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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 71章 无尽的回忆

小说:暑假  作者:不识丁  回目录  举报

醒来时,刘夕发现自己在一间病房里。原来死没有这么容易。只是,马刚阳为什么要救她,如他所说,她是一个有二心的危险的人。

“小姐醒了。”坐在一边的保姆高兴的说,“我跟首长汇报一下。”

刘夕头疼的厉害,浑身无力。保姆叽里呱啦的声音让她极度厌烦。

“想吃什么?我去给小姐准备。”保姆汇报完情况,问刘夕。

刘夕没回答,她什么都不想吃。在水里时的愿景太美好,她希望自己可以走到刘震身边,躲在他的怀抱里。

“还是吃点吧,首长说,您身体好点了,想离开就可以离开了。”

这句话还是有些吸引力的。可是,离开了去哪里?没有刘震的世界对于她来说毫无意义。

“今天几号了?”刘夕问。

“10月9号。”保姆回答。

“他什么时候死的?”

“谁?”保姆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他指的是谁,“9月29号。”

他走了已经十几天了,估计葬礼早就办过了。不知道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家会不会也有很大的变化。只是,那个家容纳了他们十几年的记忆,她想回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刘夕就撑着虚弱的身体要离开。保姆说,马刚阳有交代,让杨过和她跟着。

刘夕也从保姆嘴里得知,自己落水被马刚阳说成,趁他不注意去玩水,失足落水。

怎么说都好,怎么做都无所谓。反正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车子驶入H市,熟悉的一切迎面扑来,仿佛从未离开过,但仔细品味,却又恍如隔世。

终于站在家门前,那个她熟悉无比的家门前。家里会有人吗?自己该怎么进去?家里的一切是不是都变了?

不知所措的呆愣愣的站了很久。

“我来吧。”杨过走到前面,掏出一根很细的小铁丝状的东西说。

“你要干什么?”刘夕不解的问。

“开锁。我学过。”杨过低头俯身开始行动。

还真的是全才,什么都会。只是这种方式让刘夕更加难过,踏过无数次的门槛,这次竟然要用这种方式。

杨过正在捯饬时,门突然开了。“回来了?”刘辰站在门口,一脸憔悴,但却没有吃惊,好像他早就知道刘夕会回来似的。

“嗯。”

刘辰站在门里面,刘夕站在门外面。杨过脸上的尴尬逐渐消失,跟保姆回到刘夕的身后。他们就这样站着,站了大概有一分钟。

“进来吧。”刘辰先打破了沉默。

“你们先走吧。”刘夕没有马上进去,而是转身对杨过跟保姆说。这两个人,刘夕不想看见,更不想他们走到她曾经的世界里来。

“可是首长说……”保姆想要拒绝。

“没有可是。”刘夕第一次这样严肃的跟保姆说话。虽然她不喜欢这个保姆,但她一直很尊重保姆的职业,不会因为她是保姆就对她轻视。但这次,刘夕实在是忍不住对她的厌恶。那种对马刚阳惟命是从的样子真的不讨人喜欢。

看着杨过跟保姆离开,刘夕才慢腾腾的挪进屋子里。刚一进屋,熟悉的场景引燃了这几天被压抑的悲伤,眼泪无声无息的坠落。刘辰过来拉她,被她拒绝。“让我一个人待着。”

鞋柜里面还摆着刘震的鞋子,好像他只是如平常一样,上班了而已,下午下班了就会回家。

倚着墙,刘夕不肯挪动一步。只是一个鞋柜,就有太多的回忆。刘震坐在凳子上换鞋出门的样子,刘震回家换鞋进屋的样子,刘震给她换鞋拉着她进屋的样子,刘震给她换鞋送她出门的样子……

春夏秋冬,刘夕把能想到刘震给她换不同鞋子的画面全部回想了一遍。一遍之后,又回想第二遍,第三遍……一遍遍的想,一遍遍的修复。可是,回忆的次数多了,原本清晰的画面竟然模糊起来,她甚至开始搞不明白刘震是坐着给她换靴子还是蹲着……

走过玄关,走到客厅。客厅里的样子也没有什么变化。关于客厅的回忆冲走了一团糟的鞋柜的回忆。刘震坐在沙发上,她躺着,枕着他的腿。一边吃他剥好的葡萄,一边无聊的拿遥控器换台。

诸如此类的回忆再次被重复无数次,直到模糊无法辨认,刘夕才决定转移阵地。

卫生间。刘震拉着她的手为她洗手,温和的叮嘱她如何洗才干净。还有那天,他们在这里突破了所有禁忌,在淋浴下肆无忌惮的忘情。

纠缠的双手,纠缠的肉体。如此有冲击力的画面如电影般在脑海里不停放映。只是,越回忆心越痛。

厨房。刘震切菜的样子、炒菜的样子、打果汁的样子、开冰箱的样子、吃饭的样子……夕阳西下,刘夕仿佛回到了高考后的那天。

刘震的卧室里一切依旧。脏衣篓里放着一件待洗的t恤,桌子上放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书,床头柜的烟灰缸里有抽到一半的烟……这些进行到一半的行为让刘夕觉得,刘震真的只是暂时离开,说不定一会儿就会回来。

