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机械人偶正在视频通话,完全没有感情的电子合成女音不断在房间里回响。
突然,她猛踏左脚,旋转椅立即转向后方——
“砰——”
枪响之际,人偶的头颅瞬间炸裂,机器的连接管和破碎的零件外露。
来者收起机械的手臂,将手枪放回枪套里。他走过去,将旋转椅连同全毁的机械人偶蛮横地踢倒。
他对着显示屏的人露出了阴险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
“抱歉,洛奇,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是你?海什……”
“没错,又是我,我很遗憾的告诉你,暗夜军团的战车是不会停止运行的。”
名唤海什的男人,再次掏出手枪,对准屏幕开了一枪。
他不需要加装消声器,因为刚刚在解决那边的人偶机械的时候,那人偶就突然转过身来,让他产生了第一个本能反应——开枪。
现在掩饰已经于事无补,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滴——滴——滴——”
“D12被不明入侵者摧毁,各机请过去支援!重复,D12被不明入侵者摧毁,各机请过去支援!”
在他思考结束后的一秒,原以为被爆头毙命的机械人偶突然发出了声音——不,那声音是从声音发生器里发出的。
然后,原本残存着一丝光芒的零点已经全熄。
“看来有大麻烦呀……”
男人嘀咕着,然后从背上抽出了一把长细的日本刀。他猛然转身,挥舞着自己的武器,细长的日本刀刀刃立即划出了一个优弧。
一个来到房间里的机械人偶无表情的被撕成两半,然后沉重地倒在地上。
海什踏着全毁的机械,一溜烟的冲出房间。
他没有按照原来的路线撤退,而是选择走另一条弯道离开。果不其然,原来的撤退路线挤满了一大群举着冷兵器的机械人偶。
当然,在弯道里也有敌人,不过数量却不多。海什就像拓荒牛一般,将挡在前面的机械人偶给赶尽杀绝。
海什望着身后,虽然那里并没有敌人,但是他知道那些人偶马上就要追上他了。于是他就继续奔跑,直到看到出口为止。
他不顾三七二十一,踏着充满蛮力的步伐全力往前奔跑。
但是在离开出口的瞬间,海什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正快速朝自己这边靠近。
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头蔓延,男人两手紧握着自己的日本刀,在人影靠近自己的瞬间,往人影劈去。
“叮——”
尖锐的金属音格外响亮,两把刀刃相互擦过。男人的思考逐渐变快,在极其短的时间之内,他看到了一位金发少女正以冷峻的眼神望着自己。
两人擦身而过,并将自己的身体扭转一百八十度,面向各自的对手。
海什抬起头,端倪着这个还有点两下子的金发少女。
少女身穿以黑色为基调的哥特式连衣短裙,披上显得十分单调的白色披肩。但是她长得十分漂亮,再加上那样的冷酷表情,已经到达了冷美人的地步。而她粉嫩的肌肤,很容易让人误认为那是幽灵,或者是上帝精心设计的人偶。
“海什?又是你这个家伙!”
少女依然保持着冷酷得让人发寒的表情,但是她的内心似乎十分愤怒。
“抱歉啊,孩子,你不可能阻止得了我的。”
海什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思考着对策。
他十分清楚,现在不是交战的时候,少女身后的追兵马上就会来的。
现在就直接逃吗?不行。少女看起来并不是吃素的,万一一个不小心,可不是断手臂那么简单的。另外他离预定的撤离点还有些距离。
但是现在的上策的确就只有撤退。
男人将视线从少女的目光上移开,望向她的后方。紧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两脚一发力——
他便全力往反方向跑去。
这里是一片树林,刚刚海什与洛奇对话的地方是在一个迷宫一般的山洞里。所以,他在全力奔跑的瞬间,就钻进了树丛的缝隙间。
“砰——”
刚刚躲进掩体的一刹那,一发子弹就穿过了海什刚刚出现过的地方。他心里一惊,不过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
少女轻轻咋舌一下,然后将自己的M14EBR自动挡调到全自动模式,接着开始追杀逃跑的目标。
“休想逃!”
