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怎样,才能醉一场?”
孟魑摇了摇他手中那已空的酒壶,随手一丢,就落在他适才扔的那二十个酒壶旁。
他淡淡一笑,平躺在草地上,望着满天繁星,解开发带,任他那半黑半白的长发飘扬在风中。
释清没有说话,站起身来,向远处缓缓走去。
孟魑爬了起来,看着释清渐渐远去的背影,忽地又是一笑,笑容之中,满是凄苦:
“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的酿酒师么?给我酿了那么多‘入梦’,可为何我还那么清醒?看来你根本就是浪得虚名。我还是找错人了。”
释清忽然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眼神依旧是那样的冷淡。
他意味深长地用这淡漠的眼神看了孟魑一眼,道:“你已在梦中,只是自己浑然不知罢了。”随即,一步一步,向远处走去。
“废物,借口可真多。”孟魑冷哼一声,又再一次躺下,躺在这片草地上,这片,曾经是那么柔软的草地上。
风吹过脸颊,曾经,是那么温柔的风,如今却有些刺骨。
孟魑禁不住缩了缩身子,适才喝过的冷酒,似乎让他更感几分凄寒。
一切的一切,莫非都是因为一个人而这般不同?
孟魑冷笑:“白痴,真是白痴。婵濛是谁?你不早该忘了么,还想什么?”
他站起身,发足飞奔,跑得飞快。似乎想最快地离开这个地方。那半黑半白的长发,飞散在这皎洁的月光下,更显妖异。
跑了好久,好久。。。。。。。
他跑不出这片天地。
月光依旧,草地仍如当时那般柔软,风还是像当时那样温暖,可他就是跑不出去。
他迟疑着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张望着四周。
“也罢,也罢。”
他随即躺下,又一次躺在了那柔软的草地上,望着天上的牛郎织女星相聚,任凭那半黑半白的妖异长发散落在月光之下。
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帘。打着竹伞,为自己遮着清凉的露水。
“你是谁啊?”声音温柔,娇嗔,一如当年。
孟魑望着这张他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庞,嘲讽地一笑,虽是嘲讽,可笑容之中,掩盖不了他的神殇。
“你不认识我?你若敢忘了我,三生三世我也要缠着你不放,直到你不管几世都忘不掉我。”
风吹起他的发,似在张扬他的疯狂。
那女孩一愣,随即“咯咯”笑了起来:“你在说些什么啊?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我认识你么?”
“我叫孟魑。”他忽然一把拉住了那个女孩的手,把她压在自己身下,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耳边重复着自己的名字。
“我叫孟魑,我叫孟魑。你记住了么?你记住了么!我要你不论几世都不能忘记我,都不能忘记我……”
他的疯狂举动自然吓到了这位看起来年方二八的少女:“你放开我!”
孟魑冷冷地一笑,压着她的力道减轻了几分:“你记住了么?”
那女孩只怕从没见到过这样的疯子,早已被吓得哭了出来:“记住了,记住了!孟魑,孟魑……呜……呜……你这个混蛋……混蛋……”
孟魑哈哈大笑,笑声之中尽是心中的凄苦,他放开那个女孩,苦笑道:“婵濛,你何必再装?这样玩,有意义么?”
那少女“咦”的一声,擦了擦眼泪,坐了起来,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孟魑望着她,望着她那双水灵的,满是天真无邪的眼睛,忽然一笑。
“既然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他笑着再一次握住了婵濛的纤纤玉手,语声出奇地温柔。
“因为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啊。”
婵濛被他握着自己的手,顿时羞红了脸,立马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把头侧向一边,不敢再说话。
孟魑又笑了,笑得满是嘲讽。
“婵濛,你又何必这样?我孟魑这一生都在被你玩弄,我也不愿摆脱。”
“啊?”婵濛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孟魑笑着摇摇头,感受着她掌心间的余温,又再一次躺在了草地上,静静地看着天上的牛郎织女。
婵濛也躺下,枕着她带来的那把竹伞,也静静地看着天上的牛郎织女。
“今天是七夕,牛郎织女总算能相会了。他们一年也只能见一次,好可怜。”
孟魑冷哼一声:“他们永生永世,都不会死。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比凡人长得多。”
说罢,他又立马微微一笑,笑容中是他身上罕见的温柔,真实的温柔:“但是每年只能见一次,哪里比得上凡人,朝夕相处,白头到老?”
婵濛轻轻地重复着:“朝夕相处,白头到老……”
两人之间顿时一阵沉默。
“婵濛,你为什么后来再也没理过我?是不是掌家的权力,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那好,我愿意退避,但我只希望你能再看我一眼,再教我抚一次琴,再和我一起去采一次湖心的莲花……我真的,我真的不求和你在一起,我只求我能和你说说话,我只想这样,我真的……”
他顿了一顿:“婵濛?”
没有人回应。
他慌张地爬起,却只看到释清站在他的身旁,毫无表情。
“你怎么又回来了?婵濛呢?”
释清淡淡地道:“我没有走过。”
孟魑一愣:“可适才,这里只有我和婵濛两个人啊!”
“你入了梦,你自己想要的梦。”
他顿了一顿,缓缓地道:“你最想要的梦,就是与婵濛初见的那一天。”
“什么?那只是……只是梦?”
释清点了点头:“是。”
孟魑的脸色变得煞白,他踢了一下一旁放着的二十个酒壶,道:“就因为我喝了你这该死的‘入梦’?”
释清淡淡地道:“再说一遍,是你自己要的。”
孟魑捂着头,像是在努力回忆:“可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释清道:“为了让你相信这是一场梦,喝‘入梦’之前的记忆都会消失。”
孟魑的脑中顿感有如五雷轰顶。
只是梦?
真的只是梦?
是啊,只是梦。
那个,天真水灵的婵濛,怎会是现在的婵濛?
呵呵,只是梦。
他一把抢过释清手中最后一壶入梦酒,一口喝了下去。
“再让我醉一场,醉一场……”
还未说完,人便倒了下去。
释清淡淡地看了眼前这个少年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梦是醒谁愿知?”
“只,不悔相思。”
痴儿,痴儿。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