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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八字碑 第四章 主师与宗徒

小说:大八字碑  作者:焚琴老道  回目录  举报

大剑与火蛟相撞。

没有震天撼地的响动,只有被大剑砸碎的流火满空飞洒,然后消散泯灭。

纪铭山的大剑又恢复成了原来的大小,飞转回了他的身前,那围在他周身的七柄剑影,随着那一声的撞击,早无踪无迹了。

“没有想到,你竟然有半仙的实力了!”怪人讶然,收起了三分不屑,又收起了三分冷笑。

“所以,老夫的命很硬,想要吃,你得带一付好牙口!”纪铭山又如先前一般的淡然了,他跟前的小剑再次幻化:“老夫倒要看看,这流火玄黄八卦旗挡得了老夫几下!”

“蝼蚁终究是蝼蚁!”怪人虽然收了几分不屑,收了几分的冷笑,但怪人终究还是没有将纪铭山放在心上。

流火玄黄八卦旗一抖、再抖,四条火蛟再一次飞出。然后,一轮旋转着的八卦盘也飞了出来,四条火蛟便绕着那八卦盘旋转——飞快的旋转,最后旋成了一汪旋涡。

旋涡扯起狂风,独独朝纪铭山卷噬了过去。

纪铭山的小剑似风中飞蓬、浪中小舟,刚幻化出来的几柄剑影,若风吹水痕,过而既平。

梅鹤影是凡人,所以旋涡里的事情,他一星半点儿也没有看到。

当旋涡消失后,他只看到纪铭山一头乱发如蓬草般跌坐在地上,那柄小剑现在也跌落在纪铭山的身旁。纪铭山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但一张脸却白的吓人,白的毫无半点儿生气。

此时的纪铭山,给梅鹤影的感觉就是一个老字。梅鹤影曾经在鹤翁的跟前,也感受过这样一个老字——那是鹤翁将死的前三天,所以梅鹤影对这种感觉非常清皙。

怪人卷收了他手里的流火玄黄八卦旗,慢悠悠地晃到了纪铭山的跟前:“说出龙骁的下落,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儿!”

纪铭山无声,头耷拉着,就好像脖子被人生生折断了一般,他是失败者,在胜利者的面前,他没有任何的权利,但他也不能放下一个院主的尊严去乞求什么——包括一个痛快的死法儿!

“咦!”怪人忽然一声轻叹,那独目闪着光彩,自纪铭山的身上转到了梅鹤影的身上。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转到了梅鹤影背上的那柄刀。

“你——”怪人点指梅鹤影:“过来!”

纪铭山都被人家打的没了脾气,梅鹤影还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儿来。

“刀是你的?”怪人眼目中的光彩似乎越来越浓烈,看着梅鹤影背上的刀,就好似困于沙漠里的旅人,瞧见了一汪清泠泠的水。

“是——是我的!”梅鹤影在离怪人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纪铭山就在他的背后颓废地坐着,一声声粗喘连带着低沉的咳嗽,让人着实觉着可怜。

“拿来!”怪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这是习惯,很自然的上位者的习惯,就像是梅鹤影手里的刀本来就是他的一样——说的心安理得。

梅鹤影还能说什么?还能有什么表示?他只能奉上他手上的刀,连个屁都不敢放的送上了他手中的刀——这就是力量,悬殊的力量让他别无选择。

“好!”接刀在手,怪人将刀猛然抖颤了几下,‘轰’——刀身上竟然炸起了一片血芒,血芒如雾一团,将刀隐隐裹了起来。

“咦!”这次是梅鹤影吃惊,他真吃惊——眼前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他真没有想到,在他手上平静如斯的刀,竟然能有如此非凡的表现——他似乎自刀上感受到了一丝强烈的生命气息。

刀似乎不再仅仅是一柄刀,而是活生生地一个人了!

“果然!”怪人笑了,笑的有点儿怕人。但梅鹤影听得出来,那是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

“你走开!”怪人怪笑着,以刀尖指了指梅鹤影。

刀尖上裹着血芒,淡淡的,如丝如缕地盘绕着,散发着诡异的让人迷醉的光。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身为弱者的梅鹤影无言退开。

怪人的独目却猛然暴睁,一道如乳色的白光,自其眼目中冲了出来,往那裹着血芒的刀上一激,又是‘轰’一声响,跟着血芒再次炸起。

在炸起的血芒之间,一只凝实的血色小兽自刀身里飞了出来。

此兽仅三寸长短,生狮首虎躯。在狮首当额处,更有一支突起的小角——小角晶莹纯白。

血色小兽,纯白小角。

此际,小兽似乎在熟睡,并未转醒。

“猎龙!还是猎龙!”怪人极是高兴,高兴到连出口的话都颤抖的不成样子:“有此神物,我于德水何愁元婴不结,仙业不成!”随着激动的话语,于德水将那道乳色白光往小兽身上一裹,就往自己的独目里扯去。

