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曲儿早早就将我唤醒,说要带我出宫逛逛,我知道这肯定是宋骁的命令,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干,便随了曲儿了。
“良人想去哪儿先?奴婢知道有两个地方绝对是漂亮的。”
“什么地方,王宫里的景象不都差不多吗?”
“有一个青梅池,大得很,周围种着的都是青梅树,池水是从天山那儿来的;还有就是海石榴花园,海石榴是君上最爱的花,那里一年四季都开着海石榴花。”
青梅生长在南方多雨炎热的地区,怎么会生长在这里,看来楼兰国真的是花尽了心思来表现他的珍贵,海石榴就是山茶花,十分难养,而且西域少雨干旱,哪儿来那么多水灌养啊。
“先去青梅池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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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近青梅池,便觉得清爽了许多,一看景象还以为回到了中原,这里有绿油油的草,青梅树也是那样娇脆欲滴的绿,在西域这个地方,绿色是珍贵的颜色。
“曲儿,这里多像中原。”
“良人——是很像啊,可是回不去了——”曲儿的语气很绝望。
我对曲儿说:“曲儿,那你想回中原吗?”
曲儿低下了头,小声地说道:“曲儿当然想回去,可是既然跟着金城公主来到了西域就不能回去,死也要死在这里的。”
我摇了摇头,说道:“曲儿,若我有一天终能离开这个地方,我一定带你一起。”
曲儿望了望我,突然跪了下去,说道:“多谢良人。”
我会离开这里的,我会回到中原的,我决定放下我的其他的心思,一心回到中原。我想回到原来的地方,生活下去。
宋骁说得对,我还能拥有最纯真的东西。
逃完这一次,我真的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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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含章殿的沁良人吗?”
我转过身去,就看见了一个身着华丽衣裙的娇小女子,连声音也是娇滴滴的。
曲儿轻声对我说:“是玲珑宫的玲珑贵妃。”
在这里,规矩还是要守的。
我低下头,走上前,跪下,说道:“见过贵妃。”
玲珑贵妃急忙将我扶起,说道:“起来吧起来吧。想来君上没有和你说,在这楼兰王宫里都不用跪下行礼,除了元君后其他的只用微微福身就好了,而且我只是个贵妃,不用良人这样的。”
我点头,说道:“是。”
“沁良人是中原人吧,我也是,我是北周国来的,我叫纳兰冷月,今年十七岁。”
“奴婢是南漠国人,名碧颜沁,今年十六岁。”
纳兰冷月拉着我的手,怜惜地望着我,说道:“刚及髻的姑娘呢,来这儿习惯吗?”
“谢贵妃关心,一切都好。”
“不用这样毕恭毕敬地跟我说话,这里和中原不一样,没有中原的王宫那样勾心斗角,所有的妃嫔都只顾着自己,不会理会到我们,只要不是什么大错,你都能在这安心地活下去的。来吧,我们先去见见元君后,元君后人很好不会刁难你的,不过她是楼兰人,不会说中原话,我会给你翻译的你放心。”
安心的活下去,如今的我还不想这样,就算没有勾心斗角,可这孤寂怎么忍受。
我甩开纳兰冷月的手,说道:“我要离开这里,我不会去见元君后的,我会离开这里的!”
玲珑贵妃望我的眼神多了一重绝望,她说:“你以为我们不想离开这里吗?你以为我一个中原女子与这几千嫔妃共处心里好受吗?你以为我们从未尝试过离开这里吗?没用的碧颜沁,没用的,我们什么方法都找过了,也未尝没有逃出去的人,那些人连路都没有找到就被砍死了。我们害怕得很,然后我们就只能这样了,就这样活下去,没有什么不好的,也没有什么坏的。你现在还得宠,可能还能免你死罪,可是如果你一失宠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能出得了这个楼兰王宫,除非是君上将你带出这里。”
纳兰冷月越说越是没有了力气一样,一直往后退,一个趔趄,就摔倒在了草地上,嘴里一直在说:“出不去的,放弃吧,出不去的。”
“你知道吗?君上不会让我们有孩子的,真正的孩子只能由元君后诞下,我们每次一怀上都会被流产。君上就算对你有多宠爱,你的权利都不会多过元君后。
“你一住到含章宫,就是君上最宠爱的人,在这个楼兰王宫里,唯一便是最大的宠爱,你是唯一的良人,我是唯一的贵妃,元君后是唯一的元君后。碧颜沁,放弃吧,你斗不过君上的。”
我也摔倒在了地上,曲儿将我扶起,准备将我扶回含章宫,可是我不敢回去,我怕,听到纳兰冷月的这番话,我怕,我怕自己不敢在这样斗争下去,我怕我还没开始就输了,我怕我以后就会这样生活下去。
宋骁,开始让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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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含章宫后,我问曲儿:“玲珑贵妃说的是真的吗?”
曲儿残忍地告诉我,“是的,沁良人。”
我说:“曲儿,这里,有来自南漠国的公主吗?”
曲儿想了想,说道:“有,是金钗君后,在月生宫。”
“明天带我去见见吧。”
“沁良人是想放弃了吗?”
“放弃什么?我还未开始获得我就已经输了,放弃什么?”
曲儿跪到我面前,哭着对我说:“沁良人,曲儿还想你将曲儿带回中原呢,良人不要放弃了好不好?曲儿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了。沁良人,奴婢知道你不爱君上,所以奴婢才相信你。奴婢常常想,就算楼兰王宫有多好,中原仍是我们的故土,我们死也要死在那里不是吗?”
“曲儿——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你明知道我们可能都逃不出这个楼兰王宫。”
曲儿拼命地摇头,“逃得出去的,逃得出去的,曲儿有这整个王宫的地图,包括它的机关和其他,还有君上的一些习惯,良人你还有君上的宠爱,只要良人能让君上带你出宫,那么一切都会好办。良人,带曲儿回家好不好?你答应过曲儿的。”
我想了很多,最后,我望向曲儿的泪眼,对她说:“好,曲儿,我们,一起回家。”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中原。
或许会觉得我反复无常,明明是自己要跑来这里的,现在却要匆忙离开,可是这就是我的选择,我选择的路,就算是往回走,也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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