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看着他的笑容，愣了愣，然后伸手过去，南柯文抬手握着她的手，她用力一拉，他吃力地站起来。
夏雪问：“好点了吗？”
南柯文笑着点头：“嗯。”
夏雪继续问：“心情呢？”
南柯文笑眯了眼：“嗯。”
夏雪也笑眯了眼：“那就好。”
“笨蛋。”南柯文还是骂她。
可夏雪却一点也不在乎，只要他能笑一笑，要她怎么样都行。
因为今天是周六，学校不上课，南柯文和夏雪走出学校，到离学校不远的早餐店吃了碗白粥，夏雪在吃鸭蛋的时候把蛋黄全掏进南柯文的碗里，现在的夏雪，有什么好的都先给南柯文，在她心里，南柯文已经超过了她自己的存在。
南柯文看着碗里金色的鸭蛋黄，抬手将自己的碗和夏雪的对换了一下，夏雪不解地看他。
南柯文用勺子搅了下白粥，热气徐徐地往上飘着，南柯文抬起眼，望着夏雪说：“夏雪，你不要当傻女人。”
“只有傻女人才会对男人这么好。”南柯文舀了一勺白粥，吹了吹，喂进夏雪嘴里，继续道，“知道吗？贱男人都是傻女人造就的。我不想对你犯贱。所以，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夏雪听不懂南柯文的意思，只是眨巴着眼望着他，南柯文低头喝着白粥，他吃东西的动作总是很好看，即使吃着五毛钱一碗的稀饭，也像一个贵族一般优雅。
那天早饭还没吃完，南柯文的妈妈就找了过来，她美丽的脸上满是疲惫，一看见南柯文便像是松了一大口气一般，急急地走过来，穿着高跟鞋的脚甚至扭了一下，夏雪看见南柯文的神色一紧，却终究没有去扶。南妈妈踉跄了一下，站稳了才走过来，一脸歉意地对着南柯文说：“文文，文文，真对不起，妈妈也没想到他会去学校闹的。”
“妈妈只是听说医院里的护士不好，会打病人，妈妈只是想把你爸爸换一家医院。”
“妈妈真没想到会这样的。”
“文文，你别生妈妈的气好吗？”南妈妈紧张又心疼地看着南柯文说，“妈妈知道你不想和你爸爸住了，你和我一起住到市区的公寓里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让他打你了。”
南柯文低着头，不看她。
南妈妈的眼神带着请求。
南柯文沉默半晌，忽然问：“那他怎么办？”
“他，我请个看护在四合院照顾他。”
南柯文冷笑一声：“你还是舍不得他吃一点苦。”
他说完，对着夏雪说：“看见了吗？这就是世界上最傻的女人。”
夏雪和南妈妈都愣了一下，南妈妈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而夏雪却听懂了，她转头看着南妈妈，轻轻叹气，小小的夏雪，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沉重。
南妈妈在市中心的房子离学校不远，却离原来住的四合院很远，南柯文自从搬过去住后，两人便不能一同上下学了。
一个人上学的路上，夏雪觉得很孤单，有的时候她会独自一个人绕到他们经常去的建筑工地玩，在南柯文经常跳的竹台上，学着他的样子用力地跳着，竹子的弹力让她蹦得很高，跳起来的时候看着高高的天空，感觉就像是要飞起来一样，落下去的时候，却又像随时会掉下高楼，掉入无底的深渊，跌得粉身碎骨。
夏雪跳了几下便不敢再跳了，她害怕这样跳，害怕这随时随刻会掉下去的威胁感，她蹲在竹台上想，南柯文为什么这么喜欢在这上面跳？是喜欢这种飞翔的感觉呢？还是喜欢这种下坠的恐惧？
夏雪不得而解，最近她和他很少说话，他们两个人同班不同桌，座位在教室的一左一右，隔得远远的。夏雪本来就不是主动的人，自然不会一下课就跑去南柯文桌子边上和他说话。
相处的时间变得少了，交流也变得少了，夏雪忽然觉得，她和南柯文生疏了很多。
她又变得像原来一样，喜欢坐在位置上偷偷地看着他，他最近的生活应该变得很不错，脸上不再总是有青紫的伤痕，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的，鼻梁上新配的眼镜是无框的，很适合他，他低头看书的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他很聪明。
可是夏雪也发现，班上答理南柯文的人变少了，隔壁班的女孩再也不成群结队地来偷看他，就连老师也不经常点他起来回答问题了。
大家都在疏远他，即使南柯文再如何吸引人，可他有个可怕的精神病父亲，那个男人，在南柯文搬离之后，到处找他，一发起病来，从四合院一路疯到学校，冲进学校就是要找南柯文，学校的门卫当然不让他进来，将他锁在高高的铁门外。
而疯子又如何甘心，到处捡石头砸门、砸人、砸玻璃，闹着要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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