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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年如今归未归 第一章(1)

小说:来年如今归未归  作者:沐北城  回目录  举报

中式的装潢低调而奢华,布艺大吊灯上绣着繁复美丽的图案,细密的流苏晕出淡淡的光晕,这座别墅早已经不新了,它是安静的,每一处斑驳仿佛都在诉说岁月的变迁,木质的旋转楼梯却从来不会发出要罢工似的嘎吱声,厚重的地毯也会吸去人们行走的脚步声。

她下楼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左脚差了两级,右脚跟着一滑,整个人像肉卷似的直往下滚,刺耳的尖叫声震得人耳朵发疼,最终止于地面。

呼,总算安静了。

她秀气的五官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狰狞,脑后渗出鲜红而粘稠的血,衬得脸色越发的苍白灰暗。

向远站在楼上,眨眨眼,靠着扶手慵懒的笑笑,那是无声的欣喜,又似乎是无谓的不屑。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向远的臆想,即使是一个普通的人也会在生活的逼迫下滋生出的黑暗面。

但通常有良知又理智的人们都不会去将它变成现实。

而事实上,那个女孩已经毫发无损的下完了楼梯,转个弯就连背影都再看不见,只余裙袂掠过一缕白光。

那个女孩,向远的孪生姐姐,向贝西。

十八岁是一个特殊的年纪,它敏感,张扬,又极度柔软容易受伤,仿佛一只刺猬,一面锋利,一面毫无抵抗之力。

本是同根生,却是不同命。就是在这样特殊的年纪里,两个本该亲密无间的双生少女,却在命运的捉弄下,愈行愈远,以至于后来的她们都变了模样。

向远撇撇嘴,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干净整洁的屋子以白色为主,没有层叠的纱幔,没有可爱的玩偶,也没有当红明星的海报,丝毫没有少女情怀的一点点痕迹,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令人窒息的白,简单而冰冷。

或许是因为身处的环境越是脏,所以才越是想要干净,至少像这白色,看上去是干净的。

向远坐到梳妆台前,拿起台面上唯一的一样化妆品,拇指缓缓摩挲着上面的“保湿水”三个字,又看看镜子里那个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自己,无力的牵一牵嘴角,忽然想不太明白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了。

公主裙,蕾丝边,水晶鞋,还有精致的妆容,成套的首饰,这分明是属于向贝西的标志!

可令人痛恨的记忆里,她却为了顺从父亲的意思而顶着这身行头度过了十几个麻木的生日,直到今天,这一次。

她脱下身上这令人作呕的公主裙,狠狠的一把扔到了地上,取掉所有的首饰,甩得满屋子的珠子乱窜也不去捡拾,又洗去脸上厚厚的化妆品,从柜子里找来一条素白连衣裙换上。

做完这些,才重新坐到梳妆台前。

她摸摸自己的脸,这终于又是那张熟悉的干净的,属于她自己的脸。

“很好。向远,这才是开始而已,要加油!”

她像是给自己催眠一般,使劲搓了搓脸,好容易捏出淡淡的红晕,又重复对自己说了好几遍鼓劲的话。

瞥到墙上的挂钟分针已经快要指向十二点,生日宴会马上就会开始,向远快速的收拾好东西,特地选了一个白色的包拎着出门。

黑色奥迪早已在别墅门口等候多时。

向远打开车门,浓郁的烟雾猛然扑面而来,呛得她难受立马得把头偏到一边,忍不住使劲咳嗽,不停的用手在鼻下高频率扇风。

纪北厦摁熄指间的半截残烟,顺手打开天窗。烟灰盒里已经静静躺着好几根烟头。

“关在车里面抽烟,就算你不怕得肺癌,好歹替我的健康想想吧,我可不想抽二手烟。”终于缓过劲来,向远撇撇嘴,没好气的说,接着矮身坐进车里。

语气虽状似埋怨与不满,但盯着玻璃缸,眼中却闪过刺疼的光。

“呵,对不住啊纪大小姐,下次我一定记得首先考虑您的健康。”纪北厦无所谓的笑笑,发动了车子。

毫无疑问,纪北厦是个十分英俊并且优秀的男人。

他有着一头乌黑的天然卷发,浓密而蓬松,狭长的丹凤眼,用一副黑框眼镜遮住深邃的目光,又粗又黑的眉毛像要斜飞入鬓,更为他增添了一分属于男人的刚毅之感。二十四岁的年纪已经修到了帝国理工的信息技术和金融学两个学位,目前正处于创业阶段,有一家自己的网络公司,也算个IT新贵了。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共同度过了十几个春夏秋冬,彼此的变化都是肉眼可见分明能够细细数来的。变化太多,唯一没变的这份长久的陪伴与情谊,到底是无价的珍贵。只是,分享了对方的欢乐,苦痛也成为必然要一起承担的责任。

