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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盛开的梦 chapter 15 结束是转身之后的再也不见

人间依旧阳光灿烂,繁花似锦,而她的心中已是一片悲凉。林欣岚抱着书本从教室楼出来,顺着那条每天都要经过很多遍的林荫大道,盲目地走着。教室里压抑的气氛让她呼吸不过来,所以在即将上课的时候,她抱了几本书逃离了那个有沈默成和卢晓月的空间。她没有想过逃课,可是她实在没办法忍受转身就可以看到她笑颜如花,看到他对她幸福的温情。沈默成来上课了,每天和卢晓月同进同出,毫不避嫌。可更奇怪的是,他们如此明目张胆,班主任居然没有找他们谈话,反而专门召开一次班会,宣布说成绩在前五的异性同学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可以走得近些,取长补短,相互促进。

卢晓月和沈默成相恋的事成了班上八卦的主要话题。一到课间,各种声音里都充斥着那两个名字,有祝福,有嫉妒,有不屑对林欣岚而言,无疑是最为尖锐的两根针刺,扎在她的心房上,轻轻一动,便痛不欲生。

她依旧想不明白,曾经美好的一切是否真的存在。若是真的,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的美好都灰飞烟灭,不留余地?若是根本不存在,为什么看到他们,她的心会一阵一阵抽痛?

从宾馆回学校后,她没有再哭,也没有再闹,只是整个人失了魂一样的沉默。再遇到他们,是他们肆无忌惮的恋情在班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他们曾经是她最大的幸福和快乐,而今却成为她心底不可张扬的痛苦和怨愤。

她心里有怨,有恨。可是在看到他们如无其事地在一起后,她所有的怨与恨都沉入心底,慢慢化作悲痛,由她独自承受。

陈羽知道她所有的事,然而她始终都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在林欣岚遭遇卢晓月和沈默成残忍的背叛后,她所能做的,也只是拍拍她的肩膀,陪在她身边,给她无声的安慰。可是大多时候,林欣岚都以想一个人静静而拒绝她的陪伴。

如果说,这一切就像一场闹剧,那么结束这场闹剧的人就是一直冷眼看着剧情的发展终于忍不住爆发的萧宏宇。一开始,他真的以为是卢晓月跟他开的一个玩笑。那是星期天的晚自习,沈默成和林欣岚都没来上课,沈默成经常无故缺席一点都不奇怪,可是林欣岚一向不会无缘无故逃课。当萧宏宇问到林欣岚的时候,卢晓月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句:“我和沈默成在一起了,她知道了!”平时开玩笑惯了,萧宏宇也只当那是玩笑话。直到她再次郑重的向他声明,她喜欢沈默成,她和他在一起了,所以伤害了林欣岚;直到他看到她和他挽着手一起进入教室,直到林欣岚像木偶一般整天发呆,沉默不语。他才知道,当他以为她在开玩笑的时候,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冷眼看着他们肆无忌惮的表演,当全班欢呼为他们鼓掌时,他终于无法忍受。在某个晚自习的课间,他冲到沈默成的前面,将他拉到了走廊上。有些问题,他必须搞清楚。

“沈默成,我问你,你对晓月是真心的吗?”

沈默成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道:“你喜欢她?”

萧宏宇犹豫了一下说:“别想转移话题!”

“你放心,我会把她还给你的!”沈默成说完就想转身离开,却被萧宏宇一拳打在脸上,失去重心差点跌倒在地上,沈默成吃痛直起身,愤怒地看着同样愤怒的萧宏宇。

萧宏宇上前揪住沈默成的衣领,恨恨地说:“你果然不是真心的,你把她当作什么了?就因为她喜欢你,你就可以随意玩弄她吗?沈默成,我告诉你,卢晓月和林欣岚都是好女孩,我不允许你伤害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刚刚那一拳是我替晓月打的。”话刚说完,他又一拳打在沈默成的另一边脸上,“这一拳,是为林欣岚打的。她为你的背叛忍气吞声,而你偏偏招惹她最好的朋友。”沈默成没有还手,他并不打算还手,事情总得有个了结,或许,这一次过后,他就不用再出现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萧宏宇并没有放开沈默成,而沈默成也没有作任何反抗。