她的声音,不可能传到对方那边,但是,他依然这么说着,并不断加快速度。
海什不停地在树丛间疾驰,而身后的少女则不断地朝他射击,但是没有一发子弹能够击中海什的任何一个地方。
“这里是爱丽丝,目标正在我前方,请立即拦截他!”
“灵梦收到,我马上将你的位置传输到PDA里,请保持联络,完毕。”
“爱丽丝收到,完毕。”
通讯完毕之后,少女的周围就出现了一大群的机械人偶,她们的速度明显比追赶者与被追赶者要快一些。
“从两面包抄他!”
少女喊出了一个命令,接受到命令的人偶们立即分散开来,并以更快的速度在树林里跳跃似的奔跑。在机械的帮助下,有些人偶展开了机械的翅膀,并像苍蝇一般按照编队的形式飞向海什的附近位置。
终于,人偶军队将海什包围起来了,每一个机械人偶都持着阔剑与巨盾,有的人偶则拿着长柄刀。
“海什,你已经被包围了!快快束手就擒!”
海什已经意识到自己有危险了,但是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绝对不能向敌人屈服。
他连号称最为严实的监狱都能逃出去,他连寿命跨越半个世纪的剑士都能战胜过,更何况是这些只会听令的机器人?
他环顾周边,双手握紧刀柄,显露出了战意。
他轻蔑地笑着,对着藏在人偶后面的爱丽丝发出了宣言。
“那你得先打败我再说吧,只会躲在机器后面的懦夫。”
没有任何提醒,没有任何征兆,人偶们举着武器,扑向海什。
男人一个侧身躲过了长柄刀的突刺,然后以身体接近这武器的主人,用刀尖贯穿后者的喉咙。
他将停留在机械体内的武器拿出的方式并不是往回抽离那么麻烦,而是直接将机械的头给削下来。他用左手臂撞击阔剑的剑身,让往下劈的刀刃偏离了原本的轨道,紧接着,他强行将人偶的盾牌支开,右手就像水流往小洞集中般往露出的缝隙刺击。
瞬间,海什的右手,感受到了强硬的排斥力和贯穿力。
身后的两个机械人偶一拥而上,但是海什却以轻巧的动作躲开了从天而降的斩击,一溜烟的来到她们的身后。当她们回过头的时候,就已经被细长的日本刀一刀两断了。
左侧的长柄刀刃即将要砸开海什的头颅了,但是后者却以不符合常理的速度面向武器的主人,右手就像一缕烟似的将武器移到相应的位置,将长柄刀自长柄头部与刀刃分离。
思考逐渐加快,海什逐渐忘记了时间。他无视在空中翻转的刀刃,单手握着对手刀柄,将对手的“心脏”贯穿。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在人偶军队之间穿梭,顿时不安的感觉席卷海什的整个身体。
他用自己的武器挑起在上空脱离刀柄的刀刃,然后用刀尖使劲推着刀刃的尾部。下一个瞬息之间,脱离刀柄的刀刃直接朝目标飞去。
但是目标却在刀刃命中她的前一秒,就已经绕过了后者。刀刃所命中的目标,是一个人偶的盾牌上。
“叮叮叮叮叮叮叮——”
仿佛要穿破耳膜的振动音响彻云霄,有少部分的机械人偶甚至在一瞬间无法自由活动。
少女右手的袖剑剑刃,与海什的刀刃紧贴在了一起。
“你就只会偷袭吗?懦夫。”海什依然奸笑着,挑衅自己真正的对手。
少女并没有口头回答他,而是以另外一把袖剑将海什的刀刃往上挑开,右手的袖剑继续往前突刺。
但是海什却徒手握住了又细又短的刀刃,没错,他不是用自己的钢铁右手,而是用还是由血肉构成的左手。
少女首次对着海什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后者则浮出有杀意的笑容,就在他准备抬起自己的爱刀刺向少女的时候——
“轰——”
背后就传来了爆炸的巨响,在海什愣住的刹那间,少女就脱身而出,右手的袖剑刀刃直接划过了男人的左手。
“全体撤退!”
