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黄昏。
夕阳西下,西方天际一片红色的云,层层叠叠,连绵成火焰似的海。海的上空,朵朵云彩,似马、似鹿、似虎……形态变幻。
萧然回头望了一眼水月大师所在的客堂,轻轻的吐出口气,仿佛放下了一件莫大的心事。
院外,小竹峰一众女弟子聚在一起,几个年轻弟子唧唧喳喳聊的很开心的样子,看到萧然出来,顿时停下了谈话,一双双妙目上下打量着萧然,满是探寻的意味。
萧然不觉脸色一红,道:“萧然拜见各位师姐!”
只是,那一众女子看着萧然脸红的样子,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文敏目光探寻,问道:“萧师弟,怎么样?”
萧然赶忙收摄心神,笑道:“多谢文师姐了,竹儿师姐呢?”
文敏心里不由涌出一股羡慕,也不知宋大仁什么时候能得师父的认可,口中祝贺道:“那恭喜萧师弟啦!竹儿和雪琪一起出去了。”
萧然微微有些失望,又有些受不了一众女子的目光,赶紧向众人行了一礼,道:“哦,那师弟先告辞了,竹儿师姐回来的时候,麻烦师姐,还是算了,那我先走了。”
文敏笑着点了点头:“师弟慢走。”众人又是一阵娇笑。
萧然无奈,走时的身形颇有些慌张,心里暗叹:我的形象算是全毁了。
此时,他的心中满是喜悦,这种喜悦的心情,他想静静的品味一番。于是,他通天峰上走走停停,随意游逛了起来。不时有青云门弟子从他身边经过,均点头见礼。
此时,他在青云门,已经声势无二。
看了一眼天空,天色尚早,萧然突然想起王二叔,不知为何,这几天在通天峰上一直没有见到。于是,拦住一名通天峰弟子,行礼道:“见过师兄,打扰了。”
那名弟子回道:“原来是萧师兄,不知萧师兄有什么事?”
萧然道问:“不知王二叔现在何处?为何这几天在通天峰一直没有看到,还请师兄能够告之。”
那弟子笑道:“哦,是那疯疯癫癫的人吧!平日王二叔都是在通天峰随意乱逛的,只不过如今七脉会武,在随意乱逛怕有些不妥,所以掌门吩咐,让他到后山玩耍去了。”
萧然了然:“多谢师兄!还请师兄告之,怎么去后山?”
那弟子有些迟疑道:“这倒没什么为难的,只是即使我告诉了萧师弟,萧师弟也过不去。”
萧然不解:“这是为何?”
那弟子笑道:“后山是本门禁地,通过必须经过玉清殿,且那里常年有弟子驻守,我也是没有去过的。”
后山?幻月古洞吗!
幻月古洞为青云门青叶祖师悟道之地,据闻,那卷无名古卷和诛仙剑就放在那里。同时,幻月古洞也是诛仙剑阵的阵眼所在。
萧然点了点头,心下有些失望,道:“多谢!”
那弟子回了一礼,道:“无妨!”
之后,萧然继续在通天峰漫无目的游逛,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此时广场之上,云气飘渺,又浓郁了几分,人行其上,如在云端行走一般。
傍晚时分,天清气爽,一众青云弟子漫步而行,两三好友随意交谈,七脉会武紧张的气氛一散,说不出的惬意。
思绪游走于天地间,随星辰而起,随清风而行,去留无意,观庭前花开花落;坐看云起,看天上云卷云舒。
以至于,时光如流水,从指间轻轻滑落,他到底看到了些什么,想到了些什么,都已不再重要,而只有那丝感悟,留在心间。
感悟就像种子,天时为阳光,地利为大地,人和为雨水,当三者齐聚,必然能化为参天大树。
而种子为何?却又只有发芽才知。
已是深夜,云海间万籁俱寂。
此时,通天峰夜凉如水,在山风下有了几分寒意,而诸弟子皆已经回去。
云海间,只余萧然一人。
突然,远处一红衣少女从拱门内跑了出来,掩面而泣,穿过广场往拱桥而去。同时,身后紧跟一人,却正是张小凡,只见神色慌张,那慌张中带有一丝心痛。
片刻间,田灵儿已经到了广场的边缘,前面就是虹桥。张小凡不觉着急,猛然加快了脚步,拦在田灵儿的前面。
田灵儿不查,一头撞进张小凡怀里。下一刻,好像突然找到了依靠,紧紧的抱着张小凡,哭的愈加的伤心,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张小凡感受着怀中温软的娇躯,一股少女独有的体香钻入鼻孔,顺着神经,撞进心神,只觉内心激动、忐忑、甜蜜,百味杂陈。他的手微微颤抖,想深深的把田灵儿涌入怀里,只是突然间神色黯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手又缓缓放下。
萧然远远的看着,心里一阵大骂:笨蛋!
