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咏叹
“真是破绽百出啊，这位死神队长。”
邦比爱塔在挥舞着灵子佩剑在打散直线袭来的粉色刀刃同时不忘出言嘲讽，她的眼眸微微半阖，嘴角勾起猖狂与挑衅的笑意。“还是说，失去了依靠的卍解，你们就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了？”
暴露在阳光下的淡蓝色灵子受其指尖的操纵融入进周围纷乱散落的樱花中，但邦比爱塔没有使用能力。比起直接放绝招虐杀敌人，她反而更想看到自傲的井底之蛙拼命挣扎的滑稽模样。
碰撞挥砍的灵子剑被突然来袭的白色冰雾打断，邦比爱塔下意识向后退了十几米。
来人是循着灵压赶过来的朽木露琪亚以及阿撒井恋次。虽然对于现在的情势抱有很多疑问，但他们还是第一时间就把与队长们交战的灭却师们当成是敌人。
“大哥，这是……”
“有什么话待会再说。”朽木白哉捂着刚才剧烈运动又震裂开来不断流血的右臂肌肉，涣散的焦距吃力锁定住面前摇晃的人影。
身体沉重，脚步虚浮，晶状体被额头留下的血液染红，从瞳孔映射在视网膜上的成像分崩离析难以看清。
“恋次，不要使用卍解！”
忍着喉咙干涩的疼痛发出嘶哑的音节。
阿撒井恋次一开始没有明白朽木白哉的意思，不过下一刻他就从诺斯艾特的身后涌出的无数樱花中得到了答案，表现换成了惊吓，好像怀疑自己看到了幻觉。
“那是……队长的卍解！？”
“他们拥有夺走卍解的武器。”忍受着大脑深处传来的催眠指令，朽木白哉走到了阿撒井恋次面前挡在了他和邦比爱塔之间，“我来逼出她的底牌，你在旁边仔细看着我的战斗，洞察她的能力……！”
“队长，一起上的话，胜算不是更大吗？而且你的伤势……”
“你……出门时忘了把大脑一起带出来了吗。”朽木白哉的余光微微朝恋次那瞥了一眼，那并非是感动，而是单纯对自家副队长智商掉线的指责以及更深处掩饰极好的…责任感。“对能力未知的敌人一齐进攻是失去人数优势的愚蠢策略。而且……我也不认为你拥有能够让他暴露出所有能力的智慧。”
不理会身后表情尴尬的阿撒井恋次，他操纵半空的樱花刀刃向下压向邦比爱塔。
透明的阳光从破开的天花口穿过，被四散的刀刃分割成无数的光点洒在深色的地砖上，不规则得高速晃动。空蝉幻影，赤火言灵，劲风中，粉色樱花作乱。
刀光剑影掩盖地面的支离破碎。
刺啦刺啦——
纱布裂开的声音，浸湿的血红色中，伤口处的肌肉就像易碎的纸张般在不断的冲击中越拉裂口越大。
一向把情绪埋藏在心里的朽木白哉终于忍受不住得出现咬牙皱眉的五官扭曲。
这是51年来第一次，自她死后的第一次。
不行于色的日常，淡漠冷静的外表，仿佛在这一刻全部崩溃。
即使是被那个白发青年残忍折磨的时候，他也依然拼命忍痛毫不退让，但这一次，实在到了极限。
视线一阵恍惚，难以抑制的血液逆流自口中喷洒而出。
耳边情不自禁的回想起了虚圈时那些侮辱性质的话语。
——你口口声声说要维护死神荣耀死神尊严，说白了不就一直在考虑你自己吗？
吵死了。
牙齿毫不留情的咬进嘴唇皮肤，企图用疼痛来挽回流失的意识，但萦绕在耳畔的声音持续不断溢满沟壑刺激神经。
朽木白哉勉强睁着迷离的双眼，朝邦比爱塔释放舍弃咏唱的白雷。
他突然感觉到了烦躁。就像小时候涉世未深对未来还一片憧憬时候的自己一样。
小的时候，觉得只要拼上全力，无论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都能实现。
取得成绩的时候受到表扬，和喜欢的人谈场恋爱长相厮守，长大之后继承家业，再和妻子一起管教出世的新生命。
一直天真地觉得生活就是如此简单。
但现实既不如戏也不如梦，世界并非围绕自己旋转，真实总是来得突然又如此悲哀。
第一贵族的责任感使命感荣耀感像好几座大山一样无时无刻压在他的肩上，备受着旁观者嫉妒羡慕的目光。比起‘朽木’这个姓氏，‘白哉’反倒显得无关紧要可有可无。
