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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光苍穹·神隐录 第四章 遗失

信仰。

有多少人为这两个字而战,又有多少个人为这两个字而死。

圣骑士,还有德鲁伊。我能理解,却不能接受。那是第一场纷争,在此后的岁月里他们告诉了我他们的故事,那些铭刻在光阴里的记忆,他们的躯体和灵魂都为信仰所支撑。后来,我发现信仰就如同某种可以上瘾的毒药。我知道我这样的比喻是很不恰当,甚至大逆不道的。但是我有这种想法又如何了呢?神为什么不来惩罚我对他的不敬呢?而那些几乎发疯的信徒,神为什么不来解救他们?神,为何沉默?在探索到最深处的沉默,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讨厌信仰,我讨厌圣骑士,甚至包括莱茵哈特。但那种讨厌却是一种及其肤浅和孩子气的行为,在莱茵哈特被魔鬼诱惑后,我不得不承认。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信仰的话,也许我的信仰就是同伴,因为同伴,我努力变强,因为同伴,我选择反抗,因为同伴,我义无返顾的踏上征程。即便我的同伴是信徒还是异教徒,包括第二个黑暗的莱茵哈特,我都愿意为他们而战。

注:这段出版时被删

摘自《黑暗征途·残卷》黛安娜·斯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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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河边找到德鲁伊的。

阴沉的天,透不过一丝光亮。火把在雨中嘶嘶燃烧着,挣扎着。帐篷上淌下冰冷的雨水,滴落在黑色的土地里。地上很滑,有着一小丛一小丛的白色蘑菇。古老的石桥下黑色的河水奔腾着涌向远方,雨点打在河面上,激起的水珠也是黑色的,荒凉到极致的感觉。不远处有着巨大石块粗糙垒砌起来的石墙,潮湿的缝隙生长着苔藓和虫子,看起来滑腻腻的。

我看到德鲁伊的时候,他正坐在一棵大树上往河里丢石子,溅起黑色的水花。我的到来似乎让他很惊讶,他从树上跳下来搓着手靠近我,对我露出笑容,“啊,果然是喜欢上哥哥我了么?”

“嗯。”我坦然承认。

然后换他愣住了,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颓然靠在树上,没好气的说了句,“真不好玩……”

“我说的是真的啊,”我走到他身前低下头看着他,“我可以感觉到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在你的身边自然精灵都很活跃呢。”

他又抬起头看了我一会儿,然后露出苦笑,“这么敏感,我真怀疑我和你谁是德鲁伊了。”

我笑了笑,蹲下来与他平视,“刚刚没事吧?圣骑士都是很固执的,犯不着和他们争论。”

白狼怔了怔,然后露出白牙,我察觉到他竟有着两颗小小的虎牙,“谢啦,美人儿,哥哥我心理承受能力大着呢!”

我嘴角无声抽搐了一下,扶额半晌,然后问道,“其实你不用这样伪装的,那种轻佻的样子会让别人误解你。”

白狼这次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抚摸着树枝,目光沉了下来,然后他的声音很淡,很轻,“想听我的故事么?”

“不要。”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白狼又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我认真回答,“听了一个人的故事后就对他产生某种责任,像你这样的人的故事一定很悲伤,那样沉重的责任我负担不起。”

白狼笑了,“你可真奇怪。”

“你才奇怪!”我瞪了他一眼,然后有了主意,“其实让我听你的故事也是可能的。”

“怎么做?”白狼来了兴趣。

“当我的同伴吧。”我对他露出微笑。

白狼犹豫了很长时间,然后点了点头。

我很高兴的对他伸出手,“黛安娜,攻击性全系法师。”

“白狼,德鲁伊。”他握了握我的手,然后……这丫就不放开了!

德鲁伊的故事很漫长,很曲折,他用一种很冷漠的口吻讲的,只是偶尔的动情处声音有些颤抖。他原本是随部落生活在森林里的,后来魔族入侵,他的父亲,也就是德鲁伊一族的族长将世代相传的白骨项链交给他,然后勇敢地同魔族战斗到死,而他的母亲和姐姐在一路上为保护他,德鲁伊一族下一代的传人,也相继死去,杀她们的是一个名叫琳达的魔族女人(听到这里我怔了怔,原来高级魔族也和人类相像,而且这个魔族还和我美丽强大的姐姐同名,她玷污了这个名字!)。然后他摸了摸缠绕在自己手上的人骨链子,露出哀伤的神色。

“她们与我同在。”

“恕我冒昧……那是你姐姐和你母亲的骨头么?”我轻轻发问。

“嗯。”他点了点头,继续叙述。后来才十岁的他被一个光明之神的信徒收养,然后他轻轻的说道,“我是如此的尊敬她,爱她,以至于她要杀我的时候我差点崩溃。”

“是因为她发现你是德鲁伊?”我有些古怪的问道。

“也不全是,”白狼露出嘲讽的笑容,“她发现后狠狠地贬低了德鲁伊一族,然后我侮辱了他们的神。”

我发出一声轻叹,“然后呢?”

