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家
“虚惊一场！”玛丽亚向水电站里的人大叫道，“他们是朋友！”
转而，玛丽亚又解释道：“我们被袭击很多次了，这地方有很多强盗。”
“但已经平静了好些天。”汤米接过话来。
“你究竟在这里干什么？”乔尔跟随着汤米夫妇，“我还以为你会在杰克森市。”
“想让发电厂重新运作，”汤米不假思索。
“我们以前曾让它动起来过，”玛丽亚颇有领导风范，“不过仅存的一个涡轮机坏掉了。”
“我们有电力，乔尔。曾有过。我们会让它恢复运作的。”汤米说着，就像是在说明自己是过得有多么得好，可惜乔尔没能目睹到。
发电厂由数米高的围墙与外世隔离，哨塔林立，和一颗颗松柏比肩。不得不说汤米选取的据点地理位置非常好。有水坝的掩护，易守难攻。稀疏的木丛从水泥缝里钻出来，顽强地扩张领域。乔尔一定要跟着汤米好好瞧瞧这里。
“Noway…”艾莉兴奋地奔上前去，“你们居然有马！”
“我们有一大群马——”
“嘿，汤米！帮我个忙！”另一位壮汉正在给马装马掌。马鞍已经安好，这批红棕色的马甩动着她的鬃毛，看起来蓄势待发。
“没问题，”汤米说着就蹲了下来，“乔尔，等我一下。”
乔尔没怎么应答。艾莉正靠近面前的两匹马，满脸期待。伸出的手有些犹犹豫豫。
“没事，”饲马的女士亲切地说道，“她喜欢别人摸他的耳朵。你有骑过么？”
“事实上我骑过。”
“你什么时候骑过马的？”乔尔看艾莉的身高还不及马背。
“额……”艾莉回忆起来，“一名叫温斯顿的士兵回隔离区，他教我怎么骑的。”
女士一边安抚着马儿，一边说道：“你需要的话，我们等一下可以骑一下。”
“那太好了…”
“好了！”汤米说着整了整身上背的来福枪。
“谢谢哈，汤米！”
“那没什么，乔尔！”汤米向他们摆了摆手，“我们继续参观。”
还是玛丽亚带路，一齐向平房里走去。卫兵守在门口，玛丽亚倒是有点惊讶地看着他：“莫里？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早上就该回去了么？”
男人平淡地说道：“还在等浩史和其他人来接我的班。”
“我们不会有事的，”玛丽亚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对他的劝告，“就是…赶紧回去和你家人待在一起吧。”
“只剩下几个小时而已，”男人显得不太计较，“我会撑过去的。”
“好吧。”玛丽亚拿他没办法，尽管往屋内走去。刚没两步，对讲机又响了：“玛丽亚！”
“Yeah，goahead.”
“我们在控制室，史蒂夫想再试一次，你要来看一下么？”
她听毕有些懊恼，“我宁愿和艾莉一起吃饭。”
“那就换我了，”汤米双手一摊，“我会过去的。”
“我和你一起行动，”乔尔跟着老弟，又不忘对艾莉叮嘱道：“跟紧玛丽亚，去吃点东西吧。”
“乔尔？”艾莉的声音很小，眼神里却充满了不解与不满。
“Comeon,Ellie,”玛丽亚冲艾莉笑笑，“Justgivetheboyssomespace.”
