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帷幕后的高阶
她似乎有心事，眉头微微蹙在一起，然后我发现她脸上除了疲惫，似乎还有……担忧的神色。
水月？我小声的叫了声。
她身子稍稍抖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嗓子，把脸转向我倚在胳膊上，向我笑着“嗯”了一声。
只是她笑的样子在光影下太好看，我居然有点害羞，忘记自己也是女孩子了，我翻身平躺在沙发上，然后说，谢谢你……
谢谢你，水月，为我买了这么多东西，以前，我在尘界的时候，我有一个姐姐，她在服饰上只给我消费过各种学校的校服钱，因为我那时总要换学校，所以我那个家里有许许多多我的校服呢。
不要谢我，是队长让我办的。
队长？
嗯，他还特意嘱咐我要给你买套睡衣和内衣，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份细致的心思，不过施安，你说，你有姐姐？
哦，不过她死了。
你……你一定很伤心吧。
没有……因为都没来得及伤心就来到这个世界，几乎没有喘息的经过一大堆事情，直到刚刚看到你才想起她来，感觉很愧疚她又很担心你。
担心我也会死去么。
嗯。
不会的，一界是没有死亡的国度，只要你不惧怕死亡……施安，你大概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了吧。
是，鹭昇也曾说过。
他说的没错，你从九骨那里听到关于他的事，也没错，因为他坚信自己不会变成叛徒，他的名字会被世人记住，所以就不会死去，说实话，他的存在是我们整个队的精神支撑，只是，鹭昇一直都是孤独而迷茫的人，所以他冷漠，所以，只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他可以只身完成极度危险的高级任务。
很危险么？那种任务。
如果任务被划分到高级，那就是越过那片海，去刺杀赤瞳族的高阶贵族。
去赤瞳族！
对，同样的，我们在本族的领域里就要消灭所有跨海而来的赤瞳族小队的人，这样的任务被划分到中级任务里，而低级任务，就是做个探子，搜索在这片大陆入侵的敌人但不用出手。所以小队人齐的时候并不多，因为每个队员都轮班的巡视各自阵营要守护的集镇。
那要怎么搜索呢？看瞳孔的颜色么。
当然不是，两族的低阶平民瞳孔颜色还是鱼龙混杂的，所以，成为探子是每个队员的必修课，其实黛赤两族的人还是有点不同的，声音，样貌，许许多多细小的东西都会被探子“嗅”出来，这方面还是要常年积累的，尤其是不具备感知能力的人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所以每个小队对魂师和虫师这两种人群最为需要，虫师是超越物种界限的感知，而魂师，具有魂力感知，这对发现异族者极其有利，再者，如果你在这个镇子住的时间长了，突然出现个生面孔也会注意到的。
魂师和虫师么，那你也是其中之一喽。我问水月，因为水月曾经向薄刃请教过养虫的事，但是水月应该是有纯正血统的青黛族人，难道她也可以有触摸感知的能力？
不是的……水月坐直身子然后摇摇头……拥有成为虫师和魂师能力的人到处都是，但是正规军并不多，一个队里也仅仅会有一个虫师或魂师，尤其是魂师，虫师每个队都会有一位，而同时兼有的，只有一队和我们九队，因为现在混种人身份仍旧低下，相传是因为螡姬神在大同失败后，对于双方贵族对混种的大屠杀并未真正采取措施，所以许多具有虫师和魂师能力的人并不愿意效忠高阶，更不愿意去刺杀同样是混种身份的替死鬼。
水月说这话时，她的瞳孔突然灰暗下来，窗外的彩灯影落在她的瞳孔里也只能融入浓重的青黛色中。
替死鬼？暗杀的不都是贵族里的高官么。我感到这个词用得蹊跷，而且施隐的睡前故事说过，死去的都是高阶中自命不凡的人。
水月又很无奈的笑着摇头，很多东西并不是书面写的那样青白……
高阶的贵族还没傻到亲自担任会让自己处于死亡危险的职务，所以，死去的人，大多只是“替身”。
替身？
就是那些表面上看似是拥有纯正血统的人，也拥有一些纯种人的能力，比如：队长佐仁、副队丞掬，和我，拥有青黛色瞳孔，都会涣散瞳孔，但是我们并不会制造出“通道”，也只有真正的高阶纯种贵族拥有那样的能力，尤其是具有王室一脉血统的族长，他和他的嫡长子甚至可以造就通往神界的“凝望之旅”。
“踏入凝望之旅，他将走入世界的终极《语录》”
