧和失望,原因不在树泉身上,而在自己这里。他越陷越深地自责着,也在深深地痛苦着,想着冰清的样子和笑脸,有些不舍地想着恋着,却不能再去碰她,和她说话。

冰清见树泉越来越忙,每一天来来去去,都是急促的神态,也不敢去问。她只是眼里望着,心里焦急地想着,猜测着。

冰清对树泉是喜欢和爱慕极了,虽然他外表不太帅气,也不是皮肤太好。但在她的心中,却对树泉的才气和聪明,感到无比地敬佩和由衷地崇拜。

在这个黑黝的男孩子身上,有着太多迷人的地方。他聪明能干是一个方面,还有许多的特点,令她喜欢。他爱看书,能痴迷到废寝忘食,常常是挑灯夜读。他还能讲很多的故事以及典故,都是一般人所不能知道和理解。同时,他又是舍得吃苦耐劳的男孩子,树泉每天如此奔波劳碌,从不叫苦连天,也不抱怨喊屈。冰清从宇春处打听到,他在起早带晚地做活,感到树泉是一个不容易的男孩子,是一个过早成熟懂事的小大人了。

她望着树泉日渐消瘦的脸,看着他面黄肌瘦,吃不饱的脸色,心中是一次次地疼痛和伤心。但她不能帮他做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忙忙碌碌,在奔波,在劳累。她总想找个机会劝劝他,安慰他,从来都是被他婉言拒绝了,或者,就是急急忙忙地跑了去。

冰清曾想过,到他的家里看看去,却如何能放下面子,丢了尊严,去惹人说笑。特别是李剑涧还和他是一个村子,如果碰到他,或者被他听了去,还不是说得满城风雨,惹出是非来。这不仅帮不了树泉的忙,而且会害了他,误了他的一生前途。

冰清这样想着,还有一个人同样有过和她一样的念头,那就是玉花。别看玉花人小,年龄不大,但却有胆有识。自她读了树泉的日记,更加地喜欢和爱上了树泉。起初她还抱怨冰清插了一足,现在看着树泉辛苦和劳碌,不由得就心里肉疼着,舍不得她心上的人如此奔波吃苦。

好几次玉花走到秋萍位子上,装着和秋萍说话,就要问树泉时,却望见他脸色憔悴,神情淡漠,就又强压了话语,咽到肚子里。

她曾经等在路口,见到树泉过来,急匆匆地跑路,就又忍住了,没拦住他。她怕自己影响到树泉,更担心树泉会当面让她下不了台。不管怎么说,树泉是一个男孩子,并且是一个思想守旧的人,如果唐突和冒昧,他不一定能接受和理解。反而会适得其反,弄出不愉快来,倒不好了。

玉花不是一个太安分的女孩子,为着她喜欢的男孩子,是什么事都敢试一试。她有数回是悄悄地跑到柳村小桥前,很想一冲动,就跺脚去树泉家帮忙做活了。只是她还是担心着树泉的孤僻脾气和性格,怕他不留情面,叫她进退两难。

玉花哪里知道树泉不是这样的男孩子,虽说他思想守旧,有些愚昧落后的样子,其实,树泉还是很开明的男孩子,毕竟他读过许多的文章,是通情达理的人。

他之所以能和冰清走得近,还能与玉花谈话聊天,就是他思想开明的一种表现。只是由于过去的一些言行让玉花受过伤害,才小心地收回伸出去的情感之触须。

冰清这天放学回了家,来到她父母面前,见他们神色忧郁,就有些不放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她父亲哽咽着说:“冰清,本来不想提这个事。可想来想去,还得和你说说。”

她母亲早就扭了头,转身进了房,只一会就传来了她的低低地哭泣声。

冰清放下书包,关心地问:“是为了什么,让你们愁眉苦脸的?你快说吧,到底要我做什么。”

她父亲继续地低沉了声音说:“唉,孩子呀!怪咱家穷,不能让你──”

他未说完,就已泪流满面。冰清是一个雪顶聪明的女孩子,还用多问什么,顿时就明白了:原来家里穷,她父母已经身体不行,要让她回家干农活。

冰清眼里含着泪,忍痛地说:“我是一个懂事的人,不用多考虑。我上完这个学期,就回家来,好吗?”

