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备考的时间
随着时光一点一点的流逝，令所有考生恐惧的青面獠牙怪物期中考试终于逼近。除去一向认真学习的朝仓霁外，疲于练习和暗杀的同学们却没有如同杀老师想象中一般如临大敌。没有一个老师会不希望自己的学生考出好成绩，好面子的杀老师自然是不例外的。
考试前夕，杀老师制造出了无数分|身对同学进行一对一的辅导。朝仓霁皱着眉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额上写着“语”的杀老师，内心纠结得几乎连课都听不进去——杀老师一口气弄出了这么多的分|身，简直在挑战自己身体的极限。
明明，上一次最多只能分出三个才对。这次一口气分出这么多，杀老师真的吃得消吗？
杀老师的身影都快模糊不清了，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
面色担忧的朝仓霁扯了扯杀老师的衣袖示意暂停：“杀老师，我不需要补习——我想业君应该也不需要，我们两个互相补习就好了。”
“没关系哟小霁，”杀老师习惯性地摸了摸朝仓霁的头顶，安抚道，“如果只是这点程度的话为师还是吃得消的，更何况我让其中一个在外面呆着休息呢~”
“不行，您的分|身看起来非常勉——强……”朝仓霁义正言辞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突如其来的呆愣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可笑。
“唔哇——”
“我去什么鬼！！！”
“杀老师你闹哪样——！！”
各位受到惊吓的同学们纷纷尖叫，好像一下子集体看见了尼斯湖水怪一样。不过他们看见的不是水怪，而是脸型突然扭曲的杀老师——朝仓霁那个莫名其妙的停顿也是因为杀老师的右半边脸突然之间以诡异的弧度扭曲了起来。
那个……有谁来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请别突然搞暗杀啊业君！为了避开所有的残像都会乱掉的！”杀老师气恼的表情仍旧扭曲着，看起来既滑稽又恐怖。
而罪魁祸首赤羽业此时正握着刀冲杀老师做鬼脸，表情好不欠扁，暗红色的眼眸中清楚地写着“我很满意”四个字。
坐在一旁的朝仓霁脸上受到惊吓的表情三秒钟之后才缓过来，而缓过来之后的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双手五指张开，鸵鸟似的把自己的脸埋了进去，低声喃喃仿佛在催眠自己忘记脑子里的画面：“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快点忘记快点忘记快点忘记……”
反应弧要不要这么长？别人都反应过来已经在学习了她才刚刚缓过神装鸵鸟？
赤羽业看了自己的邻桌一眼，迟疑地朝她伸手，还未拍到朝仓霁的肩，后者已经抬起脸对准了赤羽业，脸色并不好看：“业君，如果下次要动手麻烦请提前告知一声！”
那凌厉的眼神看得赤羽业也是一怔，但是对于朝仓霁的行为话语不满的他只是冷哼了一声：“提高告知的暗杀还能称为暗杀吗？”
“提前告知的暗杀或许不能称之为暗杀，但是即便是‘明杀’你也依然可以做到暗杀。”
因赤羽业的行为而受到惊吓的朝仓霁此刻怒气值简直要突破天际，突然沉下来的脸色和仿佛有暴兽苏醒的眼中显示着她的不满，未等赤羽业有回应，朝仓霁继续开口，口齿清晰语言流畅，语速却是极快：“业君我要暗杀你了。”
少女吐出的暗藏着杀意的话还没在脑子里化为能让大脑理解的句子，朝仓霁已经快速从课桌里抽出了平日训练时才用的手枪，骨节分明的左手撑着桌子使得整个人顺势向前，持枪的右手毫不费力地抵住尚未反应过来的赤羽业的额头。
“哦~又快了哦~小霁，”杀老师掐着不知从哪来的秒表，脸色好看了不少，“比上次快了0.3秒呢，真是非常大的进步。”
每次听见杀老师夸奖就会很开心的朝仓霁这次恍若没有听见一样，只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赤羽业，嘴唇开阖，稍稍冷静下来的话才缓缓流进赤羽业的耳朵里：“如果连明杀都无法转化为暗杀的话，身为E班最强的业君也太差劲了。”
潮田渚机械地眨了眨眼睛：“霁同学好厉害……”
引来附近一干同学的点头附和。
乌黑冰冷的枪口抵住额头的时候，赤羽业脑子里跟本一片空白。朝仓霁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和她对视的时候，赤羽业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一只豹子盯上了，残暴也好血腥也好，用这样的词去形容朝仓霁的眼神完全不为过。
和那个时候的眼神，和虐D班同学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当初的赤羽业还曾在心里嘲笑过那几个女生居然就被这样的眼神吓得连还手都不敢……当他自己面对着这样的眼神之时，他才明白这种眼神到底是有多可怕。
——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存，唯一能找到的可以用来形容眼神的，大概就只有凶残这一类的词了吧。
一个外表看似普通的初中生少女，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眼神……
赤羽业心中盘旋着的疑问并没有随着朝仓霁眼神变得柔和起来而消失，反而越来越重：父母双亡的朝仓霁，究竟是什么来头？
眼眸里的戾气慢慢地散去，朝仓霁收回刚才没有一丝颤抖的右手，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垂下头让刘海遮住眼睛：“……抱歉，业君，我太冲动了。”
赤羽业笑了一下，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眼珠子滴溜溜打转的赤羽业若有所思地看了朝仓霁一眼，心中划过一丝了然。
