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区唯一的一家晚上营业的小吃店开在灯光球场的附近，女孩子们虽然偶尔从那里走过，但之前从来没有进去过。此时店里还不算热闹，只有两三个散客。女孩子们一进去，四十来岁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就迎了上来，笑语语盈盈热情招待。
柳春燕点了一大盘炒田螺，几碟小点心，一盘烧烤，四杯果汁，老板娘一一把这些东西给她们端上来，然后坐在旁边的桌子和她们聊天。
“几个妹子，以前很少看见你们呀！你们是今年刚进厂的？”
“我们是来实习的。”柳春燕答道。
“哦，哪个学校的呀，学的什么专业？”
柳春燕脸上浮起一丝恶作剧般的笑容，“我们是朝阳技校的，电器维修专业。你听说过我们学校吧？我们学校很有名的。”
老板娘笑得更热情了，“原来你们是朝阳技校的呀，去年你们的师兄师姐们常来我这里吃宵夜呢，以后你们也常来哈。”
“一定，一定。”柳春燕笑眯眯的，“要打折哟。”
“只要你们常来，肯定给你们打折。”
“那今天的呢？”
老板娘的脸色变了变方道，“好，今天的也给你们打个九五折。”
柳春燕心里暗骂老板娘小气，嘴上却甜甜的笑道：“谢谢老板娘。”
老板娘故作大方的道：“一回生二回熟嘛，不用客气。”突然她眼睛一亮，脸上立马堆满笑容，起身向门口迎去：“欢迎，欢迎。哟，今儿真巧，你们师傅徒弟欢聚一堂了。”
女孩子们抬眼望去，所谓冤家路，蓝光技校的四男二女六个学生拥着他们三个师傅走进来了。
“来来来，这边坐。要不要帮你们拼桌子啊。”老板娘把这群人引向女孩子们旁边的桌子。
女孩子们不语，自顾自吃自己的。
那群人看了看女孩子们，传来两声不屑的冷哼，便也按老板娘的指引坐到了女孩子们旁边的桌子上。
女孩子们本不想惹事，只是静静吃自己的东西。
隔壁桌倒是热热闹闹的，点了菜，点了啤酒、白酒、饮料，然后徒弟们开始轮流给师傅敬酒，感谢师傅的关照，师傅们笑吟吟地喝了，倒也是一派师徒情深，其乐融融的场景。
老板娘就在女孩子那桌坐着，她也给女孩子这桌上了一瓶啤酒，道：“你们也给你们师傅敬杯酒呀。”
杨露华道：“老板娘，我们不喝酒的。”
老板娘道：“不喝酒，用饮料代替也可以呀，你们看，他们都敬了。”
江玉冰脸色沉下来了，冷冷道：“我们师傅又不在这里，敬什么酒？老板娘，你去招呼你的客人吧，不用管我们了。”
柳春燕小声滴咕：“怎么人人都想当太平洋警察啊，烦人。”
老板娘讪讪的走了。
这边有个师傅开始给徒弟们训话了，“师父领进门，修行靠自己，技术这东西要想学精，还是要靠自己平时多看多做多想，慢慢积累，该教的师傅都会教你们，但你们千万别像某些人那样为了领导的表扬，让师傅全帮你们做好了，再拿到领导面前充作自己的功劳，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这样的虚名要来何用，只会害了你们。”
徒弟们纷纷表示他们绝不会做这种下流无耻的事情。
女孩子们如何听不出人家这是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平白无故的受这样的冤枉，女孩子们怎能忍得下这口气？
“知否、知否，乱鸦啼后，归兴浓于酒。”柳春燕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声情并茂的吟诵道。
江玉冰冷冷的：“且让它们呱噪，血口喷人自有雷劈天收。”
杨露华语气不屑声音清脆利落，“自己教出来的徒弟不争气，反倒来污蔑别人。自己做不好，难道也不许人家做好吗？真是岂有此理。”
林霜华仍是淡淡地，“在工作上失了脸面，有种就在工作上找回来。光说不炼算什么真本事？不要脸。”
隔壁桌的那个叫卓玉的女生忍不住站起来，指着女孩子们骂道：“你们才是真正不要脸。也不去问问整个修理车间谁待见你们啦，哪个不是巴不得你们早点滚蛋，为什么你们一来欧阳师傅就请年休假，还不是为了不想当你们的师傅。亏得你们脸皮厚，死赖着欧阳师傅，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才短短三天竟迫得欧阳师傅亲自帮你们修好了开关去讨领导欢心，真不愧是朝阳技校教出来的好学生。”