惠伦山庄——

沿途的风光是真的好,天也高来云也淡,又依山傍水的,还有鸟语花香,落英缤纷,而山庄里则是青瓦红墙,小桥流水,雕梁画栋,整个儿一古香古色可媲美皇家园林了。

九曲回廊檐下悬着排排木质风铃,微风拂过,响起阵阵清脆悦耳之声,仿佛春天像孩子一样在嬉闹玩耍。

大概是为了应景,连侍应生也都穿着青花白底的棉麻对襟长褂,这一场生日宴,真真是别具一格。

这样的风格倒的确是符合向礼宣的审美,他给两个女儿的成人礼选这么个地方开宴会,花费的心思可见一斑,其重视程度就不言而喻了。

只可惜,好好的一对双胞胎,是为了什么偏偏要给两个人分开过呢?不一样的布置,不一样的宾客,不一样的意义,又怎能有一样的心境。

向山庄大门的安保人员出示了纪北厦的邀请函,他们顺利的进入了主建筑群。

“要我陪你进去吗?”纪北厦停罢车,环视一圈,整个停车坪都在散发着浓烈的人民币的味道,不由得感叹,向礼宣还真是将桐城的名流都请全乎了。

“不用了。”向远解开安全带,深深的吸气,握了一下拳才打开车门下去,毫不迟疑,头也没有回,直直的走向那热闹的源地。

纪北厦不置可否的看着她的背影,十分清楚拿着他的邀请函独自赴宴的她一定会遇到阻拦,却没有追上去。有些事情,她若能够独自面对,或许更好。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出已经所剩无几的烟盒,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又将烟盒放了回去。

“小姐,这是私人宴会,而您出示的邀请函不是您的,所以是不可以进去的,请谅解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好吗?”接待处的侍应生看着向远气质不俗,不敢强硬的拖她离开,心下实在是感到为难,只好示弱规劝,企图说服眼前这位气势汹汹的年轻女孩。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向远,都走到这一步了,没有退缩的余地了!

她站在宴会厅的门口,看着身边的侍应生嘴唇一张一合,手里死死的攥着纪北厦的邀请函,世界像突然失去了所有声音,只能感觉到心脏像密集的鼓点一样似乎想要挣脱出胸腔,跳得十分激烈。她按了按心口,按不住,又努力做了两次深呼吸,然后在侍应生惊慌与焦急的眼神中大力推开了厚实的朱漆木门。

真亮堂。

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包括大厅中间的那两个主角——

她的父亲,与她的姐姐。

每个人的嘴角都还残留着来不及收回去的开怀笑容。

哼,好一个父女情深宾尽主欢!

被邀请到场的记者们原本只是按部就班的报道一下这场宴会的盛况,没想到会冒出向远这个意外,看向氏父女那异样的表情,他们像是嗅到了什么特别的气息,反应迅速的一窝蜂的举起照相机,镁光灯闪个不停,恨不能用蛮力突破安保人员的层层阻拦,好冲上前仔细问个痛快。

向远抬高了下巴,方才的紧张与犹豫在面对这一幕时,统统都化为冷漠讥讽的笑容,往外放着尖锐的暗针。

她端着高傲的姿态,昂首阔步的走向他们,目不斜视,只专注的看着那两个人,看着他们的意外,看着他们的皱眉,再看着他们露出意味不一但绝对都算不上好的表情。

多么俗套的剧情——

绞尽脑汁想得到父母的关注,最终却毁了自己。因为,无论多努力也敌不过父母从一而终的偏爱。

所以在时光的洪流中,前进的步伐只能与这个家庭的既定轨道越发偏离。

这样的故事偏偏在生活中不胜枚举。

不知道这到底算是谁的错,也不知道这到底算是谁的悲哀,不过即使什么都不知道,也丝毫无法影响有人被伤害的事实。

既然无论怎样的顺从也换不来想要的关爱,那就干脆从现在开始不再委屈自己吧。这就是今天她来到这里的目的不是吗?十八年活在向贝西的阴影下,已经够了。

她期望自己能够敢爱敢恨,敢说敢做,没有顾忌。

向远缓步走到向礼宣的身前,站定,转过来面向宾客露出优雅得体的笑容:“欢迎各位的到来,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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