那再也熟悉不过的螺旋桨划破空气的声音,让海什想起了支援他的直升机。
一架AH-64D“长弓阿帕奇”武装直升机正用反坦克导弹与机炮弹清扫着密集的人偶大军,虽然现在这些人偶开始撤退了,但是直升机却还是将大量的机械人偶变成一堆废铁。
海什趁敌人撤退与直升机停止咆哮,收起自己的武器,立即往一棵海拔比较高的树跑去。他踏着树干,飞檐走壁,往直升机的机身使劲一跃,便攀着直升机的吊舱。
稳定自己的身子后,海什就俯瞰着地面,再次发出轻蔑的宣言。
“想要抓住我,再修炼一百年再来吧!”
直升机已经远去,本来已经撤退了的人偶大军再次回归了。
爱丽丝望着地上的化成黑色的钢铁废墟,然后低下头,为那些全毁的机械人偶默哀。而其他还能运作的机器,也纷纷低下了头。
“爱丽丝,灵梦呼叫,听到请回答。”
金发少女睁开琥珀色的眼睛,抬手拨弄了一下耳麦,然后以平常的冰冷语气回答。
“爱丽丝收到,完毕。”
“这里是灵梦,呼叫爱丽丝,我们即将到达你的位置,请汇报一下你的情况,完毕。”
“爱丽丝收到,目标已经逃走,完毕。”
“呃……灵梦收到,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他是被武装直升机带走的,那时我和我的人偶遭受到了袭击,没有人知道直升机逃到哪里去。”
“呃……那好吧,你在原地待命,我马上过来。”
“收到,完毕。”
爱丽丝中断了通讯,然后望着依然亮着剑刃的右手,似乎是对着自己呢喃。
“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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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侦察部队的安全许可之下,暗夜机动部队深入了小镇。
灰蒙的天空,充满了污秽的死寂,没有一只鸟在这片天空中翱翔。
硝烟四起,每一条街道上都排布着砖石瓦砾的废墟、被烈焰熏黑的钢铁残骸、以及灵魂早已离去的尸体。
标着暗夜军团符号的主战坦克的铁蹄、身穿黑色军装的军人的军靴,蹂躏着那些早已失去生机的事物,不断往前推进。
他们,拥有着钢铁般的意志,气候的变化和无常的厄运并没有将他们搁倒。
在某一条公路上,一辆双层公共汽车正横在马路上。远处,一辆黑色喷装的坦克正碾压着破碎的瓦砾前行,周边并没有多少暗夜士兵。
“他们来了,老大。”
巴士的第二层,一个担任反坦克手的志愿者趴伏在窗前,对着右侧的同伴说道。
那个被叫做老大的男人放下了望远镜,满足地点头。
“嗯,快去准备好让这东西变成废铁,然后冲过去把那些人给端了。”
“好嘞。”
反坦克手将笨重的69式火箭筒扛在肩上,准备射击。
“三,二,一……发射!”
“砰——”
化为火焰的火箭推进榴弹夹着一条长长的白烟尾巴朝坦克俯冲。
“轰——”
“干得漂亮!……等等。”
火箭弹的确命中了坦克,但是这只钢铁怪物却没有化为一堆废铁,而是暂时停着不动了!
“干!再来一发!”
小口径的火箭弹是很难凿穿现代的主战坦克的复合装甲的,不过再让坦克接受同样的打击那可说不定了。但是现在,敌人是不会给他们机会再来一发的。很快,街上的敌兵全都钻进了掩体后面,对他们进行反击。
“老大,不行了!敌人的火力太猛了!”
“丫的!所有人都给我狠狠地打!”
男人将56式突击步枪伸出窗外,胡乱地朝外面射击,但是这种浪费子弹的行为能奈何得了敌人呢?反而向敌人暴露自己的位置。
车外的武装分子全都端着加装了刺刀的步枪一拥而上,他们都在后方的同伴掩护之下,来到了下一个掩体。
男人换上了弹匣,然后抬头看窗外的景象,敌人貌似因为同僚的冲锋而不开火了。正当他的脸上浮出得意的笑容的瞬间——
“哒哒哒哒……”
敌军坦克的机枪手貌似恢复过来了,他操纵着点50口径的机枪,拼命朝冲锋的武装分子扫射。
男人的笑容,瞬间冻结。
“快快快!马上干掉那个坦克!”