但是，对于那个平民女孩来说，他并不是那高高在上继承贵族之位、值得巴结打好关系的朽木，而是一个普通的魂魄，一个名为白哉的朋友。
他喜欢她的眼睛，清澈温柔如泉水般不含任何杂质；喜欢她的笑容，知己真诚并非假面蔷薇；久而久之，全部喜欢上了，然后，难以抑制得爱上了。
一向为家族着想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甚至不惜抹杀自我的朽木白哉自私地作出了反抗，不顾一切反对把绯真娶进了家门并为她加上了朽木的姓氏。
小的时候，觉得只要努力，不管什么都能实现……
那一次自作主张只考虑自己的行为，让他备受着长老们的压力，跪在父母坟墓前发出了绝对不会再度违背家族的毒誓。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享受到自己拼命挣来的幸福，5年之后的初春，所爱之人又匆匆地离世。
眼泪过后，封闭自我。
很多事情是即使努力也做不到的。比如绯真的死，比如现在灭却师的侵略。
朽木白哉深深明白现在的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根本毫无胜算的对手，他也没有多余的闲情逸致去做那种拼命就会爆发颠倒局面的白日梦。打从一开始他就没奢望有个美好结局，但不管怎样也要逼出对方的能力好给恋次以及露琪亚反击的机会。
再次，任性一下自私一下，不是以朽木的身份，而是以大哥的身份保护住绯真与自己的妹妹。
“散落吧，千本樱！”
纷飞的樱花四面八方封锁住邦比爱塔，受朽木白哉的手势刺向正中心的女人。
裹成一团的樱花屏障下一刻被冲破，邦比爱塔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虐。聚集于脚底的灵子连续爆发施展飞镰脚高速移动。越过了朽木白哉的肩膀，攻击锁定的目标是他身后不远处没反应过来的朽木露琪亚。
陛下给出的资料里面，朽木露琪亚在这位六番队队长心中的地位非同小可呢。旅涡事件之后更是出现了这位冰山队长其实一直很关心自己妹妹的传闻。真是……滑稽可笑啊！击溃一个人最有利的方式是什么呢？那就是找出他的脆弱部位，再……不断进攻！
“糟了！”阿撒井恋次想要上前阻挡，但他下一秒就被半路杀出来的灭却师苍都一脚踹飞。
“呀啊啊啊啊！”
邦比爱塔把剑横放在肩膀上做出要砍的动作，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风声以及利器碰撞的声音时她笑了，那是计谋得逞的笑容。她突然在露琪亚三米外停下了横砍的动作，起跳，半空后空翻，望着出现在她原来的位置、同样收住并打算向空中追击的樱花刀刃，邦比爱塔的声音充满了愉悦。
自她指尖流出的灵子附在千本樱上瞬间将刀刃转换成无数无法防御的爆弹。在朽木白哉放大的瞳孔中，她一字一句说出了她的能力。
“我的能力是，爆击！”
一秒之间，樱花绽放了光芒，最后近距离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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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之前那个改变天气的招数跑到哪里去了，让我见识见识一下啊！”
被治疗号伤势的更木剑八轻松打碎日番谷冬狮郎幻化出来的冰龙斩击，下一刻转身一脚踹飞了在一旁滔滔不绝讲些对一切提出异议之类狗屁能力说明的贝雷尼克并一刀穿破了对方的喉咙。
日番谷冬狮郎趁更木剑八杀死贝雷尼克的间隙瞬步闪到他身后想要进行偷袭，那时一道火球打断了他凝聚起来的寒冰羽翅。
“绽放吧……”
咬牙忍住眼角积蓄的泪水，白暂的手掌再度在七支刀的刀身快速划过打算释放火球，但被日番谷冬狮郎提前看穿了攻击方式，以六道光芒打断了雏森桃的始解技能。