她父亲以一种商量的口吻低沉地说:“如果你能早一点家来,那就更好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们都听你的。”

冰清早就伤心透了,想到没几天,就要离开学校,再不能读书,心里刀绞一般,揪心地疼痛。她也不过才十几岁,正是上学的年龄。现在却要停了学,去和大人一起种田务农。这真的好令人伤心和痛苦。然而,她不能太自私,为了自己想上学,就要逼父母让步,或者把家庭的重担压在他们的肩上,也是无心不忍。

她在心里反复地想着,不能伤了父母的心,不能让他们再操劳,不能再去上学了,应该早一点停学回家来。她父母虽然当面不说什么,也没有立即地逼紧她,只是因为他们有着太多的顾虑和担忧。倘若冰清被他们逼得无处可退,说不定做出什么傻事来,也不一定的。冰清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子,焉能不晓得这个道理。

但一想到不能和树泉一块上学,不能一起谈话聊天,议论学习上的事,这是多么令人肝肠寸断的事!和树泉认识这么久,又感情相当深厚,如此陡然地分开,再不能一起地说话聊天,无论如何也是令她想不通!不管怎么说,同学一场,也得和树泉说清楚,让他明白她的心意。如果树泉心中有她的话,那必定会和她保持联系,就可以继续地来往和相处。

她在心里想:“树泉和我这般来往,必定会对我有些好感。在他的心中,对我的印象不会太差,也就不会轻易地淡薄了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只要他愿意跟我交往,能继续地相处,那怕写写信,说说话,也是好的。如果树泉和我交谈只是为了学习上的事,而不是真心地与我交朋友,那岂不是……”

冰清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办了。一感到树泉要远离了她,不再跟她相处和交往,这对于冰清来说,那是痛苦的,也是心碎的!对于她来说,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可以丢掉,唯独树泉不能放弃和丢掉。他是她这一生中最爱的男孩子,是她的感情寄托,是她的精神支柱。

她不能失去树泉!更不能让树泉忘了她!

经过这一番思考,她决定去和树泉说一说。反正没几天读书了,不能再耽搁,也不能拖延了。时间拖得太久,她父母不容许,树泉说不定还会冷淡了她,再不和她来往,也是有可能的事。

想着要跟树泉说个明白,她还得跟她的父母解释清楚。因此,冰清在晚上时,主动地来到了她父母的房间里。她父母看到冰清走了进来,都难受地低了头,不敢抬头看她。虽然他们无奈地提出了要求,却如刀子一般割着他们的心。

冰清看到她父母低了头,没有来看她,心里早清楚他们是无奈地选择。她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和伤悲,脸上堆着笑容说:“我已经想好了,也真的想通了,不再继续地上学。只是我得跟你们商量一下,再让我上一段时间,我就回家种田。好吗?”

她母亲低声地哭泣,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她父亲沉默了好久,才犹豫不决地说:“你要觉得还要上学,你就继续地去上,我们不强迫你!家里再困难,也不能让你受多大的委屈,不能害了你!我和你母亲也不过是多苦苦,也不要紧。”

冰清赶紧地笑了说:“你们没有逼我,我是自己学不下去了,才要不上。我不会埋怨你们,也不会恨你们,这是真的!只不过要等我跟同学老师再处处几天,慢慢地跟他们解释清楚和明白,就会回家来。”

她母亲此时抬了头,泪眼汪汪地说:“冰清,是我们不好,是我们无能呀!你要恨,你要骂,就来恨我,来骂我!你可千万别恨你父亲,也别骂他!这一切都是我想出来的,不能怪他!你要体谅他,理解他!好吗?”

冰清乖巧地走了去,用手替她的母亲擦拭掉眼边脸上的泪痕,哽咽地说:“我晓得!我真的晓得!我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会理解你们!我真的不怨你们!”

一家人都哭了起来,直哭得天都掉了泪。此时,外面是风声紧了,雨便落下了,哗哗啦啦地直砸在屋面上,响彻了天空。

冰清从她父母房里出来,回到了她的房间里。她的妹妹早已睡熟了,只是被子被她踢掉了一些。于是,冰清替她拉好被子,再轻轻地掖好压紧,才悄无声息地上了床,吹熄了灯,就躺在被子里想心事。

看来她的父母已经后悔,感到对不起冰清,因此,才这般痛苦和伤心。想到她的父母要改变主意,冰清就在心里下了决定,要很快地从学校回家来,帮着她父母劳动,不能再拖累家庭了。

她想着再快,也得几天时间,还得跟老师以及各个要好的同学打个招呼,慢慢地告别。如果她突然地离开,或者没有解释得明白,那会让很多的人受伤,或者想不通。一起同学了一段岁月,这感情不能算是太浓厚,也是很深的。一下子就要离开,再不能相见,也是舍不得,于心不忍。

何况冰清还要再跟树泉一起上上学,说说话,再跟他处得紧了些,好一点。然后冰清慢慢地跟他说了这个事,让他心里好受些,也能记得了她,不会忘记了她。她就是因为怕树泉会很快地淡薄了她,把她从他的记忆里抹去,才要多留几天,多上几天学。要不然,多上几天学,又有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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