可就在血色小兽将要被扯入于德水独目的时候,熟睡的小兽忽然醒来。

在小兽睁开眼的刹那,便是一声撼人心悸的怒吼。跟着,小兽身子往起一跃,纯白的小角登时染上了一片金黄,然后这支金黄小角,就扎扎实实地狠撞在了于德水的独目之上。

惨号,伴着撕心裂肺的惨号,浓稠如浆的玄黑之气,自于德水的独目里喷涌了出来,于德水的身子却诡异的僵直——如石像木雕。

“哼!”这时,本来气若游丝的纪铭山,忽然抬手往自己的心口一拍,随之一口血水喷出,那跌落在地上的小剑再次振声而起,毫无花哨地撞在了于德水的身上。

于德水像被击碎了的磁器,先是龟裂,跟着一片片地跌落在地上,然后那碎片化成玄黑之气,又被血色小兽大口吞吸。

随着吞吸的玄黑之气,血色小兽竟有大半个身子成了玄黑之色。当小兽最后将于德水体内落出的一颗玄黑之珠吞吸后,血色小兽就整个变成了玄黑之色,然后跌在地上像足了一个吃撑到的人。

纪铭山更老了,老到触目心惊,他的生命就好似风前残烛,随时有吹灭的可能。

“夫子可还好?”这完全是梅鹤影下意识的询问,尽管他清楚纪铭山的境况,尽管他此际无能为力,但他此时的心却还是让他这样问了。

“快去!将你的精血滴涂在那兽魂之上!”纪铭山显然没有回答他的工夫,只是急吼吼地道:“不然,一会儿,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梅鹤影听得出事关重大,忙依言上前,咬破手指将血点滴在了小兽的身上。

殷红的血液点滴在小兽的身上。

怒吼——愤怒的吼声陡然撞入了梅鹤影的耳朵。

梅鹤影浑身猛然一个颤栗,就觉得有一片很大的天地,在身体的某一处开劈了出来。而他腰间悬着的那块一品符师的牌子,只是土黄的微芒一闪,便碎成数块跌落在了尘埃之间。

身体某一处,那刚开劈出来的天地,在小兽愤怒的吼声里猛烈的晃动着——

这片天地每晃动一次,就有一道清皙的裂痕生显出来。

随着晃动的次数越来越密集,裂痕也一道道地增多了起来。

随着裂痕的增多,整个空间便扭曲变形了,且随时都有崩蹋的可能。

现在,梅鹤影感觉就好像有一种力量,要把他的脑袋生生撕开,亦或是有数枚钢针钉进了他的脑袋。

他几乎就要昏过去,但却终究没有昏过去。

那种刻骨铭心,让人灵魂都悸动的痛,清清楚楚地让他感受着——

梅鹤影痛的想喊、想吼。

所以他喊了,也吼了。

但他的声音,却尽数淹没在小兽愤怒的吼声里了。

“坚持住!”远处,纪铭山咳着血,两只干枯如柴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小兽愤怒的吼声,在梅鹤影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渐渐变小了,最后成了不痛快的轻哼。

那一身玄黑之色,也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只是那纯白的小角里,有一丝极细的血线在流转飞旋。

小兽晃了晃它的脑袋,从地上起来,抬眼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梅鹤影,然后冲他打了一个响鼻儿,呲了呲牙,跟着小身子化成一团血芒投入了刀身。

那本来跌落在地上的刀,却是激射而起。在血芒的包裹下,化成寸余大小,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自梅鹤影的眉心钻了进去。

太突然了!

梅鹤影起先一惊,想躲已经没有时间了。

眼睁睁看着小刀扎进眉心,却奇怪地没有痛感——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头,平滑一如先前往日。

身体没有任何的不适,只是那一块不知在身体何处新开劈出来的天地里,却有一柄血芒包裹着的刀,悬浮兜转着,好如一轮血色小太阳。

“吁!”纪铭山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紧攥的双拳也慢慢放开,然后他的身子就颤抖、就晃动、就歪歪斜斜地载倒了。

梅鹤影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纪铭山。

梅鹤影心念电转。

不管如何,隐在他身体里的那柄刀肯定不是凡物,而刀里潜藏的那只兽魂,更加不会是等闲之物。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梅鹤影现在身负重宝,但却没有能拥有重宝的力量。

是个人,就会有欲望。

求仙索道问长生的人,更是天下间的大欲之人!