此时,田灵儿狠狠的发泄了一通,似乎心情好了许多,慢慢的松开抱紧张小凡的手,退了两步:“小师弟,谢谢!”那神情哀伤,脸上还挂着泪珠。
张小凡心里一阵失落,看着眼前的少女又是一阵心痛,最终化为心里长长的一声叹息,看向田灵儿时,神情温柔中一丝难言的心伤。
这心伤,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刻在心里,流入血液,时不时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田灵儿也不禁被张小凡温柔中的那丝心伤所感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只不过瞬间,又重新陷入自己的忧伤中。
在她的心里,张小凡永远只是那个大竹峰的小师弟,傻傻的任她欺负,陪伴她走过少女时代的小师弟,有什么委屈不快和快乐的事情,可以向其倾诉的小师弟。
在那哀伤中,张小凡问道:“师姐,师父师娘为什么骂你?”说完,不觉有些后悔,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田灵儿神情忧伤,满脸的委屈,最终又再次哭道:“还不是因为齐师兄。”
张小凡脸色瞬间煞白,心里像刀割般的疼痛,攥紧的拳头指甲嵌入肉里。
田灵儿低着头,淡淡道:“你不知道的。”
张小凡紧攥的拳头慢慢张开,苍白的脸上嘴唇微微颤动,道:“我知道的。”
田灵儿不由一阵气恼,望向张小凡,道:“连你也知道了吗?”
张小凡看着田灵儿气恼的眼神,问道:“师父师娘是怎么知道的?”
田灵儿贝齿紧咬,恨恨的道:“都怪墨竹儿那个坏丫头,她可能从文敏师姐那儿知道了我的事情,今天在水月师伯和我娘跟前,不知怎么的就说漏了嘴。”
最后,好像不太解恨,又重复道:“哼,她肯定不是说漏了嘴,肯定是故意的。”
萧然不觉暗恼:我们家竹儿心性单纯,毫无心机,又怎么可能故意去说这事,比起你这个刁蛮无礼,又任性妄为的丫头,好了不知多少倍。
在心里鄙视了一下田灵儿,想起墨竹儿,脸上不觉浮现出开心的微笑。
田灵儿平静了一点,似乎想找一个人发泄心中的不满,继续说道:“我与齐师兄两情相悦,我对他们说了,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齐师兄的。”却不知,此时张小凡脸上刚刚升起的血色,又一丝丝黯淡了下去。
“可是,爹竟然骂我,他对我从来没有这么凶,就连娘也不帮我,反而和爹一起骂我。”
“我看爹娘根本就不顾及我的感受,只顾在乎他们的脸面,在乎那什么劳什子的门户之见,爹和苍松师伯不合,于我和齐昊师兄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他们懂什么,他们只懂得门户之见,知道齐昊大哥是龙首峰的得意弟子,若我嫁给齐师兄,他们就没有面子,真不知道是他们面子很重要还是我的幸福重要,我还是不是他们女儿。”
“哼,我才不管呢!反正我就要和齐师兄在一起,我们已经山盟海誓了,他们若是不同意,我就和齐师兄私奔,再也不会去了……”
田灵儿自顾自说着,却是越说越离谱,身形在夜风里瑟瑟发抖,眼神中那淡淡的哀愁,似乎有无限的委屈。
而此时张小凡的心里早已心若死灰,他突然有一种感觉,此时面前的师姐如此的陌生,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就是爱情吗?
师姐如此,我也是如此,只不过她是幸运的,他有齐昊。而我呢?注定一生孤苦吗?
看着田灵儿让他黯然神伤的眼神,所有的话语归为一声低低的叹息:“师姐!”
不知什么时候,田灵儿已经不在,在那一段对于父母的埋怨,在那一段对于齐昊的誓言中,走了。
那走时,她又是否回头看了张小凡一眼。
夜色深沉,山风寒冷。
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茫然无助的站在云海间,不知所措。
有人说,哀大漠于心死。
爱到深处,失落到极点,痛,已经不再是痛,那是刻骨铭心的麻木,然后,一阵撕心裂肺。
有一滴泪,从脸庞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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