艾莉仍然盯着他。乔尔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汤米一起走了。他有些事得跟汤米交代一下。关门的瞬间，他听见玛丽亚朝对讲机说道：“我派汤米过去了，快待命…”
乔尔所处的这个地方很简陋，都是水泥墙地，铁网排水，活像个仓库。可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也有疲惫的工人搭床睡在一个个木箱子中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兄弟俩。
“这已经是第六次，他们尝试让涡轮机恢复运作。”汤米夸赞着这里的人们，自己却不怎么有底气，“我们才来这里一个星期，却感觉像是过了一年。”
他又挠了挠头：“呃……我有点东西要给你看。”他说着在一个床铺上的行军包里翻找起来，看来他也睡在这里，“去年我回去德州，回到家里。我们大部分东西都不见了，大部分。”
“Here，”汤米说着，递给乔尔一张照片，“看起来有点褪色了，不过还看得——”
“不用了。”乔尔说着把这张带有莎拉和他的照片，塞回到汤米手里，眼睛瞟向一旁。
“你确定么，我的意思是说——”
“都说了不用了。”
良久，汤米终于回应道：“好吧……总之我会先帮你保管——”
“汤米，我……”乔尔突然没了话茬，汤米转头看着他，
“我得跟你谈谈。”乔尔觉得是时候跟汤米摊牌了，还有他的打算，“我指私底下。”汤米有点吃惊，但却不意外地看了乔尔一会儿，说道：“好啊，没问题。但让我先去看下我的人吧。”
也好。乔尔需要一段时间想想到底该怎么跟汤米说。他们俩一起走上楼，一出这屋子，便有一股清凉扑面而来。水汽弥漫在空中，令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他们正站在水坝的顶端，左边见激流飞涌入峡中，右边是一栋栋鳞次栉比的砖瓦房。人们在这里生活着，在水坝的保护下，显得和谐而安详。四面环山，尽是常青柏绵延起伏。这是一座隐藏在山水之间的密园。
在哗哗水声中，汤米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但你真的应该来看一下这个小镇。我们现在已经有超过二十几个家庭了，”
“都多亏了玛丽亚和她的父亲，他们本着自给自足的想法建了这个地方。我们种植农作物，饲养家禽……还记得我们以为没有人可以再像这样过活了么？但是我们正在这样做。”
说毕，汤米对着身旁一位带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说道：“放弃吧，你修不好那个涡轮机的。”
乔尔看涡轮机里都已经插满了枝叶，工人正努力地拔出其中的一根树枝，“哦，我会搞定它的！过去的心血不能就这样白费。”
坝上的一名女兵撞见乔尔，也仍然侧着身观察外面的情况。她身穿便服，躲在自己的帽檐下，乔尔都看不清她的眼睛。女兵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你是这儿的新人。”
“呃，没错。乔尔，是汤米的——”
“兄弟。”女兵顿了顿，“这儿的消息传得很快的。你看起来似曾相识。”
“Isee.”
“呵，算是打个招呼。”
乔尔不自然地笑了笑，转而对汤米问道：“你们这儿是怎么保护自己的？”
“成年人轮班看守周围，”汤米继续带领乔尔前行，“发电厂有在运作时，我们还曾有过电网线路。”
乔尔点点头。团结，敬业，各尽其职，各出其力。整体的安全措施也十分到位。这比艾需的下水道里的聚居区要强多了。一次又一次地，人们想要尝试自给自足的生活，摆脱隔离区少部分人聚集起来，建立世外桃源。他们兄弟俩的确见识过很多很多聚居区，不过最终不是以失败告终，就是演变为猎人团体。
在这点上，汤米很有胆识啊。
“你们还是要提防感染者入侵，对吧？”乔尔问道。
“有谁不用么？但这就是我们居住的世界。”
乔尔趁热打铁，暗示道：“也许你不必再这样做了。”
“哈哈，”汤米指了指乔尔，“你听起来就像玛琳。”
走到大坝的尽头，汤米顺势打开了操作室的门，“这两个天才会让这发电厂重新运作的。”
两位技工围在一张图纸面前，指指点点，用煤油灯来增强光线。他们脸上信心满满：“我们认为这一次一定会成功。”
操作室地处高处，隔着玻璃窗可以俯瞰整个涡轮电厂。由于没有电力，玻璃窗前的操作盘全部都弃置了。窗外的厂房里安装有整整两排涡轮发电机，他们现在正在用锁吊组装其中的一台。
技工见汤米不说话，赌气地说道：“你不相信我们？”
“我可没这么说。”汤米止步于操作台前，看着外面的人完成最后的工序。
“我敢跟你打赌一百万，这次一定会成功，”
“当然，赌个两百万吧。”汤米双手环抱于胸前，装得满不在乎。
“我们快修好了，”技工向汤米汇报道，“现在只需要把外壳装回去。”
“慢慢来……往左边，小心点！好，很好，放下来，慢慢地……”操作台上的工人对外指导着锁吊。吊塔吱呀作响，整个涡轮机也锈迹斑斑。不一会儿，涡轮机就组装完成了。
“汤米在这里，”工人对外喊道，“我们可以运作了么？”
“Goodtogo！”在现场操作的的工人回了一个OK的手势。
“Goahead.”汤米也鼓励道，“启动这儿大家伙儿。”