卢晓月挤进人群,看到是两个男生相对无言的对峙。

萧宏宇紧紧握着的拳头还未松懈,充满力量的双拳垂在身体两侧,好像随时准备再次出战一样,两眼呼之欲出的是火山喷发似的愤怒,狠狠地瞪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脸淡漠的沈默成。

血,从他的鼻孔中自然地流淌出来,沈默成没有理会那突然溢出的热流,看到人群中一个清冷的眼神,反而轻轻一笑,他用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说完了一句话,“终于,结束了!”一向不可一世孤傲的沈默成就这样在人群中倒了下去,吓坏了在一旁围观的一群女生。

“沈默成!”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卢晓月扑到他身边,大声喊道:“沈默成,你醒醒,你醒醒啊!”

萧宏宇紧握的双拳终于松开,这样的结果,不是他能料到和希望的。他站在一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你还站着干什么?赶紧送他去医院啊!”

突然响起的镇定的声音让萧宏宇暂时短路的大脑终于如恍然大悟般清醒,他侧过头看见林欣岚平静冷漠的脸上极力隐藏的担忧,立即蹲在卢晓月身边,“晓月,我”

“我什么我!还不赶紧把他背去医院!”

“哦。”

萧宏宇背起沈默成,和卢晓月一起消失在楼梯口。议论纷纷的人群散去之后,留下心情复杂不知其味的林欣岚。他在昏倒的最后,在慌乱嘈杂的人群中看到了她,他笑了,终于释然的笑,像一跟钢铁制成的藤,紧紧缠绕在她已千疮百孔的心上。他倒下的一刻,她终于接近窒息。那种痛感,和每次梦醒后莫名的痛如出一辙。却又那么不同,那一个瞬间,她仿佛看到了生离死别的他和她。她的直觉,从不会出错。

可是,她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她看向他们消失的方向,陪在他身边,为他紧张为他担忧的人,是她曾今最好最好的朋友。曾今,多么悲伤的一个词。

人群中,看着他们离去的,还有一个人,她也是整部戏的观众,她曾试图走进戏中,却始终像一个局外人。她看着林欣岚的失落,看着她的绝望,看着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一切,心里同样难受,却没办法做到感同身受。她走到她身边,习惯性地挽上她的手以表示她还在。以往的林欣岚总是冲她微微一笑说没事,这一次,她将头靠在的她的肩膀上,无力地说:“小羽,我累了。”

前一秒还在她生命中说着对她不离不弃的两个人,后一秒就突然成了彼此生命中不离不弃的人,在经历了这番深爱与背叛之后,她怎能不累?

初秋的G市开始泛着冷意,街道两旁的树叶在风中无声地飘落,萧宏宇和卢晓月并肩从G市第一人民医院走出来,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一辆电动车向两人疾驰而来,萧宏宇眼疾手快,一把将卢晓月拉近自己身边,但电动车从还是从卢晓月身边擦过去。

“晓月,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惊慌过后的他拉着她焦急地询问道。

她从大脑空白的状态中反应过来,抬头看到他担心的眼神和一脸的紧张,有那么一秒钟的失神后,她摇摇头,说:“我没事。”

他放松下来,但只是一瞬,便责问她道:“卢晓月,你是怎么回事啊?过马路的时候要专心看路不能想别的你不知道吗?”

看到他一瞬间又本性暴露,她也不再对他客气,“喂,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那又不是我的错,你干嘛冲我发脾气?”

“我不是发脾气,在走路的时候你能专心点吗?你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吗?万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你,在担心我吗?”

“我,我只是不喜欢女生在我身边还出事,这样会显得我很没用耶!而且我很怕麻烦,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还要送你去医院,还要照顾你,多麻烦啊!”