她的屋子跟离开时也没什么差别,只是那几盒曾经被她自认为藏得很严密的酸梅放在桌子上。刘夕甚至能想到刘震找到酸梅时的表情,甚至能想到他指着酸梅教育自己的样子。

衣柜里的衣服挂的整整齐齐。那件白色小礼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洗的干干净净,挂在醒目的位置。刘夕一件件的摸那些衣服,她想象着刘震洗衣服、挂衣服的样子。

那张床,刘震抱着她过了很多个夜晚。他的怀抱给她安慰,给她愉悦。他们躺在床上悄悄的说话,他们躺在床上彼此纠缠……

刘夕轻轻的躺下去,重新梳理从门口到卧室的回忆。只是每个地方回忆的次数都太多,多到让她已经有点分不清。

“刘夕,醒醒,醒醒。”

有人在摇晃她,有人在呼唤她。呼唤的声音把她一点点从黑暗中拉回来。眯着眼睛看,眼前这人的轮廓、面庞,多么像刘震。他一定没死,一定是他下班回来了。

可是,没有刘震特有的味道。可是,睁开眼仔细看,希望瞬间化为乌有。只是长得像刘震的刘辰而已。

“刘夕,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醒醒……”

刘夕刚闭上眼,就听到刘辰叫她,抱着她摇晃她,拍她的脸。只是她眼皮太重,重到完全不想睁开。只是她头晕的厉害,厉害到她只能陷在杂乱的回忆中不能清醒。

“不要再想了,你想了一整天了,你要好起来……”

刘辰的声音好虚幻。但是她还是听到了,原来自己已经不吃不喝回忆了一整天。只是这一天过得好快。她还没有想够,天就黑了,她还没有想够,记忆就模糊了。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人抱着她跑。再醒来,却是躺在病床上。这张床,她见过。仔细看了四周,她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安然家里。

“你终于醒了。”刘辰高兴的握着她的手。

“我要回家。”她要回到那个房子里,回到那里继续回忆。

“好,我带你走。”刘辰抱起她,跟安然打了招呼离开。

回到家,模糊的记忆竟然清晰了,她倔强的要再重新回忆一遍,但被刘辰抱到了床上。

“你现在身体太虚,不要乱动。”刘辰从柜子里拿出薄被子给她盖上。

竟然已经到了盖被子的季节了。暑假,这么快就过完了。摸着被子,刘夕开始回想整个暑假的事情。这个暑假,她长大了,她到了十八岁,只是,事情也比任何一个暑假复杂的多,严重的多。

刘辰端了一碗粥过来,扶着她起来喝。她脑子里依旧在回忆,只是机械的喝着刘辰送到眼前的食物。食不知味,无比确切。现在的她,吃东西已经不吐了,很快就把碗里的喝完了。

“来,再喝点。”刘辰又去盛了一碗。“孩子还在,我真的很高兴。”刘辰的喜悦喷薄而出。

刘夕没有回应他,她现在不想去思考怎么处理这个孩子,她现在只想陷在对刘震的无尽的怀念中。

“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刘辰放下碗,拿过来一张彩超的图片。

虽然那个小生命尚不成型,但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存在。这张图,让刘夕从回忆里出来。生命竟然是这样孕育的,生命竟然是这样形成的。

经历了这么多波折,这个小生命竟然还能如此坚强的存在。她伸手轻轻的去摸图上的那一点。

没有看到这张图时,她对怀孕有的只是一个概念,可以毫不犹豫的给他宣判死刑。可是当她看到这张图时,形象的知道了他的存在时,她该如何狠下心让他死亡。

只是,她的灵魂和心都随着刘震去了,她不爱刘辰。如果孩子生下来,她给不了他完整的家,给不了他幸福。与其让他从小生活在大人的阴影里,还不如在未知时扼杀所有痛苦。

想明白了这些,刘夕不再看那张图。她从刘辰手里抓过来,用力的揉成团,扔到地上。

刘辰跑过去,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抚平。“把孩子生下来,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们的。”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刘夕直接下了逐客令。

刘辰离开后,刘夕再度陷入无尽的回忆。一遍又一遍,再次把回忆由清晰变成混乱。后来,她分不清是回忆还是幻想。

她看到刘震坐在床边,拿刀削苹果。刘震说,“虽然你不爱吃苹果,但还是要勉强吃点,这样才能营养均衡。”

刘震的手滑了一下,刀划到了手上,鲜血先是慢慢的渗出来,然后就是大滴大滴的滴下来。刘震说,“一点都不疼。这样反而有奇妙的感觉。”

“真的吗?”刘夕好奇的问。

“真的,可以看到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没有尔虞我诈,只有爱跟和平。”刘震笑着说。

“我可以看到吗?”刘夕坐起来问。

“可以。”刘震的血越流越多。

“会疼吗?”刘夕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刀,跟刘震确认。

“不会疼,相信我。”刘震对她笑笑。

刘夕在手上划了一下,她没有感觉到疼,只是看着血一点点渗出,然后变成一道道流出。

她果真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刘震在前面走,说,“快点跟上,不然你会迷路的。”她说,“你等等我。”

刘震停下来转身,张开双臂,她笑呵呵美滋滋的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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