赤羽业曾经因为好奇朝仓霁强到什么地步而提出和她切磋的请求……虽然朝仓霁拒绝了，但心痒痒的赤羽业还是很不要脸地进行了背后偷袭。原以为朝仓霁不管怎么差劲还是能躲过的，结果赤羽业一扑直接把她扑倒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然后？然后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赤羽业抱着朝仓霁滚了好几圈，结果自己的脑袋磕到石头上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看见杀老师占据整个视线的嘲讽脸，朝仓霁坐在一边表情沉痛地拍了拍他的肩：
“业君，自作孽，不可活。”
无比憋屈的赤羽业还能说什么？根本没有话可以辩驳好么！
原来霁被激怒之后才会暴露出战斗力爆表的那一面啊……怪不得那一次居然这么轻易地就偷袭成功了。以赤羽业对她的了解，那个时候的朝仓霁应该侧身避过然后一个回旋踢才对，他明明连对策都想好了。
也就是说，如果被激怒的话就会认真起来了对吗？
赤羽业眯了眯眼眸，忽然大脑灵光一闪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昨晚看的漫画忽的跃入脑中，他一把抓住朝仓霁的手臂，脑子里还没过滤掉任何信息就已经自动地吐了出来：“难道说你是抖M吗？”
“……”朝仓霁看着他诡异地沉默了三秒，原本完好的神经一下子全部打岔，张开的唇瓣最后也只发出了一个没有意义的音节，“……哈？”
什么鬼啊！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赤羽业有一种掀桌的冲动。
果然是因为和朝仓霁做了太久的邻桌所以反射弧和大脑中枢全部坏掉了吧混蛋！
****
和杀老师挥手告别的朝仓霁做完值日，背着书包路过杀老师办公室之时，突然看见潮田渚正趴在窗户上偷看，心下奇怪的她抬起脚毫不犹豫地往那个方向走去轻拍了一下潮田渚的肩：“在看什么，渚君？”
被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惊到的潮田渚下意识地捂住着自己的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见是面无表情的朝仓霁后蓦地松了口气，指了指办公室里，挪了位置让给她小声说：“理事长过来了。”
潮田渚小声而清晰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脑中劈下，朝仓霁的眼睛一下子瞪大，脚步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脸上染上了几分白色。专注于办公室里对话的潮田渚没有注意到朝仓霁的不对劲，自顾自继续说：“情况似乎不大好。”
“……我所期望的，是由百分之五的偷懒者和百分之九十五的勤劳者所构成的团体。‘不想变成像E班这样’、‘只有E班是绝对不想去的’，只要百分之九十五的学生抱有这种强烈的想法，就能达成这个理想的比率。”
不咸不淡的话，那个男人说话之时不急不躁的习惯以及那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依然是一点都没有改变，但是仔细听的话就能听出他话中对于自己所实行的政策的满意和自豪。
也是，靠着这样的政策在短短几年里把名不见经传的椚丘打造成目前的在全国都是响当当的、众学子眼中理想的学习之地，想要人不因此而自豪也难。更何况创造这样政策的理事长本人也是个非常会教书的人。
朝仓霁承认，就教书而言，他确实是个很好的老师。可他一心相信的培养强者的教育方法，在朝仓霁看来则是错的，并且错得完全，错得离谱！舍小取大的战略在打仗时是常有的，但是依靠E班同学的牺牲来换取其他班级的优秀……
——这样的行为，说成是卑鄙也未尝不可！
侧耳听，朝仓霁紧张地揪了揪衣角。
听了这种理论的杀老师会有什么反应呢？该不会也像别的老师一样……放弃E班吧？
“……”杀老师停顿了一下，“原来如此，这很合理。”
——杀老师居然赞成了理事长的话？潮田渚和朝仓霁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同样的不可置信。
平和的声音继续：“于是乎，百分之五的E班如果不保持弱小凄惨的话，就会很麻烦么？”
“今天D班的班主任来向我告状，‘咱班的学生被E班学生用凶狠的眼神瞪了，而且还威胁说杀了你’。”
朝仓霁看着一下子变了画风的潮田渚，奇怪地问：“怎么了吗？”
万分无力扶额的潮田渚：“……没事……”
“因为在进行暗杀所以才会有这种眼神吧，这一点倒是没啥。问题是——”语气忽的强硬起来，“成绩垫底的学生竟敢反抗一般学生这件事，这个按照我的方针是不能被允许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理事长的命令一锤定音：“以后请严厉节制。”
在期中考试之前来一次下马威好让杀老师放弃我们然后继续您那个堪称完美又成功的理论吗，浅野叔叔？
办公室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朝仓霁回过神的时候正好理事长拉开门，视线直接对上她的，二人皆是一怔。
朝仓霁向前两步挡在潮田渚身前，安顺地垂下眸子：“理事长好。”
理事长俯视着他们俩，忽然微微一笑，笑得如三月春风般温和：“呀，小霁好久不见了，期中考要加油啊，”而后把视线转向呆滞的潮田渚，“你也是，加油啊。”
说罢，一步也不停留地走过二人身边。
身边一阵沉默，潮田渚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朝仓霁：“霁同学，你和理事长……认识？”
“……走吧，”朝仓霁不置可否，只是低着头往前走，走过潮田渚身边的时候声音低落却清晰，“离他远一点。”
似乎有风吹过来吹散了朝仓霁似是警告似是关心的话。
可是潮田渚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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