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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世界的正确毁灭方式 第六日 神降二

第六日神降2

碧昂丝沉默的拎着大锤站了起来,浑浊的眼睛里毫无光芒,默默地在被火光照亮的废墟里逡巡,

披着脏乱麻衣的丑陋老头的咳嗽引起了碧昂丝的注意。她走近老头面前,借着煤油灯的光芒,用空无的表情盯着这个重病垂死,连睁眼起身都做不到的老头。

老头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呕吐出来。

碧昂丝试探着伸出缠满黑色花纹的手臂拎住老头的脖子,她的手渐渐锁紧,老头干枯鸡爪似的手颤抖着尝试掰开碧昂丝的手腕,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脸色变得青白,浑浊的老泪纵横而下。

老者伸着舌头停止挣扎,可碧昂丝仍旧面无表情,在她松手的瞬间重又抓紧了老头的喉咙。

某个诡秘的东西像蠕动一样一样手感让碧昂丝的本能作出了反应。

某个带着诡异骨节的东西正在老人的喉咙蠕动。

已经异变的碧昂丝拥有凭一抓拧转钢筋的力量,但是她竟然仍然捏不动老人鸡皮般的脖颈。

那个骨节挣扎着想脱离碧昂丝的手掌,她奇怪的偏了偏头,笼罩在她手上宛若黑纱手套一般的花纹,将她的手变作尖细锋利的利爪。那种强猛的力量正进一步束缚住那小小的骨节。

已经死去的老人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他肆意的扭动身躯,好像提线木偶一般。又好像什么东西正在从这具躯壳里破茧而出。

对!是骨头,这个老人的骨头还活着,甚至正妄图这个衰老的身体里脱壳而出。

碧昂丝退了两步,老人的尸体还在抽动。某种类似骨质竹节虫的东西已经带着脓血从老人身上破土而出。

碧昂丝纤细的手指捏紧锤柄,某种暴雷般的力量鼓荡其中,重锤击出的力量被那个瘦削的虫子避开了。

悉悉嘘嘘的声音,从废墟里传来了,似鬼胜人的家伙们慢慢聚集起来了。

冰寒的空气里,碧昂丝黑色的裙摆仿若黑烟般流动,她肌肤在素白的月光下闪烁着青瓷般的光芒。

夜风里红白的萤火飘忽,流泻成瓢泼的红雨,狞白的鬼影消无声息地消失了,只有鬼爪在击中黑纱时溅起的点点火光。

碧昂丝绘出妖媚的残影,重锤将藏在月光下的鬼影击溃。

一团烈烈的火光击中了碧昂丝,却留下仿若无数尖刀杀伤肌肤的效果。

四散的火星在碧昂丝身上留下青紫冰冷的贯穿伤。

剧烈的疼痛唤醒了碧昂丝的意识,那烈焰一样的刀子撕裂了肌肉,麻痹了神经节,失去了行动力的碧昂丝瘫软在废墟上,只能枯等背后那个带着腥臭鼻息的东西夺取自己的生命。

那是无数骸骨堆叠起来的怪物,无数颗燃着火焰的头骨相互咬合支撑起这怪物的骸骨,粘稠火红的蛛网爬满这魔鬼的全身。

皲裂皱缩的皮肤裂开,魔鬼爪尖露出某个诡异的头颅。将火红的毒液注入碧昂丝纤细的脖颈。

仿若火焰包裹住碧昂丝姣好素白的躯体,鲜红的纹路爬满她全身。

碧昂丝肌肤被映得火红,可她却不断颤抖,打颤的牙关里泻出丝缕的寒雾。

冰霜凝结在碧昂丝眉梢胸口,转瞬间就让她僵硬了。可火红的光芒仍在碧昂丝身躯里流转,好像冰中火那样妖异唯美。

魔鬼吞下了碧昂丝僵硬的身躯。

抱臂而立的维普尔斯和医生沉默的站在中央。周围忙碌的年轻人操纵着中控台,让古老的教堂灯火通明,在黑夜的大地上,点起明灯,守望天明。维尔普斯注视着中控屏上蜂拥而来的魔潮,他转动左手尾指的黄金指环,藤蔓般的文字流淌着火焰的光泽。他脸色发白,双眼满是血丝,青黑色的细小血管微微跳动。