“没意识到吗，你的习惯。”日番谷冬狮郎开始向前走，斩魄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夺目的光：“使用近距离飓风的时候，为了控制方便你会选择单手握刀。而使用远程火球的时候，为了保证远距离攻击威力，你会先用左手在刀身覆盖一层鬼道灵子加强初始威力，再双手握刀将强化后的火球发射出去。”
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个他还活着的时候，皱眉指出女方所有的不好。
那个时候，只是希望对方能听他的话作出改进以防未来战斗时被看穿攻击方式而受伤。但这一次，语气里只有玩味与杀意。
被改造成僵尸后，除了保留了身前的战斗意识外，日番谷冬狮郎的一切全受到吉赛尔操纵。
“冬狮郎……”
男孩毫不理会雏森桃难过的语气，爆发灵压打算使用最后一击龙霰架终结对方的性命。
“去死吧！”
嘴唇轻启冰凉又淡漠。
千钧一发的时候，他的翅膀被赶过来的更木剑八一刀劈开。
去掉眼罩的男人直接用灵压震飞了周围挡路的星十字骑士团，在斩断日番谷冬狮郎的翅膀之后更是行云流水得一刀刺穿了他的心口。
“搞什么啊！”他一脸不耐得望着雏森桃流泪的样子，“你也知道了不是吗，这可是战争，谁死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的声音莫名小了下来，带上一点忧伤：“面对死去之人，就算叫她‘不准死’也无济于事吧。”转过身，再度换上疯狂的笑声投入到与其它灭却师的厮杀当中。
八千流的脑袋忽然冒了出来，在剑八刚刚投入战斗的时候她就从他的肩膀上跳下来了。与其说不想碍事，倒不如说是希望剑八能在厮杀中毫无顾忌得享受受伤与变强的快感吧。
但是，即便是这样一个疯狂的野兽，也有着一丝人类的感情。
八千流攥着比她宽大一倍的死霸装衣袖轻轻擦去了雏森桃眼角的泪水。
“八千流副队长……”
粉发女孩露出了像太阳一样温暖的笑意：“别看小剑这样，他的意思其实是叫你振作起来啊。”
“我……”
雏森桃哽咽了。
她的胸口很闷很沉重，仿佛心脏被利爪狠狠撕裂的疼痛。但是，还没等她振作…
“喂，尿床桃……”
“不是尿床……”
下意识地接上。女孩的瞳孔难以置信得放大。
血泊中，日番谷冬狮郎捂着空虚的心口，五官因疼痛而扭曲着。他垂着脑袋，声音里带上了温度，“看样子，当身体受损达到了极限，敌人的操纵能力就会自动解除。”
“小白……”
“不要叫我小白……咳。”他痛苦得吐着混杂碎肉的血液，声音越来越弱：“抱歉，给你们带来这么多麻烦。最后，能让我近距离得看你一眼吗？”
“冬狮郎……”雏森桃低下了脑袋，眼泪止不住得往下掉：“好过分啊……呜啊啊啊！”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难受与撕心裂肺的疼痛，眼泪哗啦啦得往下流着，就像小孩子一样把积累的泪水一下子哭了出来：“把我对蓝染队长的感情全部夺走，又不负责任得先走一步！从以前就一直保护我，太狡猾了，为什么不能把这份感情坚持到底啊！我想继续和你在一起啊！哇啊啊啊！！！”
遍体鳞伤的少年愣住了，接着他再度凝聚了冰翼并伸展开来，做出想要靠近她拥抱她的姿势，他的眼角闪过一丝晶莹：“啊……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两个人的距离不断得拉近。
8米，6米，4米。
心脏跳动的声音，规律的呼吸声，还有……
日番谷冬狮郎再度冰凉下来的笑容：死神啊，真是好骗呢！
不远处，观看了一场好戏的吉赛尔露着狡黠的笑容，操纵着不死的僵尸队长对准雏森桃的要害部位进行突刺。
这个距离就算是队长级都闪避不了的！吉赛尔的目光充满了残酷与凶狠。下一刻他的目光凝住了，原因来自身后，传来了男人像毒蛇般阴冷的话语。
