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坐在回程的机车后座上,笛口凉子一手扶着后座固定身体,低着头看着另一只手。
她回忆着这个晚上发生的一切……有让她羞窘的,有让她害怕的……她做到得还不是很多,但总算,她已经在向前迈步了。
她觉得很开心。
侧脸看了眼将安全头盔让给自己后,迎风而行时,被风吹起了刘海的少年的背影。
是他呢,引领她前进,带给她安全感的人。
凉子十分地感激他。
机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因为红灯停下,凉子判断了下方向,轻轻地拉了拉方杰的后衣襟。
“金木君,能拜托你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嗯?”方杰有些讶然,不过,他说道:“好啊,你去哪里?”
凉子的手臂从后伸了过来,为他指了指方向,说道:“那边的路,通往一座小山。”
绿灯通行,方杰便驾驭机车朝着那边驶去。
数分钟后,他在山脚下停下机车。
凉子下了车,仰望着去往山顶的路,露出淡淡地哀伤。
方杰给机车上了锁,将帆布提包解了下来。
凉子回过神时见状,便也没有劝阻他。
两人结伴上了山,在一块像是墓碑的竖直石块前停了下来。
笛口凉子默默地从方杰身边走出,在石块前蹲跪下来,轻轻地抚`摸着石块。
方杰立刻就知道,这里应该是埋葬她丈夫的地方了……恐怕还是她亲手掩埋的。
笛口凉子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当方杰想着要不要安慰下她时,见她用手背蹭了蹭眼角,竟然开始解开针织衣下的衬衣扣子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不解她到底要做什么。
笛口凉子解开到第三颗时,终于察觉到他的目光,向他这边扭过了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方杰赶紧背过了身,心想自己还真是个笨蛋,怎么能够盯着人家那里瞧呢。
但他脑海中不由一遍遍地回想着笛口凉子衣襟下露出的一抹洁白。
笛口凉子的脸红了。丈夫的墓碑就在脚边,她却被别的男人看到了身体……还是由她自己不注意之下露出来的。
虽说只是冰山一角,这仍让她心慌意乱。
总算,见他不再扭过身来,才在犹豫了一下后,硬着头皮迅速地解开了第四颗扣子。
她从衣襟下拿出了一个装着什么的透明袋子后,赶紧将所有的纽扣又都系上。
再看了眼方杰,她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摇了摇头,驱散了尴尬,她将透明袋子放在身边,用手挖掘石碑前的土。
方杰听到这样的声音后,忍不住偷偷地回了下头。他看到了透明袋子,内里是一个只能遮挡半边脸的灰白色面具……有些残破,说明了主人的状况。
既然笛口凉子已经遮掩了身体,他便继续看了下去。
笛口凉子挖出了坑后,将面具埋了进去。
她应该已经知道方杰在看着了吧,抑或者本身就想说给他听。她的自言自语声音有些大。
“该是彻底分别的时候了。请安息吧,我会将雏实养育成人的。”
方杰眼中的笛口凉子,那美丽的侧脸上露出淡淡笑着的光晕。虽是黑暗中,仍旧耀眼。
当她站起来,转而看向方杰这边时,先是对他在这一个晚上就屡次带给她尴尬的这种不谨慎,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在方杰不好意思地搔着后脑勺时,她又笑了。
方杰觉得那微笑,有一股脱去枷锁的轻松感……令他也感到愉快。
将笛口凉子送回笛口家时,天已经快亮了。雏实似乎一晚上都在客厅等着凉子,凉子一打开门,雏实就跑了出来,扑入到她的怀里,述说着自己到底对他们有多么担心。
凉子跟她大概说起了晚上的遭遇……遇到的危险与尴尬,她自然没有提,只说方杰帮了她大忙。
雏实央着方杰留下来一起吃早餐,还说她会亲自动手做给他吃。
‘亲自动手’,这虽然诱`惑很大,一想到食材是人肉,他还是只能谢绝了。
不过,在雏实露出失望表情时,他跟她约定,傍晚会带女朋友过来看她。
知道方杰的女朋友是人类,雏实既是忐忑又是期待。
方杰离开了笛口家后,花了半个小时就回到了家。他与像雏实那样因为担心他而没有睡好的贵未,说着话温存了一会,双双和衣而眠。
睡着后,他又进入到白色空间。方杰体味了一下自己的速度力量,并没有发现变强的迹象。曾想过,会不会在击破了敌人的赫子后,能够在他没有察觉到时吸收一部分……这个想法显然落空了。
但方杰并不失望。轻易地打倒了那个不知道级别的喰种,他知道自己还是挺强的。
方杰的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他醒来时,贵未已经离开了。她给他留言,说是上完了课,会到安定区等他下班。
方杰吃了她制作的、封存在保鲜膜内的便当,便去安定区开始今天的工作。
当他在准备间换了服务生制服,走到咖啡厅前部时,芳村店长下楼找到了他。
“金木君,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他笑着说道:“董香酱今天就会考完,明天她就能重新与你一起工作了。”
“嘿哎……说起来,还真是有好几天没有看到她了呢。”方杰说道。
“想看到董香酱的话也很容易,”店长指了指楼上,“她就在这里住哟。”
“咦?”方杰是知道安定区是将公寓楼的下面两层改造后建设而成的,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董香就住在安定区的上面,“那她下来露个脸,又不会花太多时间。”
暂时与方杰一班的古间圆儿正站在柜台后擦拭杯子。他听到后,打趣方杰道:“她是有下来过的哟……不过,都是你不在的时候。”
方杰立刻就对董香气得牙痒痒的。心想,她肯定是在他不在的时候,来问他工作做得怎么样。她尤其关心的,恐怕就是笛口母女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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