大欲之人必无情之人!

最是无情两种人,朝堂帝王,洞府神仙。

目睹眼前的纪铭山,梅鹤影心生恻隐。

如果身上没有那柄刀、那只兽,梅鹤影会毫不犹疑、千方百计地去施救。

但现在的情况是,救了纪铭山,难保纪铭山不会对他体内的那柄刀、那只兽,生出觊觎之心来。

纪铭山有的是实力,就算现在跌身尘埃,但其身后的沧海书院,也能让梅鹤影死上千遍万遍了。

不予理会,使其自生自灭?

然而,世间有许多不能预见的事情。

黄灏濒临死时,遇见了他梅鹤影。

谁能保证纪铭山不会有黄灏般的好气运?

如果纪铭山如黄灏一样活过来,那大唐帝国,甚至是整个天下间,会有他梅鹤影的容身之所、立足之地?

上前,给上一脚?

梅鹤影相信,他此时的一脚,能轻松地要了纪铭山的老命。

梅鹤影往前走了几步,但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十八年的岁月,他杀过鸡、也杀过鱼,但也仅仅是杀只鸡,宰条鱼而已。

至于杀人——

让一条老朽的残命,在自己的手里终结?

梅鹤影踌躇了。

“你生了杀老夫的心思!”忽然,躺跌在地上的纪铭山,挣扎着艰难地坐了起来。

梅鹤影闻言就是一愣,果真的物老成怪,人老成精了。

“但你赤心未泯,所以又下不了杀手!”纪铭山老眼浑浊地注视着梅鹤影。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梅鹤影还能说什么?

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纪铭山的下文。

“你要不要赌上一场!”纪铭山忽然又这样跳跃式的提议。

“什么?赌?赌什么!”纪铭山跳跃式的话语,让梅鹤影有点儿不知所从。

“杀了老夫,或者救起老夫!”纪铭山强撑着一口气:“先说杀了老夫。杀了老夫,今日之事便能永远不见天日了。但,你**能之学的豪言也终将成为一句空话。

你很清楚,在唐帝国,在这天下间,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接触到修行这种事情的,大唐帝国在立国时就诏旨五府九州,非士族之人不得入沧海书院,习非人之学。

沧海书院是什么?

是这大唐帝国里,芸芸众生踏入修行世界的门槛。

只有过了这道门槛,才有资格、有可能接触到你刚才亲眼所见到一切力量。

你本孤遗之人,若不是因缘际会救起了黄灏,你这一辈子也别想踏入沧海书院。

进不了沧海书院,你又如何能经历此番种种非凡之事了!

若你今日杀了老夫,你将重回原来的生活,倒是逍遥自在了,但决不可能成千古之事,留万古之名!”

“可若夫子心生觊觎,我就是一个死了。”梅鹤影也注视着纪铭山的老脸,纪铭山那本来雪样的长苒,已经让喷吐出来的血水染成了黑褐之色。

“所以,才让你赌,赌老夫没有觊觎之心。”纪铭山晃了晃身子,虽然几乎又跌躺下去,但最后他还是硬生生地坐住了:“就算老夫有觊觎之心,但此时老夫的状况也是有心无力了。老夫一身修为几乎尽失,就算你让老夫杀你,老夫也未必杀得动你了。

老夫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若不是书院里还有几桩凡俗之事牵挂在怀,老夫也懒得与你说这些话了。”

“那么,说说救起夫子的好处!”风险与机遇并存,上天并不会有掉馅饼的美事。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梅鹤影终于泛起了赌徒的心事。

“你若救起老夫,老夫保证你能在书院里,受到最好老师的教导,得到书院最大的物资相助。你也大约清楚,修行一途上,越到后期越离不开充足的物资相佐。”

“我要夫子做我的主师!”梅鹤影虽然生了赌徒的心事,但他也在极力地给自己增加一些保障。

在大唐帝国,主师不是随变就能认的——师徒如父子,说的就是主师宗徒这种关糸。

认主师、做宗徒有一定的仪式古契,一但这种关糸成立,就会受到天道的约束。特别是修行之人,若是违背了这种约束,就会遭受极重的天罚——只是,这只是传说,但梅鹤影只能用这个传说,来给他赌徒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了。