他转身出门,洗手间镜子上倒影出,凶蛮魔兽般的身影,时间近乎凝固,铁拳挥舞,破碎的碎片飞溅,碎片里的影子露出獠牙和笑容。

维尔普斯,大口大口的吃下镇静剂。

他回到房间,教堂里最阴暗地牢,生化毒剂,超合金的金属门,激光通道,门禁依次关闭,他重浊的步伐之后,大门闭合。将他锁进黑暗之中。

他瞳中红光辉映,比起先进的门禁,黑暗的地牢里别无他物。一地塌米,一点油灯。

维尔普斯盘膝坐下,抖动肩背,衣装剥落,比起盘踞在健硕身躯上的伤疤,钉满全身的螺钉更令人恐惧。衬衣粘稠柔软,沾满了伤口的脓血。

脓血和衬衣在油灯的灯火里,燃烧成明亮的灰烬。

那些都是银灰色的钉子,有着或明或暗的幽幽蓝光。

维普尔斯深呼吸,轻轻念出征言“Ibaminoacowkcuf。”他手指接触的楔子上符文熄灭,他抓住楔子一点点的从皮肉中拔出。

钉穿了骨骼和肌肉的缓缓地被抽出,脓血流尽,细密的黑色毛发生长,骨骼自愈,重新生发出新的枝节。

其他的钉子发出忽明忽暗的闪光,细密的闪电和火花此起彼伏。维尔普斯空无表情的脸上忽然现出狰狞,恐怖,畏惧,渴望,痛苦种种表情。他浑身肌肉骨骼爆响,异形的外骨骼正在生长,口中上下的牙齿也在异化为獠牙,他肢体抽搐。而他仅仅是拔出了自己小臂上的楔子。

他发狠似得怒吼,尖啸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吹灭灯火。将钉子重又扎下。嘭的爆响,他浑身燃起幽蓝的火焰。每个楔子都星星那样明亮。

泽瑞在黑暗中小憩,等待白昼的来临。

黑暗中的冷风吹醒了泽瑞。破败的教堂门口尸骸都朽烂成白骨了。

黯淡的天光下,风在黑洞洞的门洞里轻啸。

泽瑞张开弓箭,走进染着血色和黑暗的的教堂。硕大的虫子从门口的尸体里钻出来,高度腐烂的身体已经无从辨认。层层递进的扶壁和尖券上,精巧的雕塑七零八落。血污涂满了高大的彩色玻璃窗,他绕过束柱,高大的圆宙上都布满了乱七八糟的伤痕。

他围着中庭旋转,通信器都没电了,蛛网覆盖了朽烂的尸骸和武器。这就是泽瑞曾经的避难所。

他走过一个个束柱,不时低下头检查那些传感器。用纳米化的眼球检测内部的电子信号。

弓弦嗡鸣,高爆箭头爆炸的火光中火色的异形蜂拥而出,就像奥创突袭复联保护的中控台。

弓箭的攻击速度太慢了,枪械里只有散弹枪才是最合适的武器,攻击面巨大,极高的遏制性能。

但是,泽瑞的手中只有弯曲的猎刀。

猎刀轻易透脑而过,但是这些怪物仍在进攻。

他猿臂轻舒,低沉的风啸声响起了,泽瑞双手将手里的刀挥圆了,在鸦群湮没的黑暗里,泽瑞将刀挥出火色的飘带和圆圈。没有民族比日本人更倾心于刀术,无论是天朝,波斯,土耳其,亦或是曾称雄世界的蒙古。

但世界上的刀术其实大同小异,要义不过三两,逆卷,上撩,纵劈,平砍还有突刺。只要将刀指如臂使即可。

那一刻刀光如潮,泽瑞双手各持一柄凶蛮的猎刀,信手挥舞间仿佛带着水袖舞动的美感。

这已经完全不似任何刀术流派,又仿若是绝世神功,就像当年宫本武藏那只存于传说中的刀术,二天一流,没有任何东西能冲到泽瑞的面前,它们的利爪和尖牙都在泽瑞瓢泼的刀光中被切得粉碎。他和暴烈的刀光一同推进,刀光笼罩的范围慢慢变小了。这本来就是十死无生的绝境,没有支援,没有存档点,就仿若溺水之人终究被大海湮没。泽瑞仍在奋勇挥刀,带着斩尽天海的气势。

