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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太撩人 比翼一梦(3)

小说:上神太撩人  作者:叶焉  回目录  举报

这场雪崩渐趋恢复平静,而那姑娘却对着一望无际的白雪落了眼泪。雪纷纷扬扬落下,沾湿了她的衣襟,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不住地去翻隆起的雪堆。似乎这样,就能找到她的心上人。但言焉晓得,故事的结局是,最终她找到了她的心上人,可是她的心上人,已经不在人世。

幻境渐渐破碎,四周出现龟裂之声,但栀离的呜咽声仍旧清晰,刺在言焉心上,让她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栀离时的情景,她仿佛即将破碎的冰晶,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找到那个人。

言焉走至栀离身边,站直了身体,努力作出淡漠的姿态,“我是居在昆仑山顶的言焉,你可有什么所求的?”

栀离的眼里有银芒一闪而过,但瞬间归于平静。她自嘲的看向绵延的雪山,随即跪下道“小神夫君在昆仑山上失了踪迹,望上神帮我找到夫君。”

言焉看着她,就像看着以前的自己。风雪凛冽,她想起很多人一生中都经历过无望的等待,终于说到“你的夫君,已经不在人世了。而这段记忆,你若走不出,恐怕也很难活命。”

那女子的嘴唇早已褪了血色,听到这话,像是不能自已似的以手抚胸,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鲜红的血渍落在茫茫白雪之上,像是凄戚的落梅,像是零落成泥碾作尘的诗。她把头扭到一边,像是隔着这雪山遥望恋人。可谁人知?所爱隔山海,而山海,不可平。“求上神让我领回夫君……骸骨。”

该有多期望,就有多绝望。言焉颓然的想,她若是当初多在意一下昆仑山发生的事情,或许这出悲剧就不会发生。可惜没有如果,她也没能救得谢梦桥。

言焉闭上眼睛用神识找出谢梦桥的位置,却不动作。说到“我手上有一瓶药,是我从司命那里拿来的,喝掉它,你就可以忘记最不能忘的人。那样,你不仅可以走出梦境,或许还可以重新开始,收获一段好姻缘。”她拿出贴身带着的药瓶,百年前她历经情劫回来,司命看她整日抑郁,便送了她这瓶药,还说这可是忘川之水,再痛再难忘的情,也会被忘川的水给濯的丝毫不剩。

栀离听到这话,竟是虚弱的笑了一下,说到“谢过你,但我不需要。我现在,只想要我的夫君。”

檀香味扑鼻而来,混合着夜里的潮湿气息,让言焉一时难以呼吸。她有些晕眩的退后一步,觉得有些不对劲,余光中看到巫祝一身正装,手持法杖,似乎是在念什么咒语,原本阴暗的屋舍里一时间光芒大作。

她正准备稳住身形,却感到一人从背后扶住了她,靠的及近。正要挣脱,她瞥见几缕墨色发丝垂在她的肩膀上,瞬间呆愣住。

“感觉怎么样?”清澈温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唔,没事,不过是一时不大适应,或许是……困了。”言焉站直了身体,下意识的离沂墨远了些,吱唔着说到。忽然想到什么正事,连忙飞身想要阻止巫祝,他半夜在此念咒让她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

眼见就要逼近巫祝,言焉感到手被人拉住了。她回过头,看到沂墨正把眸光投向昏睡着的栀离女君,神情专注。光芒忽然暗下,言焉看到巫祝脸色苍白的退后了几部,眼里却有几分欣喜。

她转头看向栀离女君,挥手点亮了寝殿里的灯。栀离的睫毛微颤,是要醒来的样子。

握在手上的力道忽然加重,她无奈走到了沂墨身边。那人松开了手,说到“他是在唤醒栀离,莫要冲动。”

果然,栀离最终睁开了眼睛,她先看向了巫祝,似乎是笑了一下。而灯光下巫祝的帽子恰巧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言焉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接着,她看向言焉,挣扎着似乎是要坐起来,但气力不足,像是随时都要摔下去,言焉来不及多想,敢忙过去扶起她。

栀离深深的看着她,说到“你来了啊。其实百年前,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我别无所求,只希望我能与谢郎死在一起。”

“比翼鸟一族多双生,而我出生时只有一人,族老说我那弟妹只是一个魂魄,封在了我的体内。”

“我用那魂魄救了被狐妖打伤的谢郎,他失去了记忆。我说我们是未婚夫妻,他也相信了,于是我们也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

“直到他死在昆仑山,我才明白为什么他会忽然恢复记忆。可我没法怪别人,毕竟他的命,也是我偷来的。”

“酒馆里的女子,原是与谢郎订了亲的,可谢郎后来退了婚,对她愧疚,于是月月相陪。不想狐妖却上了那姑娘的身,致他殒命。”

“上神,我也是该谢过你的。”

她停顿了一会儿,向那巫祝伸出手,喊了一声“表哥”。

那人身形似是一颤,随即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笑意,身旁烛火幽幽,衬的他再英俊不过。他握住栀离的手,“我在。”

“表哥,谢谢你。”她微笑道。

“……阿栀。”他回以一笑。

“表哥,带我去找谢郎吧,该结束了。”她闭上眼睛,把头埋在巫祝怀里。

言焉看到巫祝微不可见的点了头,将栀离抱了起来。

看到冰棺里的谢梦桥时,沂墨祭出了结魄灯。冰棺中发出幽幽蓝光,正是玥绾的一魄。

没了魂魄,谢梦桥竟咳出一口血,睁开了眼睛。他看向栀离,无声的微笑了一下。栀离看到他,眼里也只有温柔。

“……师父。”她上前跪在他身边,伸手去抚开他零散的额发。“我来陪你了。”

那人缓慢的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我并不后悔,娶了你。”

栀离扶他坐起,他对着她微笑起来。像是初遇之时,那满城风雨中唯一的亮色,迷了她的眼睛。一身青衣,眉间都是疏朗,一如他喜欢的修竹。“谢郎,能在你记忆清醒的情况下这样叫你,是我一生莫大的心愿。”

谢梦桥伸手触上她的眼睛,感觉她的微微战栗,满足的亲了亲手中的柔荑,道“我收你为徒的时候,就以为你是鱼精,我不会说好听的话,只知道在伞下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这人我应该是认得的。”他垂眸凝视着身旁的女子,她的呼吸已经很薄弱,他把头靠在她的肩膀,带着初见时的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回去陪她完成那场,尚未做完的梦。

出谷,再回头看向这到处都是的栀子花,言焉感到几分颓然,把目光投向又在前方的青年“阿墨你说,为什么谷内那么多栀子花?”

沂墨回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向谷内的一片雪白。“你入栀离女君梦的那个晚上,我在你身后跟着你,看到巫祝摘了两朵新鲜的栀子放在栀离女君枕畔,所以我知道,他不会害她。”

这场爱情的传奇里,主角是深爱的两个人,付出最多的却是旁观的那个人。言焉有些佩服那个巫祝了,看心爱另有深爱,仍能坚持本心,一直守候,这才是真正不渝的爱情。只可惜,他喜欢的那个女孩未曾爱过他,而这世上,亦无人能了解他的痛苦。

言焉露出了然的神情,对沂墨露出一个微笑。看到那人转身继续前行,她拔下发鬓中沂墨插进的栀子花,掐了一个决,瞬时花朵没入尘土,随即长出一颗树来。

巫祝的栀子树开尽的,是他的相思,她却不知道她的栀子树,最终会被赋予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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