杨露华拍桌而起，回敬道：“我们师傅对我们好，管你什么事啊？轮得到你来吃醋吗？有本事你也叫你们师傅对你们好一点啊。你羡慕嫉妒恨都可以，但绝不可以凭白污蔑我们，你哪只眼睛看见那些开关是欧阳师傅帮我们修好的？拿出证据来呀，若拿不出来，就代我问候你们家十八代祖宗。”
蓝光技校另一个叫叶青青的女孩也站出来帮腔道：“如果不是为了帮你们修那些开关耽误了自己的工作，欧阳师傅怎么会现在还在车间里加班。”
柳春燕笑眯眯的：“我们师傅在车间里加班我们还不知道呢，你倒先知道了。你对我们师傅倒是上心得很啊，难道是见我们师傅对徒弟好，就想改投我们师傅门下。也行啊，叫我们师姐就可以了。”柳春燕用眼角余光一扫，发现老板娘正倚在柜台前，一幅看好戏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心里恨极，想到明天肯定流言满天飞了，不如就再给她下点猛料吧，逐冷笑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每次走过我们小电修室门口都要朝里面望上一眼，若是见了我们师傅呢，那脚就跟长了钉子似的，舍不得移动半步，那眼睛就好像长了钩子一样，恨不得把人三魂六魄一起勾过去。”又用手一指卓玉，“还有你，我们的师傅自有我们孝敬，用不着你每天巴巴的从大电修室替他打开水，还嘘寒问暖的叫人听了想吐。”
“你胡说八道！”叶青青和卓玉一齐叫起来。
“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怎么，敢做不敢认啊？”
叶青青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指着柳春燕却说不出话来。卓玉反驳道：“你才是血口喷人天打雷劈，明明是欧阳师傅请我帮他打的开水，我还帮你们一起打了的，狗咬吕洞宾！”
柳春燕依然笑眯眯的，“你现在肯定后悔死了吧？本来为了我们师傅才来讨好我们帮我们打开水，不料现在翻脸了，以前的一翻苦心全白费了。”话音一顿，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也知道你们讨厌我们不是没有缘由的。本来车间是安排大电修室的李师傅带我们的，谁料李师傅死活不青，其它电工师傅也一样死活不愿意带我们，韦主任只好硬逼着欧阳做我们师傅。让你们心愿落了空，并不是我们的错，要怪，你们更应该怪李师傅和韦主任。”
“你胡说八道！嘴烂肠穿！”两女几乎是吼出来的。
柳春燕好整以暇悠悠地道：“我有理有据，欢迎反驳。”
卓玉张口欲辩，好在她那师傅还算有脑子知道这种事情从来都是越描越黑，连忙截住话头道：“身正不怕影子歪，平时你们的表现大家都看见眼里，用不着去跟泼妇吵架。”
柳春燕冷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吧！”
卓玉的师傅，一个二十四五岁，浓眉大眼身形健壮的年青人，站起来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道：“说话小心点，我的拳头生气了是不认人的。”
林霜华唰地站起来：“讲道理讲不过就要比拳头了呀，真不愧是男子汉大丈夫，佩服。”
韦伟的拳头松了又握紧，握紧了又松，指着柳春燕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说话前先经过脑子。”
柳春燕把头一昂傲然道，“我柳春燕不是吓大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江玉冰一把扯林霜华坐下，“打架的事有我在，还轮不到你们俩。也好久不松筋骨了，正浑身不舒服呢。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玉冰，你胡说些什么？”欧阳快步走进来，脸红红的，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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