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我被班主任提名了好几次，愣回神的时候，班主任隔着镜框瞪着我，然后说下一句，“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下课后，我规规矩矩站好在班主任办公桌前。
班主任上下死死的盯着我，我浑身都不自在。
然后他开口问我，“何同学，你最近情绪好像不太稳定，上课老是发呆。”
我将头埋得更低，“我下次会注意的。”
班主任又问，“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你不妨跟老师说说，老师能帮的尽量帮。”
我向班主任致谢，说没什么事情，班主任也不再说什么，古着脸让我上课专心点。
在回教学楼的路上，我碰见韩桃锡，其实我根本就没看到他，是他跟我打的招呼，我礼貌性地向他点点头，然后快速离去。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感觉见到谁都想逃的远远，就连代茜走到我身边，我都条件反射的退开几步，导致代茜看我的眼神是越来越担心。最终她忍不住问我，“你最近是怎么了，叫你你都不理，老是走神，连饭也不吃。”
我说:“我想好了，填E大。”
代茜:“……”
代茜:“哦，那我也填E大。”
我说:“你想好什么专业？”
代茜:“这个……不对，我在问你呢，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是怎么回事？”
我笑:“有点累而已，没事。”
代茜投来怀疑的眼神被我一手挡住，
我想，
只要我看不见就好了。
只要我装作不懂就好了。
下午的阳光刚刚好，泛着五彩缤纷的光束透过指缝照在我脸上，晕开一圈圈光晕，没有想象中那么刺眼，我捧着书坐在树荫下的台阶上，头顶上掉落几片树叶，安静地躺在台阶上。五月的风带来爽朗的味道，蔚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灰白的云，那里有飞机飞过的痕迹，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我恍惚地掏出手机，将它拍了下来。“咔嚓”地声音在空旷的田径场上响的清脆，沉重的像黑色的悼词。
头顶上空传来苏阳的声音，我抬头费力地仰望过去，苏阳站在阳光下，额前的刘海被阳光打照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灰暗的剪影。
他朝我丢来个什么东西，我下意识腾出手接住。
一瓶特仑苏牛/奶。
苏阳朝我走下来，坐在比我上两层的台阶上。他两手叉握，树叶间隙中在台阶上投下斑斑点点的光晕。
他说，“代茜姐在找你。”
我微愣，“是吗？我等一下过去。”
他又说，“她跟我说了，说你这几天不对劲。”
我笑着低下了头，嘴里喃道，“怎么会呢？”
苏阳笑着说，“我觉得她是瞎说的，你可是我姐，怎么会呢。”
我依旧挂着笑，眼角笑的眯了起来，可为何视线有点模糊，鼻子酸的有点痒，让我不禁摸上去，却吧嗒地在手上掉下一滴眼泪，灼灼的温度在手上烫开，像是在心里揉进一把玻碎璃碎，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来。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
我抹掉手上的泪珠，将身子尽量背对着苏阳，抬起头将眼泪收回去，好想时间快点过去。
苏阳唤道，“姐…”
我平息呼吸，嗯了声。
“你看我都改口叫你姐了，你不高兴？”
“嗯，高兴。”
“那你又在介怀什么，姐，我们一直都在。”苏阳说，“一直都好好的。”
我们一直都好好的。
原本以为只要我不问，我就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可内心像是多了一道伤口，在它结痂快要好时我又犯贱似的忍不住把伤口揭开，还是伤痕累累。
我站在老妈面前很久，老妈也看了我好久，缓缓道，“妈还以为你不想问。”
“那天说的是假的对吧，不是那样的。”
老妈没有说话，我内心好不容易积起的希望瞬间崩塌，“不可能的。”
“妈从没想过会有告诉你的一天。”
“不要说。”
“你亲生父亲叫汤禹舟，林云秀才是你亲生母亲。”老妈将语气说的很淡，淡的好像与她无关，就像把锋利的刀一样狠狠刺在我心上，我从没体会到，原来呼吸可以那么痛，那么难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拼命地摇头，想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你本名叫汤书末…”
“不要说了，拜托你不要说了。”
撕心裂肺的疼痛，有吗，我倍感无力地跌落在地上，地上冰冷，泪水交集模糊了视线，在我面前形成一个永无止境的黑暗，拼命地把我往里面吞噬，我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我多么希望那是假的。
老妈把我扶起，泪水灌溉我的眼，我看不清老妈的模样，她为我擦掉眼角的眼泪，对我一遍又一遍的说，不哭。
长满茧的手颤/抖的覆在我眼角，我才知道老妈比我还难受。
“不管说什么，你都是妈妈的女儿，是我的孩子。”
老妈拿出一本相册来，是我从没见过的相册，她翻开来对我，“那年，你还不到一岁……”
那年，是十七年前，是我根本不记得的回忆。
汤禹舟和何至两人是十多年的老朋友，也是某建筑工地上的工程师与建筑师，那年宋莎怀上苏阳五个月时，汤禹舟和何至在工地上出事了，说是建筑物倒塌，埋死了不少工人，其中就有汤禹舟和何至。当宋莎听到消息后，当场就晕了过去。事后给予了不少赔偿金，但没想到汤禹舟的妻子林云秀把还不到一岁的我给抛下，带着赔偿金一走了之。然后就是这样，我妈成了我妈，不，她一直都是我妈。
相册中的相片是老妈和爸爸年轻时候的相，还有汤禹舟的相，我想，这个相册肯定连苏阳都没见过。
老妈笑的可笑，“我从没想过她会找上门来，找我要回你。”
我抱紧老妈的手臂，枕在她肩上，“我哪儿也不去，就呆在妈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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