随着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乔尔脚底可以感受到大功率机器运作的震动，耳旁的声音也越来越响，频率越来越高。随着涡轮叶片的加速旋转，周围的灯齐刷刷地亮了起来。工人们都欢呼雀跃：“他妈的！我们成功了！”
“做得好，各位，”技工走出操作室，宣布道，“谁快给玛丽亚传达这个好消息！”转头，他又对汤米挤了挤眼：“看来你输了两百万。”
汤米笑着摇了摇头，倒是高兴地对乔尔说道：“你看到了么？这真让人敬佩。好了，乔尔，我们去谈谈吧。”
乔尔跟着汤米，向工厂后部的一个房间走去。几个工人站在涡轮机上，拿着气焊在做最后的修补工作。“这边的人手可真多哈。”乔尔说着关上了门。
“他们都是好人，”汤米背对着乔尔，站在自己的书桌前。他语气来带着同情，“这个地方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它给了我们所有人第二次机会。”
乔尔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为什么你要离开波士顿？”汤米转身，不解地问道。
呵，为什么我要离开波士顿。没错，我这个“打死不移窝”的人为什么要离开波士顿？
乔尔抿了抿嘴，说道：“我经历了段惊险的旅程，小弟。”
“我想，这一定与那个女孩有关。”
“Exactly，全部都与那个女孩有关。”乔尔挠了挠自己的胡子，汤米也坐在了他对面。
“OK，”汤米向乔尔摊出一只手，“继续说。”
乔尔盯着他，说道：“她是免疫的。”
“对什么免疫？”
一段停顿。汤米摇了摇头，“Comeon——”
“我亲眼看到她吸入能让一群人倒下的孢子，毫发无伤，”乔尔指着汤米的头，“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但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Allright，”汤米一只脚架在桌子上，眯眼看着乔尔，“我看你怎么说。”
“为什么带她来这里？”汤米首先发难。
“我要把她交到火萤手上，我想你是他们的手下，”乔尔认真地说着，汤米一听却没耐心地瞥向一旁，“你来把这事干好，汤米。所有他妈的酬劳都归你。”
汤米摇摇头，“我好几年没看到火萤了——”
“但是你知道他们在哪里。”乔尔毫不犹豫地反驳道。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坚定，就像当年的泰斯。
“我所要求的不多，汤米。我只想要一些简单的工具，足够让我继续上路。”
汤米故作地点了点头，“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这不是为了我，汤米，”乔尔手锤着桌子，“这是为了你那该死的信念。”
“不对。”汤米露出一副乔尔其实根本不了解他的样子，“现在我的家人才是我的信念。而且你说的可不是什么在公园散步而已。”
“天哪，老兄！这只是要玛丽亚让你那些重获新生的朋友帮个忙而已——”
“他们也有家人！”
“汤米，我需要你帮我！”乔尔一字一字地说着，字字都是在压住内心的怒火。
汤米叹了口气，脸上依然没有任何妥协之色：“你想要一些工具？没问题。但是我是不会接手那个女孩的。”汤米说完，就站起准备离开。
“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方式，嗯哼？”乔尔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报答你？”汤米质问道。
乔尔一把站了起来，脸和汤米仅隔几厘米：“看在那么多年来，我有好好照顾我们两个的份上！”
“照顾？”汤米也毫不退缩，“你自己说说那样也叫照顾？那些年只带给了我梦魇而已。”
“你因为我才活了下来！”乔尔指着自己的胸脯，怒火中烧。
“那也不值得我那样做。”汤米说完，还想离开。乔尔一拳把他推到了墙边，撞得他身后的书柜哐啷作响。乔尔已经觉得汤米简直不可理喻，他从前在波士顿辛辛苦苦为了汤米打拼，现在有老婆了就不把他这个大哥放眼里了？
乔尔步步逼近，双眼放光，一字一句犹如掷地有声：“我带来了人类的救星，你却跟我啰嗦这么多，小弟？”
汤米没有做什么反抗，只是冷冰冰地说道：“我们跟在波士顿时不一样了。你敢再对我动手的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警报声响起，一把把乔尔惊醒：“这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我们遭到了袭击，”汤米立马冲过去抓起了来福枪，望了望窗外，“你还记得怎么杀人吧？”
“Yeah…”乔尔掏出了自己的左轮，愤怒地往墙上就是一拳，水泥屑飞扬，“你们应该庆幸正好碰上老子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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