也是因为“通道”，他们可以随时将替身“置放”在身边，如果暗杀者击败了他并要取出他的心脏，那死去的将会是替身，因为他们会在身体里同样创造出“通道”来，在胸腔被刨开的瞬间，伤口引入的地方却是“替身”的胸腔，里面跳动着的也是“替身”的心脏，所以替身的性命完全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变成刀下“替死鬼”。
刀下……替死鬼……
“当神容许麾下胡乱挥霍自己给予的财富，这个神统治的时代将会万劫不复《语录》”
我再也没有倦意了，水月似乎也没有，她的脸上失去了所有的光，我感觉她独自沉浸在一片灰暗之中如同受了这世上最痛的伤。
那水月……你也是替身么。
我……她突然冷笑一下……我根本没有那资格，也不曾有过那样的念想，我知道我拥有变强并且可以不在高阶面前低声下气的资本，我也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关乎命运之轮的秘密，可是，我不在乎，我服从命运，这也是我与佐仁丞掬最不相同的地方，也是至今他们二人高高在上而我在队里的位置仅比你高一级的原因……
原来水月在队里的位置真的紧紧比我长一等，我起初以为是因为照顾我所以才和我挨着的。
然后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悲凉，我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想安抚她，可当我望向她的脸时我却看到她脸上有如同绝世男子的孤高和坚毅。
但我只眨了下眼那表情就消失了，原来刚刚是错觉，因为此时水月的眼睛里浸满悲伤。
突然，一颗泪从她眼角滴落，我第一次看到水月如此伤心，也是第一次看她落泪，我木讷的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已经被卷入她混沌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水月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擦了眼泪朝我笑了笑。
她站起身打开灯，屋子里亮堂堂的，然后她转过身，脸上是让人瞬间开阔起来的笑容，她说时间不早了，等她冲下澡就回去。
我笑着点点头，心情却有些沉重，因为在她回眸笑的瞬间，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有很少的眼白。
她推开靠里的那扇门，我想那该是个浴室。
门被带上，咔哒一声响，而我也随之浑身一颤。
水月，我……我可以看看另一间屋子么？我隔着门喊道，同时也听到自己是颤抖的声音——刚刚水月那瞬间改变的表情，哪个是真，哪个又是幻觉？
去吧，那是卧室，累的话可以躺一会。浴室门里传来水月模糊的声音。
卧室里同样摆了很多东西，靠窗放着一张床，我跪坐在床上把脸贴在玻璃上看着外面，招牌上的灯一闪一闪，在我的脸涂染无数种颜色。
遥远的地方燃起白色的炊烟，然后马上随风融入黑色的空气中，渐行渐远。
我想到鹭昇与我说过的话，叛徒，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惧怕死亡，难道告诉其他人的名字就会死去么？
我想到为了探知命运之轮秘密而出卖灵魂的佐仁，他为何如此强大，为何能察觉到“一界的伤疤”，为何只因我的出现就毫不犹豫的放弃他筹谋十年之久的计划，有了水月的解释，一目了然。我甚至怀疑身为神守卫副队的死都和他有关。
我想到了青龙神，青龙神为什么和施隐有相同的摸样，还是因为自己的想象？
我想到神动荡年代会发生什么么，《语录》里的万劫不复是什么意思，还有自己的体质，可以变成兽的体质。
我再次想到水月突然变化的表情，而且确定她用了涣散瞳孔，我终于感受到那种能力的强大，被瞬间控制住而毫无察觉，可是，水月为什么要强加给我感情，她强加给我的到底是男子般的坚毅还是女子般的悲凉，她，到底在掩盖什么。
还有，希言在哪里……
好累，好困……
我努力睁着眼不让自己睡去，一开一闭，眼前的景也开始像空中的白气模糊不清。
正当我努力睁开次眼时我突然毫无睡意了。
一张脸！一张嘴巴长在额头的脸。就贴在外面的玻璃上，就仅仅隔了一层玻璃！
尖叫——我的尖叫。
也许是声音太大了，我竟然听到隔壁的男人大声的问，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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