“好!”纪铭山笑了:“老夫有你这么一个宗徒,此生足矣!”然后,他的身子便在笑声里软叭叭地载倒了。

梅鹤影的歧黄之术,虽然没有药到病除的神效,却也在一个时辰后,让纪铭山有了与他缔结主师宗徒关糸的力气。

撮土为炉,插草成香。

几句古老的咒誓,便让梅鹤影与这大唐帝国的风云人物有了最亲近的牵扯。

梅鹤影背起纪铭山,在天快擦黑的时候走进了万水县的县衙。然后,事情就简单多了。万水县执令差了华车快马,不用两日便将他们送进了西府凉城。

在凉城的沧海书院里,梅鹤影再次见到了纪铭竹。

纪铭竹又老迈了许多,那日单铁雄毁了他的剑、他的念,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人。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会像其他老人一样慢慢死去。

纪铭竹在听纪铭山说将梅鹤影收为宗徒的时候,那样子很是吃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话,但在再次得到纪铭山的确认后,纪铭竹却冲着梅鹤影打了一个深揖。

至此,梅鹤影才知道,沧海书院院主宗徒的身份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书院规定,院主之位不可传子,只可传于宗徒——而这个规定,只有书院里廖廖十数人才清楚。

也就是说,现在的梅鹤影,在将来纪铭山死后,就会当上大唐帝国沧海书院的一院之主了——这真是梅鹤影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所以,从此以后你得勤加修习了。”纪铭山的眼神很是慈祥——在他与梅鹤影确定主师与宗徒关糸后,就一直是这样的眼神:“沧海书院的院主,起码也得一个大符师才相衬吧!”

“只要得老师鼎力之助,弟子当不会落了书院的赫赫声名!”梅鹤影冲纪铭山深深打了一揖,这一揖,比在认主师仪式上的那一揖深多了。

“好!你有如此志气,老师就在余生助你突破到大符师!”纪铭山捋着一把修剪精致的干净雪苒,转脸冲着纪铭竹道:“大兄发飞简,让书院准备开古楼。”

纪铭竹应声是,便转身退出了屋子。

屋子很宽大,纪铭山长跪在榻里的竹席上。身边矮几上的茶盏里,半盏清茶缭绕着丝丝的淡香。

“没有想到吧!”纪铭山伸手,握着矮几上的茶盏,轻转着——

“确实很意外!”梅鹤影如实说:“弟子不清楚,老师当时怎么会答应弟子的这个要求。”

纪铭山就轻快地转着茶盏笑:“老师贪生怕死,想多活些时日!”

“弟子不相信!”

“不相信吗?”纪铭山轻啜一口盏里的茶:“可信与信只是你自己的事情!”纪铭山的话语里,多了几分亲近之人的捉狭之意。

“呃!”梅鹤影又是一愣,眼前这个老人,有太多不为他所知的一面了。而此时,老人却正将其一点点的,在梅鹤影眼前慢慢摆放开来。

说实话,梅鹤影很喜欢眼前的纪铭山,此时的老人有几分放鹤山上鹤翁的意思。

“现在,依着你的身份,老师与书院,还有天下间的一些儿秘事也该你知道了!”

“弟子洗耳恭听就是!”

纪铭山手上的半盏茶喝尽,梅鹤影趋步上前又给续上。

“就先说这天池山养火宗吧!”纪铭山习惯性地又去转动茶盏,也许新添茶水还有些儿微烫,所以他刚接触茶盏的手猛然放开,几根被烫灼到的手指微微搓拧几下,便不动声色地缩进了宽大的袍袖之间:“要说这天池山养火宗,就先得从这凡世的修行道说起。”

“你也清楚了,在这凡世间,修符之极致就是符尊,修念之极致就是念圣,修武之极致就是武王。但大道无止境,只是被外因所牵制。那么,当突破符尊、念圣、武王之极致后,就是开境了。”

“开境?”

“对,开境,又称作开灵境。只有达到开境期,才真真能修习长生大能之法。也只有此时,所谓的修行,才是真真的修行,也才有资格踏入天池山那一片无穷大的世外之土。”

“老师突破了吗?”梅鹤影原来是要问老师突破过吗?但想想还是这样问更合适。

“在这凡世间,能突破到开境期的人,亿万中出不了一个!沧海书院千年来也只出过一个刑公子罢了!”

“那怪人于德水是什么境界?”

“大约——大约开境期强,刚进筑基期吧!”

“筑基?”

“听龙骁老前辈说,仙业分四级,为开境期、筑基期、凝元期、成婴期。若到成婴期,便可有三千年寿数,更能移山倒海、瞬息万里之外了!”纪铭山慢慢说着,老目里却闪烁着神往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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