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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马傲 缘由

小说:回马傲  作者:苏雁  回目录  举报

原来王淡然的父亲是辽国的一个将军,名唤萧言进,王淡然原名萧焕。他十二岁那年随萧言进外出狩猎,正巧遇见辽兵对几名女真族的人施暴毒打。萧言进正欲上前制止,女真人已反抗起来,令他心惊的是六十来名辽兵竟不敌女真族区区九人,最后还落荒而逃。萧言进早有耳闻女真人骁勇善战,不料他们竟强悍至斯,实在令人心惊胆战。于是,萧言进立即回去进宫对辽帝耶律洪基禀告了此事,耶律洪基大为震怒,命萧言进立刻带兵对女真族施以“**威严”,萧言进却道,只要我们下令严禁辽兵对女真族无礼施暴,女真人自不会来犯,要真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反了起来,只怕会造成大乱,不易镇压。今日之事便是一例,女真人几乎以一对八,竟还大胜我军。”耶律洪基恼羞成怒,大骂萧言进胆小怕事,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动摇军心。萧言进为人素来刚正不阿,得罪不少人,此时一旁的奸臣正好趁机火上浇油,又进谗言说萧言进毫不把大辽国放在眼中,或有私通女真族之嫌,耶律洪基昏庸无道,盛怒之下竟下令将萧言进全家斩首。

王淡然是萧言进旧部不惜生命、力排万难救出来的,后按萧言进遗言将王淡然送到长白山他一故人那。他这位故人正是四十几年前威震江湖的竹青剑董华。董华不但武功出神入化,辈分也是当今也是当今武林最高的,已有八十余岁。

萧言进是在辽阳府结识董华的。董华生性洒脱,不拘小节,而契丹人向来豪爽过人,两人年龄差距虽大,却十分交心,遂结伴在酒楼大醉了三天三夜。临别之时,董华听闻萧言进有一子,他自己并未娶妻,也没收过徒弟,正是老来寂寞,当即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说如果萧言进愿让儿子学武的话,可来长白山找他。过后,萧言进心想儿子以后总得像自己一样,当一个为国为民的大将,而武功在千军万马中也无甚用处,反不如多习兵法,便渐渐忘却了这件事,直到行刑前几天他才想起来。

萧言进的两名部下将王淡然送到长白山,足足寻了十天终于找到了董华。董华闻故人死于非命,潸然泪下,依言将王淡然收入门下。董华本担心语言不通,传王淡然的心法他不易领悟,哪知王淡然不但会说南朝官话,还识得汉字。原来他母亲乃东京人士。

王淡然虽无武学功底,悟性却是奇高,在董华的悉心**下进境颇快,董华晚年得此弟子自是欣慰不已。董华还有个师弟姓陆名河,年仅四十岁,他一年间会来看董华一两次,他对王淡然也是爱护有加。

弹指间,已是过了六年。

这天,王淡然像往常一样正准备去山顶练剑,董华却把他喊到了屋内。王淡然见师父脸色沉重,实是六年来从未有过的事,心想出了什么大事。董华让王淡然坐下,过了半晌,才缓缓道:“焕儿,我看你近来练剑老是无精打采,也没按照我教你的路数去做,这是为何?”王淡然悬着的心定了下来,心里笑道:“原来师父就为这事,他定是怕我练功走火入魔了。”说道:“弟子近来练剑时忽地发现本门剑法虽是精妙,破绽却也太多,还有您给我讲解的什么泰山剑法、崆峒剑法,还有什么鹰爪功、鞭法、快刀无不是漏洞百出,是以不知练些什么,只有随手乱舞了。”董华怔了一怔,道:“那你可曾想过怎样才能做得没有破绽?”王淡然想了想道:“我有时想,其实好多招数再稍变一下,便可尽善尽美;有时又想,从另一方面来说,破绽太多岂不是没有破绽了!师父,你以为呢?”

董华听了他这番话仰天一阵大笑。王淡然只道师父笑自己无知,面红耳赤。却听董华喜道:“焕儿,我做梦也想不你竟已有此般成就,为师当初达到你现在这境界时,已二十五岁了,你聪资还远在我之上。”王淡然听得糊里糊涂,又是惊喜,又是茫然,道:“还请师父指点迷津。”董华道:“你所说的各大门派武功破绽甚多,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只要有招便会有破绽。当今武林各大门派的武功无一不是经过历代掌门人的精益求精、千锤百炼出来的,特别像少林、华山、昆仑这些大门派的武功套路、招数俱已到了自身武学的极限。在你看来一些招数只要再稍变一下便可臻完美,实则不然,当你真变过去时你会发现有新的漏洞出现。所以变不如不变,破绽多我索性让他再多点,记住,唯有突破自己方能至真正的绝顶之境。”