那狂风暴雨摧折一切的刀光忽然静止了。刚才那摧枯拉朽的刀光,只剩他手中跌落的刀柄。

所有的妖魔都缓缓跪下了,好像面对皇帝的威严。巨大的创口出现在他的身上。某个恐怖的怪物将爪子刺进了泽瑞的胸膛。那沛然的大力在瞬间就将泽瑞切实的杀死了,脊柱崩飞,心脏像一团碎肉似的挂在那粗壮的爪子上。

泽瑞甚至都没感觉到疼痛,和纳米机器融合的骨骼都没能抵御这种冲击。他全身的骨骼在冲击中变成饼干那样酥脆的东西,所以他被击飞了,倒下了,遗言在喉咙里含混着,Veni,vidi,vici。

那爪子收回来了,像浪花一样跌落到那污浊,漆黑,粘稠,混合着滚烫和冰冷的泥浆里缓缓升起了人那样的影子。那泥浆将战场化作泥潭,,腐烂的尸骸,和妖魔们都坠落了,更丰满的人形渐渐成型。腐朽的教堂融化坍塌了,漆黑的大厦在泥浆中立起。

某个界限被一把十字大剑的剑锋敲开了,虹色的光芒从裂缝中四溢出来。

一个人影缓步走出,时空的碎片围绕着他旋转,他带着光来了,好像基督降临时,为人间带来虔诚和良善。他降临了,也将光和正义带来了,将弱小的妖魔在这光中化作灰烬。

那是一个英俊到如同大理石雕像般的人影,他高大健硕,胸前的徽章挂着碎钻般的流苏。有光在他的毛领上跳动。

他停顿了两秒才开口:“情况都恶化到这种地步了,连第一代深渊化身都出生了。”

他微微抬起头来,直视那些漆黑的妖魔,瞳底满是蓝色的波澜。

“但这也不是杀死我的战士的理由。”

他抬起粗壮而骨节分明的大手,大剑平砍,凶蛮的大力如崩高山,空气被高温高压压爆,他的剑击没有形成剑光,反而形成了无比的爆炎,好像太阳爆发,有千万道雷霆含混在内,如同圣经里上帝毁灭了罪恶之城索多玛和蛾摩拉。这盛烈的火在星球地面上溅起金色的火花。

所有的妖魔都被清空了,只余下泽瑞残破的尸骸。他来到泽瑞尸骸的旁边,将剑插进焦黑的大地上,伸手触摸在泽瑞裸露在外的骨骸上,他的声音古奥庄严,又带着其妙的韵律感。

“醒来吧,奋战至死的英雄啊,我遵守誓言,跋涉至此,为了给英雄未来,我骄傲的战士,站起来吧。”

空气和剑的嗡鸣仿佛一曲伟大重逢的前奏。某种伟大的力量驾临了,如同晨光照进漆黑的长夜。

泽瑞死去了,但是人影曾赐予他的东西没有,名为智牌的纳米机器的生机还没有断绝,这一刻他们全都苏醒了,就像神唤醒手下的英灵,同样高贵的力量在泽瑞体内苏醒,脊柱首先被补完了,黄金的鲜血在他体内流淌。泽瑞的呼吸恢复了,他正凭着呼吸的力量愈合身躯,骨骼复位,被撕裂的肌肉细胞重新缝合,生命的辉光在泽瑞体内涌动。

泽瑞猛地睁开眼睛,疯狂闪烁的金光在瞳底流淌,他翻身起坐,惊恐的按紧胸口,剧烈的喘息。他环顾四周,“主神,不可能!我复活了吗。”

“对呀,”主神站了起来,“有什么难的呢。”

他们以惊人的同步性跃起,在仅仅眨眼的瞬间跳到千米外的地方。

泽瑞打量一下自己的身体,“这样的力量已经可以和琦玉老师一较高下了吧。”