“然后我逃了,”白狼看着我的眼睛,喃喃道,“我来到了毕格村,见到了美人儿你,这是命运的交会——嗷!”

我漫不经心地放下法杖,看着他头上的大包露出灿烂的笑容,“继续。”

他摸了摸头,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向后一靠,用一种很惬意的姿势和我说话,“其实我讨厌女人,尤其是信徒,而且毕格村的女人大部分都是信徒。”

我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这片大陆上信仰光明之神的人最多,在勇士中便有圣骑士和牧师都是信徒,白狼这样的话,会很难生存,天晓得那些狂热的信徒会怎样对待异类,更何况白狼还是异类中的异类。

“你准备报仇么?对那个魔族——琳达?”我开口询问。

“谁知道呢?”白狼没有看我,只是望着不断滴落雨点的天空,淡淡地勾起唇角。

我怔了怔,“她很强大?”

白狼从侧面回答,“我父亲是族长,母亲不下于他,姐姐是德鲁伊一族第一天才。”

这样的阵容都在那个叫琳达的魔族面前溃败了啊。我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对他露出笑容,“努力变强,我和你一起帮你报仇吧。”

白狼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我。

“虽说我的力量现在还很弱,但是我会努力的啊,”我想了想,说道,“如果是魔族的话莱茵哈特不会拒绝一起的,还有他的几个手下,以及云。德鲁伊,法师,牧师和圣骑士,很不错的组合呢。”

白狼笑了,“你可以说服他们么?”

“那当然,”我瞪了他一眼,“你在怀疑一个法师么?德鲁伊。”

白狼忍俊不禁,“我怎敢怀疑一个伟大的认真的女法师啊。”

他话语中的敷衍意味很浓,我生气地站起身来背对着他,“讨厌,不理你了啊。”

“好了好了。”他又笑了起来,然后他握住我的手,“走吧,那些惹人厌烦的圣骑士应该还在等你吧。”

“啊,我差点忘了。”我没有挣脱他的手,任他拉着我从来路返回。

两人这样并肩走着,远远可以望见几人的身影时,他放开了我的手,把我轻轻一推,“哥哥我先走了,美人儿别太想我啊。”

我明白他不想和圣骑士再见面,于是我向他挥了挥手,“明天再见,我会想你的。”

德鲁伊离开的身影顿了顿,然后他第二次说道,“你可真奇怪。”

我撇了撇嘴,没有再看他,直接向圣骑士们跑去。

云缇娅不在,莱茵哈特说教堂有事她便临时离开了,不过天色已晚他们也要回旅馆了,然后我便缠上了他,看着他无奈的表情,他的那几个手下都笑了起来,我恶狠狠的瞪过去,结果他们笑的更厉害了,直到莱茵哈特轻咳了一声他们才收敛一些,不过眼里还满满的都是笑意。

先在旅馆吃了饭,这时我才知道中午我和云吃的那个肉居然是来自“沼泽的主人”——一种很大很大的蟾蜍的。于是我感觉自己的胃翻腾起来,捂着肚子说了句“我吃饱了”便奔上楼去,拼命的转移注意力很长时间才感觉好些。整个黄昏我几乎都呆在旅馆自己的房间里,擦拭完法杖后便趴在窗子上看莱茵哈特训练那些圣骑士。

和莱茵哈特单独相处的那段时间感觉他很温和很有安全感,还有那种看到圣骑士尸体时的哀伤还让我感觉他很脆弱,可是当他和自己的,好吧,是同伴汇合后,他又变得威严而强势,有时我会不知道哪个是他,那样的他看起来根本不随和。所幸的是他从来不用第二种模样面对我,还和从前一样,这让我安心不少。

我看着他,因为长时间的训练所以他的额上有着薄汗,而其他圣骑士都满头大汗了,我想着一会儿是不是给他个毛巾什么的,至于其他人,想都别想,竟然那样笑我!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我的视线,在发觉到我正看他后,他愣了愣,接着对我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我对他灿烂一笑,然后转身向楼梯跑去。问老板要了一块毛巾,我走到旅馆后的小院子,也就是他们训练的地方,将毛巾递给他。他并没有接,而是示意我将毛巾先给其他人,我有些不高兴地对他龇牙,然后把毛巾随意丢向那个叫“洛克”的圣骑士,而洛克则苦笑着借住毛巾。

一番轮流下来毛巾已经脏了,我很不愉快的看着莱茵哈特手里的毛巾,然后夺过去把自己的手帕递上,莱茵哈特又怔了怔,飞快地擦完汗后还给我,然后冲着正在窃笑的圣骑士们瞪了一眼,接着说道,“黛安娜,可以拜托你帮我训练他们么?”

