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风总是带着一股凉意，即使是在夏天，晚风也是这样，这时候的风怎么也不能给人带来温暖。蓝色礼服的女孩站在河边，手上捧着一束蓝色妖姬，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她却不顾风的嬉戏，她对夜晚的凉意毫无感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背后，他的头发一半被岁月染成了银色。
“我被发现了，”女孩轻轻地说，“总感觉有个很我很像，不，和我一样的人。”
“你想多了，怎么会有和你一样的人存在？”男人一把抱住少女，“你是独一无二的。”
少女摇摇头说：“我知道。”
“我不相信。”男人的声音很平静。
“不相信我的话？”
“不，我怎么会不相信你的话，”男人说，“我不相信的是有和你一样的存在。你是唯一的，我的唯一。你的能力，我是最清楚的。怎么会有人是和你一样的存在？”
“真的吗？”少女闭上眼睛，“我是唯一？”
“是的，”男人的语气不容置疑，他不想看到少女怀疑自己的存在，“别说是特别的你，每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一般失去了就找不回来了。”
“一般失去了就找不回来了？”少女歪着头，她的动作配上美丽的脸、娇小的身材，真的很可爱，她似乎不同意男人的话，“找不回来了？真的吗？”
“我说过了，是‘一般’，”男人加重“一般”两字的语气，把头靠在少女的肩膀上，“我不是‘一般’人，不是无能的人。只有无能的人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重要的人离开，然后流泪，哭到不能呼吸，痛到不能呼吸，我不是！失去的东西我会用自己的手找回来。你是我的唯一，我只有你，只在乎你。因为你是我的……”
一阵强风吹来，风声掩盖了男人说出的最后几个字。
“是吗。”少女把手放到男人的手臂上，她的目光投向深不见底的河水。
晚上盯着河水看，看着看着，就会让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寒气从脚底一直窜上头顶，发根都麻了，漆黑的河水不见底，但好像是罪恶的深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旁边的人拉到水里，然后被冰凉的水包围，渐渐下沉。
看不到底的河水让人不知道河面下隐藏着什么，对于看着河面的人来说，河面下的都是未知，人惧怕的也是未知。
“你听说过‘归墟’没有？”少女问，她看着面前的河水突然想起这个传说，“说大海里有那幺个地方，忽然海底就消失了，海水到了那里就会变成一道超大的瀑布，落差几千几万里，反正没有人更够看到底。人要是落下去，永远也到不了底，都是下坠的时候饿死的……灵魂像萤火虫那样慢慢地升上来，靠星星之路，飘回家去。”
“这是传说，不是真的，不要胡思乱想。”男人更加用力地抱紧少女，他感觉到了少女的不安甚至恐惧，他想让这些负面的情绪离开少女。
“‘归墟’亦作‘归虚’。传说为海中无底之谷，”少女面无表情地罗列出她脑海中的知识，并说出口，“谓众水汇聚之处。《列子·汤问》：‘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张湛注：‘归墟﹐或作归塘。’明李东阳《初预郊坛分献得南海》诗：‘归虚下有通灵地﹐广利中含济物功。’后喻事物的终结﹑归宿。这些记载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这样，你岂能说归墟不存在？”
“记录是人做的，总会有出错的时候，历史上有许多自相矛盾的记录，看着现在的人争一个谁谁谁的故地，报纸上论战、网络上论战、口舌上论战……竟然还有人想争西门庆故里，又不是什么好的名声，这也会引起一场战争？他们不会累吗？人类的想法真是稀奇，完全想不到下一次他们会想到什么。人类是不断会犯错的种族，不是吗？记录下来的未必是真实，而真实未必会被允许记录下来。”
“可是我们不是人类吗？”
男人一时无语，他叹了一口气。
少女没有等男人回答，接着发问：“什么东西是被允许存在的？”
“你……”
“我有点累了。如果连书我都不能相信，那我可以相信什么？”
“你可以相信我。”男人的语气变得急切。
少女没有回答，男人眼中的光暗淡一些，他低落地问少女：“你，不相信我吗？”
“不，我也只有你。”
男人听到少女的回答，松了一口气，说：“好吧，你要是相信，就相信着。对了，你怎么会想起这个？”
“因为，”少女的目光中充满悲伤，她似乎是在怜悯着谁，“不觉得很像吗？不，人的欲望，也就是邪心，其实就是归墟，欲望越深，邪心越强，人将会掉得越深，直到掉进无尽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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