五彩的极光照亮了整片夜空,刚才的战场地面巨震,沉雄的吼声战意盎然。

泽瑞注意到了地下的异变,地下数千米的烧灼的岩浆正在疯狂的涌动。越来越浅了。大地变得灰白,有机质正在沉降,很难想象什么样的东西能同时吞噬有机质和岩浆。

但泽瑞像机器般镇静,他清楚地知道,无论那是什么东西,最好都马上打断他的进程。

泽瑞搓搓鼻头,主神已经默契的飞上了天空。

泽瑞双手张开,空气里亮起了银色的星辰,重浊的音节一个接一个从泽瑞口中吐出,却不是言灵而是世界真理的原始模样。他还未能适应这全新的生命和力量。好像拥抱了世界之匙,泽瑞正在口算某种超级合金的原子和分子结构。空气的本质被扭曲了,仿佛上帝划开光与暗一般的神迹

长刀成形了,古朴笔直,带着理科生特有的粗糙和有效的风格。

但这还不够,全新的语句成型了,泽瑞正要完全凭借蚀刻赋予这柄刀全新的力量。带电的亚原子将被这把刀束缚,形成强大的周波。

泽瑞轻轻跃起,穿过灿烂的极光,再失重般坠落,如同佛陀怒目前的一刻仍然清净如莲,那是岩浆消灭的节点,这一刻居合之术逼近极意,带着斩天断海之威,那冲天的豪火和岩浆成了最好的背景。体型极不相称的影子撞在了一起。汹涌的冲击波压爆空气,泽瑞被狠狠的击飞了。

击飞泽瑞的黑影冲天而起,在岩浆火光的映衬下,它的鳞甲闪耀着生靑和赤红的色彩,它顶着泽瑞冲天而去,他将巨大的翼膜收紧,但速度在直线上升,金色的瞳孔好像探照灯似的照亮整片夜空。

绚烂的极光在云层上投射出曼妙狰狞而威仪具足的巨大影子,它以绝对的高速洞穿云层。

它在绚烂的极光下舒展翼膜,像神圣的十字。

“龙啊。”主神明亮的瞳孔里投出热切的光芒,光芒在他身后汇聚,圣白美丽,穷尽一切美好的洁白羽翼缓缓张开。

泽瑞勉强在空中站定,腹腔被尖锐的龙牙刺穿了。

他忍痛拔出龙牙,冷冷的开口,“维普尔斯,你还有机会,不要屈服于那力量啊。”

回应他的龙额上扭曲人面暴躁的嘶吼。

“这样啊,”穿透腹腔的贯穿和撕裂伤已经愈合了。“那就打到你清醒吧。”

他和巨龙对面暴冲,如果有人站在四维视角上就会看到,他们掀起了惊人的时空陷落。

泽瑞瞬间左右砍去巨龙翼膜,高能粒子流泻,他将朴拙的长刀钉进巨龙的头颅。重重的坠落。巨钟轰鸣般的音节被巨龙吐出却被泽瑞生生压住。他们以陨石般的高速坠落,这雄伟的巨龙在高温高压中也变成了,焦黑的骸骨。

泽瑞抽出熔金色的长刀,挥手血振,整把长刀轰然飞溅成金色的液滴。刚才悍然的冲锋已经彻底毁坏了这把刀的结构。

“呼,搞定了。”刀柄在重游凝结的地上轻轻跳跃。

主神也落了下来,美丽的白翼收束于背。

主神靠近巨龙高大的尸骸,渍渍赞叹,“真美呀。”这具骸骨里有成千上万的骨骼。巨大而精巧,让人有一种恍如巨大机械结构的错觉。

“主神,有个地方我必须去一趟”

主神将剑跨在腰间,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地按在焦黑的枯骨上,分明如同抚摸少女的肌肤。他轻轻搓去这骨骸上的粉尘,底下露出了赤铜和黄金般的颜色。“你想去哪?”

“我刚刚回来的地方。”话音刚落,阴冷森然的黑色的漩涡忽然爆发出惊人的吸力,连主神都来不及反应,泽瑞已经被逐渐缩小的漩涡吞没。

主神徒劳的伸出手去,手却直直的穿过了漩涡连些微方向的偏折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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