“射杀他，神枪！”
超越音速的刀刃刺穿了日番谷冬狮郎的脑袋，在所有死神和灭却师们万万没有想到的目光下。
僵尸的话，若是没有了脑袋，不死之身也会破解。虽然是这个缘由，但是市丸银脱口而出的话却是：“啊啊，最近视力下降杀错人了。抱歉啊，日番谷队长，雏森副队长，打断你们真的不好意思呢。”对于相爱的人来说，没有比‘知道所爱之人想要伤害你’更痛苦的了吧。
哈斯沃德目光凝了下来。市丸银的实力他有所耳闻，神枪是一个非常棘手的能力，况且他这几天的行踪也有点让人在意。他原本打算亲自上前终结市丸银的，那时突然感知到了什么。
“陛下在召唤了。”
简单的概括性话语。虽然表面上十分冷静，但哈斯沃德内心已经掀起了巨浪。
有哈巴赫发出召集成员前往灵王宫的指令，也就意味着他打败了那位零番队成员。再加上刚刚感觉到的灵压……是觉醒了全知全能的力量。可是，开眼时间明明是两年后，强行觉醒必须需要全体星十字成员的牺牲……是预言出现了误差还是别的原因……
紧皱的眉毛舒展开来。不管怎么说先去陛下那里要紧。
他淡淡得扫了眼低下死的死伤的伤的死神们，挥手命令灭却师军团撤退。对于他，不，对于星十字骑士团来说，赶尽杀绝已经不重要了，等到现任灵王一死，整个瀞灵廷都会被灵王灵压具象化的怪物喰食至尽！
因为，灵王的敌人也是死神啊！
被神杀枪摧毁了大脑之后，日番谷冬狮郎的僵尸化也终于解除，但与此同时，他也没有意识来回应雏森桃的呼唤。
脚步虚浮的男孩跪在了地上，身体渐渐化成灵子。
女孩上前抱住了他，紧紧的、不肯放手的。
“小白……”
可是，还没等她感受到那份温暖，怀里的人就粉碎无形离开了她的拥抱与大气融为了一体。
雏森桃捂住剧痛的胸口大声哭喊了起来：“呜啊啊啊啊啊！！！”
同样，在褪去的灰尘中，朽木露琪亚紧紧抱着怀里奄奄一息的朽木白哉。
“没想到，我……又一次违背的家族的意愿……”朽木白哉痛苦得咳着逆流的血液，颤抖的指尖轻轻扶上了露琪亚的脸庞。
“大哥……”
“你……无需自责。”意识模糊，视野迷离，已经到了极限了啊。“这些年来，我一直都……站在家族的角度考虑……但唯独你的事情……我想站在自己的立场，所以你无需自责……因为对我来说……”他忽然笑了，同样是她离开后第一次露出的笑容：“你是我和绯真的妹妹啊！”
意识崩塌之际，朽木白哉的眼中幻化出了一道柔弱的身影，很熟悉很熟悉，穿着朽木特制的和服。
白哉的眼眸蒙上了层雾气。嘴唇轻启拟出了口型但并未发声。
因为重伤夺走了发音的能力。
绯真……
“辛苦了，白哉大人。”
像绯红色的天空般，褪去了浮华，露着轻浅宁静的笑容。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女人的手掌，触及之时紧紧攥住了。
抱歉，绯真……
“白哉大人的努力，我都一直看着。”女人说着谅解的话，牵着他的手，“所以，我来接你去休息了……这一次，不会再分开了。”她的声音哽咽，但笑容依旧充满了坚强与幸福。
朽木家族，正在吩咐下属前去阻拦灭却师支援死神的朽木银铃突然捂住发痛的胸口，捂着墙壁缓缓坐了下来。
技术开发局，露琪亚抱着怀里逐渐消失的尸体痛苦着。
灵王宫殿——
在星十字骑士团与友哈巴赫面前站着的，是趁机闯入了六芒阵从而同样传送到灵王宫的鸣人与妮莉艾露。
“还真是……稀客啊。”友哈巴赫眯起眼，他毫不在意的把背后露出来，走向灵王宫深处：“你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也看到了你的未来。不成障碍，在我干掉灵王的同时，吾等骑士团就会把你解决掉！”他嘴角咧开，目光狰狞了起来：“对于下界来说，绝望才刚刚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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