王淡然恍然大悟,茅塞顿开,道:“弟子有过异想天开的想法,就是既然有招就有破绽,那我丢弃一切固定招数、套路,只寻他人破绽攻之,后发制人,我岂不没了破绽。”董华点了点头,意示赞许,道:“好,这正合了‘无招无式,意到剑至’之意,其中精微之处须在实战中领悟,你现在不过是初窥门径而已。”

“无招无式,意到剑至?”王淡然奇道。

董华道:“说得浅显一点,‘无招无式’就是你所说的丢弃一切固定套路,随意所施。这‘意到剑至’嘛,我都尚未达此境界。”王淡然惊道:“连你老人家都没领悟到此层境界?。”董华望着屋顶出了下神,半晌才道:“其实这里面还有个故事。那年‘煮酒论英雄大会’我夺得了天下第一的称号,却因此深感寂寞,‘放眼天下无敌手’的滋味其实也没相像中那么好。一日闲逛至泰山,我正欣赏日出,忽听背后有人道:“董先生是否自觉剑法高绝,无人能与之匹敌而深感寂寞。”我转身一看,是个手拿竹棒,身穿青衫,瘦如竹竿的落拓男子,年纪恐怕比我还小几岁,我道‘不知有何赐教?’那青衣男子道:‘赐教倒不敢,我只是觉得董先生的剑法虽高,却也不一定到了至高而无法再进步的境界,何必要固步自封呢?’不知为什么我对他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似觉遇到了个生平仅见的绝世高手,我道:‘哦?不知还有什么招数是我无招无式不能破的?’青衣男子道:“速度!”只见他的竹棒微微动了一下,他已在身前一寸处的地上戳了个圆圆的坑,这种倏发倏收的速度没人可以形容出来,实在是太快了,不要说招,似乎连影都看不见。以前我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样个人,似乎他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青衣男子道:‘怎样?这招董先生还可以破么?’我迟疑了一下,道:‘你认为我破不了吗?’青衣男子道∶‘天下间只有两个人可以破我,一个是少林寺的百岁高僧古崖神僧,他老前辈武功既博且精,内功之深厚足可震古烁今。我以前本以为我以此速度当可天下无敌,但那一日与古崖神僧一战,出招时我受他浑厚的内功影响速度竟施展不出,不用说自然是败了;还有一个可以打败我的人便是董先生——你了。董先生乃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再加上屡有奇遇,练功又勤,内功修为只怕已不在古崖神僧之下,所以你或许也可胜我,但你用剑是绝不可能打败我。’我冷笑一声,道:‘原来你绕了半天弯是想说我们剑法再好,也斗不过内功高强之人,还不如专心练内功。是吧?’青衣男子道:‘你误会了,试想放眼天下,除你外有谁能有古崖神僧那般深厚之极的内功,恐怕几百年难出一人。我的意思是将你那后发制人,一眼觑破天下武学破绽所在的剑法与我意到剑至的速度融合在一起,才是剑术真正的至高之境,才足以傲视天下群雄!’我呆了一呆,方才如梦初醒,但心中还有许多疑问没说出口,那青衣男子已飘然远去,只听他的声音远远传来:‘董先生,学海无涯,你不该这样容易知足自满,我也一样。’”

王淡然听了这个故事,也有好多不解之处,正要相询,瞥眼间发现董华脸色黯淡,双目无神,与平时神采飞扬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心下隐隐感到不祥,惊道:“师父,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哪不舒服。”董华喟然长叹一声,道:“师父大限将至,你也不用太悲伤,唉,就是只怕你以后一个人太孤单了。”

王淡然如受晴天霹雳,大脑一片空白,嘶哑着声音道:“师父,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您老人家一个武功高强之人,怎会说就?”他还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董华道:“我们本来也不用这么快走的唉,哪知你师叔急着送我一程。”王淡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得一个寒战,颤声道:“你,你是指师叔”董华点头道:“不错,我实在猜想不透他是何动机。”

“可是师叔他,他这几个月都没来过啊。”王淡然还抱着点希望。董华道:“昨天晚上三更时分,我腹中忽如刀绞,痛完之后四肢百骸却又舒畅无比,我蓦地想起了武林中令人闻之色变的奇毒‘三月春风散’,此毒无色无味,更厉害的是中毒三个月后方才发作,实是防不胜防。在这地方,来来回回就你我师徒二人,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怎会中此毒,无意中我想起了四个月前陆河给我送酒来时,神色颇不寻常,而且来去匆匆,我又想起一个月前,几坛未喝完的酒无故坛底碎裂,将酒漏得干干净净。我登时心底雪亮,这‘三月春风散’虽是无色无味,但毒性猛烈无比,三个月时间到了就显露出来了,因毒性实在太过霸道,竟致坛底碎裂。要非如此,我当真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想是我内功深厚之故,如今都到了第四个月了毒才发作。”