“嘴硬!”看到他口是心非的样子,她不禁想到她生病那次他给她买药的情景,突然间发现他关心她的方式让人觉得很温暖。

“那个,你和沈默成的事”他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你们”

“跟你没关系,所以,你也不用说对不起。”

“可是,你不打算跟林欣岚解释清楚吗?”

“萧宏宇,我拜托你,不要告诉小欣,我不想让她更难过。”

“好,只要是你要求的,我都答应。可是,你自己呢?你什么都替他们想,你怎么不替你自己想想,你知道班上的人都怎么说你吗?”

“我不在乎,只要我在乎的人快乐,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卢晓月,你怎么可以这么傻?有你这么傻的同桌,会让我很丢脸耶!”

“是你自己厚着脸皮要跟我坐在一起的耶,现在才后悔会不会太晚了?”

“我这不是为其他同学着想嘛,你想想看,全班除了我,谁受得了你?”

“死臭鱼,我没心情跟你吵架!”她说完就快步朝前走去,很快就把他甩在后面了。

他看着她倔强的娇小的背影,不禁摇头轻笑,随即又很快追上去。

那晚过后,吴铭召开一次班会,重整班规,重塑学风,并强调严禁学生谈恋爱。因为沈默成和萧宏宇打架的事件,影响恶劣,班主任也遭到学校领导的处罚。

萧宏宇因为公然在学校打架受了严重的处分,但据说,因为沈默成求情,向学校申请私下与萧宏宇和解,只要萧宏宇在校期间表现优秀,可以以功抵过,学校将不再追究。

据说,那晚之后,沈默成转学了。

据说,除了卢晓月,没有人知道他转去了哪所学校。

总之,沈默成彻底消失了,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所有的怨所有的恨,在班主任正式宣布沈默成已转学的事实时都已消失殆尽。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若是不恨了,是否也不爱了?

林欣岚并非唯唯诺诺优柔寡断之人,沈默成如此决绝离开,她亦毫不犹豫地切断了和他所有的联系。对卢晓月,她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恨,亦没有先前的情。她们不再像以前吵架后那样默契地错过,普通的同学关系,普通的室友关系,或者相处怪异的路人关系。

她们都明白,她们之间,永远隔着一个他,所以,她们亦是回不到从前了。即使沈默成已经离开,班上偶尔也会八卦他和卢晓月的传闻。林欣岚整个人,整颗心,都埋入学习中,不再理会任何关于他和她的事。或许,不用下辈子,这辈子,无论爱与不爱,他和她都不再相见。

时间,是治愈情伤最好的药剂。或许,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把自己交给繁忙,忙到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想起那个人。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教室纯白色的墙上多了一本第一页上赫然印着鲜红的“距高考300天”的高考倒计时日历本,300天,或长,或短。可是于林欣岚而言,用来忘记一个人,300天,不长不短。

日历本上醒目的数字以光的速度减少着,本该排列整齐的课桌上都堆满了书本、复习资料,让这间原本宽敞明亮的教室在突然间变得狭小和压抑。高考的压力冲击着每一位埋头苦学的学生。

我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再想起你,我买了一个抹茶味的冰淇淋来奖励自己,进入口中久久不肯融化的冰淇淋已经没有了抹茶的清香。我就这样任由那刺骨的冰冷麻木了味觉。或许,不止是味觉,我的心,也被麻木着。

我在等这场大雪过后的阳光灿烂的春天,等春天即将完结时候满山盛开的杜鹃花,等杜鹃凋谢后沉寂下来的高考,等我终于收拾行囊离开这座我再也不愿想起的城。

沈默成,你离开了,即使我再有多不舍,我也只能放你离开。等到有一天想起你心不再痛的时候,你可能已经不在我的心里了。

世事无绝对。承诺,却是这个世界上最绝对的最容易让人心动最容易让人遗憾的言语。当初那个说好要当一辈子好朋友一辈子在一起的人,现在已经成了彼此的路人;当初那个拉着她的手在满山杜鹃花丛中说这辈子只爱她的那个人,现在已经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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