“我?训练?”我很惊讶地重复,回头看到那些圣骑士也是同样惊讶。

“嗯。”莱茵哈特点头,“为了打败饕餮,我们需要面对不同的敌人,不能只局限于近攻。”

“饕餮?”我皱了皱眉,“那可是波德平原最强大的魔族啊,还是七宗罪之一呢。”

“索兰骑士团绝大部分就是被他杀的。”莱茵哈特显然不愿意多说,只是皱着眉问道,“你愿意帮助我么?”

“当然。”我快速地答应下来。

“那么拜托了。”莱茵哈特向我行了一礼,然后转向圣骑士们朗声说道,“凯撒,安德烈,洛克,维希,依次排好队。”

一名有着火红头发的圣骑士走到我面前,向我笑了笑,“别担心,我会注意分寸的,不会伤害你的,法师小姐。”

谁要你注意分寸啊。他那样自大的话语让我有些不高兴,我决心给他点教训,尽管我没有战胜他的把握。所以我没有说话,只是握住法杖,然后和他一步步拉开距离。等距离拉到近百米时,凯撒行了一礼,“那我开始了,法师小姐。”

“来吧。”我点了点头,然后高举起法杖,催动法力,法杖发出紫红色的光晕来。

凯撒微蹲下身体,然后开始冲锋,我挥动法杖瞬发了一大堆冰球过去,他不得不放弃一口气冲过来的想法开始躲避,但那源源不断的冰球似乎给他带来困扰,所以他低喝一声展开神圣光环,任冰球撞了上去。冰球破碎,他完好无损。意识到冰球对他不起作用时我抿起了唇,在我的计划下本是先用冰球干扰他的行动再用更强大的法术的,看来行不通了。

凯撒已经冲到了近一半的距离,而我则看似悠闲的挥动着法杖。这次是冰刺,神圣光环可不笼罩他的脚下啊。他的速度放慢了很多,等他终于接近,一剑向我砍来的时候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露出得意的笑,而我则眯起了双眼,就是现在!法杖一挥,以我为中心近十米都冻结成高高的冰柱,而凯撒也瞬间被冻在了冰里,还保持着挥剑的姿势。

应该没有问题了吧。我后退几步,为保险起见用风系魔法将自己缓慢升上了天空,然后开始念一个大型火系法术的咒语。

“彭”冰块居然炸裂开来,凯撒狼狈的从冰里面出来,握着剑看向半空中的我。

“啊。”我惊呼一声,还真出来了啊,这样太厉害了一点吧。这样想着他已经借力向我扑来,然后我一挥法杖,将准备好的火系法术轰了上去。凯撒惊愕地睁大了双眼,然后被火焰吞没。正在这时我听到莱茵哈特发出轻轻的叹息,然后一道接近金色的光环罩上了凯撒,将火焰隔绝于外。那可是高级的火系法术啊,我钦佩的看向莱茵哈特,但他并没有看我,只是对着从空中落下来的凯撒严肃的说道,“你明白了么?”

凯撒无了骄傲,只是垂着头,低沉的说,“嗯,我太自大了,团长。”

莱茵哈特没有再看他,只是转过身来对几个面容犹带震惊的圣骑士威严的说,“你们看清楚了么?”

“看清楚了。”圣骑士们齐声回答。

“那么接下来也没必要比了。”莱茵哈特淡淡的说道,看来他对骑士们很不满意。

“啊?”有些惊讶的反而是我。

洛克轻声说道,“凯撒是我们四个当中最强的一个。”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正要向莱茵哈特走去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然后跌入一个人的怀抱。是凯撒,他将我扶起,面容苍白。

我看着他对他感激的笑了笑,“谢谢。”

他低声说,“不用。”

然后我对他露出更灿烂的笑,“你实在太厉害了,我还没见过可以从冰之领域出来的人呢,都是你害得我超支了法力啊。”

凯撒微微抿起了唇,没有再说话,但我看到他眼底的释然。

“法力超支了?”莱茵哈特皱着眉问我。

“嗯……”我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倦的说道,“我先回房了……莱茵。”

他似乎对我对他的称呼有点惊讶,然后他回过头说道,“安德烈,送法师小姐回房。”

一个有着冷灰色眸子的圣骑士点了点头,对我行了一礼,然后将我扶住。我看了一眼莱茵哈特,他正在对凯撒说着什么,没再看我。

一路上安德烈一言不发,我试图说什么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但是他总是以简单的“嗯”“是”或者干脆沉默当做回答。将我送进房后我以为他会直接离开,却不想到他却跟了进来。看着我疑惑的眼神他冷冰冰地解释,“我的神圣光环有恢复法力的作用。”

我坐在床上,他将手放到我的肩上,感受着法力迅速的恢复,我有些好奇地问道:“神圣光环还有不同的作用么?”

“是的。”安德烈的声音依旧冰冷,但没有什么不耐烦的神色,“之前和你战斗的凯撒的光环偏向防御,我的偏向辅助。”

“防御和辅助是最常见的吧。”我问道。

“嗯。”他淡淡的回答。

“那莱茵的呢?”我好奇的问。

安德烈看了我一眼,声音里突然充满了敬畏,“团长的神圣光环,是百年不遇的终极性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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