董华这番话说只听得王淡然悲愤填膺,恼怒无比,道:“看他平时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满口仁义道德,竟是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一日之间,两个最亲的人,一个将要离世,一个成了敌人,任谁也会变得激愤。

董华道:“为师都年近九十,生死早已看淡,你不要太过悲愤。”王淡然哽咽道:“难道就没有解救的法子?”董华摇头道:“发现的太晚了,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自幼双亲惨死,而我又被你师叔所害,你最敬爱的师叔也变成了仇人。唉,我不愿你因种种仇恨变得离经叛道,愤世嫉俗,所以为师给你另起了一个名字,姓王名淡然,只望你能忘记仇恨,淡看世事,不必太过执著于报仇。你能做到这些,为师心已足矣,至于你师叔要他在江湖上为恶,你废了他武功即可。”

王淡然泪如决堤之水涌出,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点头。董华伸出干枯的手抚摸着他的头,口中喃喃道:“吟儿,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多年,我早该来了。”双目一闭,倒在王淡然怀中,就此气绝。王淡然悲愤难抑,晕了过去,等他迷迷糊糊醒来,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他抱着董华摇摇晃晃走了出去。其时明月在天,晚风拂叶,蝉鸣声从寂夜中传来,异常刺耳。

悲痛,仇恨,孤独压得王淡然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山顶多了一座坟墓,王淡然泪洒坟前,跪了又跪,头磕了又磕。举目一望,碧空如洗,艳阳高照,空山寂寂,绿水清清,相得益彰。万物在明媚的阳光下格外地明亮、迷人,王淡然心里的阴霾却没因此少半分。

从此后,王淡然天天在董华墓边练剑,后来索性在旁边搭了个草棚住在这了。因为他感觉这样离董华近一点,心里也会踏实些。

斜斜竿影数日落,潇萧夜雨叹烛火。

秋去冬至,春去夏来,又过了一年。这一日,王淡然在董华坟前道别,他已准备下山找陆河报仇。他甚至可以忍受、忘却双亲的大仇,但无法不在乎陆河谋害董华之仇。因为陆河曾经是他所敬爱的人,恨得也会更深。

王淡然对着天空大声道:“从今后再也没有萧焕这人,只有王淡然!我王淡然以后管他什么大辽、大宋、女真族,统统都是放屁。嘿嘿,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我见一个收拾一个。”他虽听从了董华的话,不要过于执著于报仇,但到底变得有些偏激,愤世嫉俗。

薛夜跟凌清嫣听到这终于明白,王淡然为何对那些自称侠义道的人如此反感。

一旁的陈和逸突然道:“王兄,你说陆河杀董华之事可当真?”王淡然一愣,随之冷哼声,道:“肯定是他!酒是他送来的,毒要不是他下的,我师父去世后我在山上住了一年多他也不曾回来过,分明是做贼心虚。哼,也不知这厮躲哪去了,我都找了他大半年了。咦,你问这个干嘛?”陈和逸不语,神情怪异,口中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说着便往门外走去,忽地又转过身来看着凌清嫣,半晌,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敢问姑娘芳名?”凌清嫣一怔,满脸通红,道:“我姓凌名清嫣,公子大名?”陈和逸叹了口气,道:“我名叫陈和逸,希望姑娘能记住,有个人为见你一面曾在西湖痴等了一年。”说完施展轻功消失在了冰天雪地里。

凌清嫣望着他的背影怔怔不语。

王淡然只觉心中酸酸的,奇道:“这人该不会与陆河有什么关系吧。”

薛夜道:“先不管这些了,我有个想法倒要说说。”王淡然道:“请说。”薛夜笑道:“我欲与你一结金兰,你意下如何?”他二人年龄差距甚大,薛夜本以为王淡然会推辞一番,哪知他一口答应了。薛夜大喜,拉着他就要结拜。王淡然却道:“你为兄,我为弟,从此肝胆相照,我们心中明白即可,又何必多此一举,难道非得搞什么撮土为香,磕头八拜么?让这些礼俗都见鬼去吧!”薛夜哈哈笑道:“好好,就依你。嫣儿,我现在就要去拜会你爹了,你们随后来吧。”说完,他又看着凌清嫣一本正经道:“兄弟,我与老凌交情不错,如果你有事要我帮忙的话,我还可略尽绵力。”话却是对王淡然说的。

王淡然与凌清嫣都是愕然不解,等他二人回过神来,唯有薛夜的笑声从宁静、安详的雪夜里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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