他叫嚷着命令反坦克手,后者急忙地将火箭弹装上,但是他一个不小心,手中的火箭弹就从滑落了下去。
与此同时,男人看到了坦克的炮管与自己的目光对视。在那个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人生结束了。
“轰——”
炮弹贯穿了轻薄的铁皮,然后在车内爆炸,里面的有机物与无机物混合在了一起。整个巴士的内部被烈焰吞噬,并从窗外迸出,在呼吸的瞬间,爆炸的烈焰将整个巴士的铁皮给撕成碎片。
而在另一个战场,包括妖梦与尧在内的主力部队在一栋大楼里阻击着敌军机动部队的前进,不过,他们并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因为这里快要顶不住了——当然,这里并不是最后的阵地,最后的阵地,是留给增援部队的。
这里大多数的人为正规军,但是尽管这里有大口径的火箭筒、数量充足轻机枪和重机枪,也无法让敌军机动部队的铁蹄停止前进。
“轰——”
又一辆M1A2主战坦克化为了巨型棺材,这已经是敌第几辆呢?没有多少战士会明白。
尧只知道,他的95式轻机枪何时会耗尽弹药,何时要换上新的弹鼓。
“呃……”
身旁操着88式通用机枪的机枪手被流弹击中,仰面倒了下去。房间里的后勤兵赶紧将负伤的机枪手拖走,把伤员交给医护兵。很快,一名队友顶替了机枪手的位置,继续用火力压制着敌军。
尧往旁边斜眼看去,发现顶替机枪手的位置是随同自己行动的长官——妖梦。
“长官,你怎么也来了?”男子在搁倒一小部分的敌兵的同时大声叫嚷道。
“难道我不该来吗?”少女依然一脸冷漠地回答。
“轰——”
几乎是一瞬间,窗框上方就传来了响烈的爆炸声,那个地方的大部分砖石全都剥落下来,宛若是凭空挖出来一般。
还没有结束,弹雨在这个时候全都在这边集中了,两位机枪手因敌军的火力的集中压制而抬不起头来。
厄运接踵而至,无线电扩音器传来的声音几乎要盖过枪林弹雨的巨响。
“不好了!敌人从后门进入了大楼了!我们快顶不……嗞嗞——”
还没有等通信兵说完,无线电就发出了代表着失去联系的声音。
现在还能怎么办?要不誓死抵抗,要不从这里突围,但是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所有人都不得不坚守阵地。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全体往后门突围,重复,全体往后门突围,完毕!”
得到突围许可的妖梦立即对房间里的所有人大喊。
“你们先走,我断后!”
“不行,要走一起走!”尧有些抗拒这个命令。
“不行!现在以大局为重,你们不走的话,所有人都休想离开这里!”
尧沉思了片刻,然后回答:“是!”
接着他转过头,朝房间里的人喊道:“你们都跟我来!”
于是,后勤兵与医护兵带着伤员,在步兵的掩护下跟着尧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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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大楼里的人都撤走了,妖梦依然没有离开,她依然用通用机枪的强大火力压制着敌军。
——抱歉啊,各位……
直到敌人破门而入,少女的意识才回到现实。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
她迅速掏出手枪,但是她的反应速度再快,也一定不会超过早已准备好的敌人。
落在身上的子弹并没有带来任何痛觉,仿佛雨点击落在自己身上般。但是,在那个时候,她的身体无力地倒下了,红色的液体从她身上扩散到地面上。
眼皮变得愈来愈沉重,睡魔侵入了少女脑部的每一处神经。
——真的……很抱歉……
少女此时就连用内心说话都很难办到了,但是她依然硬撑着,用最后的意识在这个世界里多停留一秒钟。
——再见了……
意识沉睡前的最后一秒,她看到一群敌兵正警觉地站在原地,观望着她。
然后,世界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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