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妈妈不喜欢讲英文，所以，我在家里都讲国语。”
“难怪。”天羽丢开浴巾，换来吹风机帮他吹头发。“其实，我妈妈也没有空照顾我们，但是，我们都能体谅她的不得已。”
火麟飞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然而，他们的情况根本不同，他只能当作没听懂而根据字面上的意思回答。
“你妈妈没有办法调回天朝来吗？”
天羽轻叹一声，“她想过办法，但是一直不行，谁教她那么精明能干，公司非得留她在新jia坡的总公司担任重职不可；而妈妈好不容易才爬上副总经理的位子，她也舍不得放弃，尤其公司对她又特别礼遇，她更不好意思走人了。”
火麟飞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问：“你爸爸去世很久了？”
“嗯！刚好十年，”天羽淡谈的说。“整整十年。”
“他一定很疼你们兄妹。”
火麟飞说着，眼底倏然闪过一抹苦涩，在他身后的天羽自然看不见。
“是啊！他好疼好疼我们的，我记得以前常听到妈妈骂爸爸，说他会宠坏我们，可是爸爸总笑呵呵地回说，小孩子就是需要人宠嘛！人家的小孩是怕爸爸，但我家小孩却是……”她笑了笑。“最会欺负爸爸了！”
“是吗。”火麟飞喃喃道，神情更加落寞了。
“是呀！而且啊！我爸爸没事就老爱说他好爱我们，说得我和哥都快受不了呢！”她喟叹一声，“可是，现在想听都听不到了。”
“我却从来没有听过那种话。”火麟飞喃喃自语着。
天羽没听清楚，很自然地把脑袋往前倾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火麟飞忙振了振精神。“我记得你说过篮球是你爸爸教你们的。”
“嗯！我爸爸真的好迷好迷篮球呢！”
关上吹风机，天羽的轻轻拨了几下火麟飞的头发，确定都干了后，才坐到旁边去，她用双手撵着下巴靠在桌上，一脸沉迷地回忆着。
“从我哥身上，你就可以知道我爸也很高了，而且他真的很会打球喔！以他的程度，我相信当国手都没问题！可是，二十几年前天朝的篮球并不像现在这么盛行，连媒体都不太愿意转播，就怕赔钱。因此，爸爸只能选择办公室的工作，这样才能养活我们一家人。”
她又长长的叹一口气。“所以，他没事时就爱教我们打篮球，告诉我们打篮球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还告诉我们，他相信终有一天，天朝的篮球一定会像美国一样盛行，而他的梦想就是能当个国手，出国比赛，为国争光。”
我还记得当哥告诉爸爸说，将来他长大后要当篮球国手时，爸爸不知道有多开心呢！虽然他一直叫哥不要勉强自己，劝哥哥一定要想清楚，必须是他自己真的喜欢篮球。才能立下这种志愿，但是，我感觉得出来，当时爸爸就把他未完成的梦想寄托在哥身上了。”
沉默了好半晌后，天羽幽幽地扬起嘴角。
“我和哥会这么沉迷于篮球，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借此抓住那段快乐的时光，每次模到篮球，我就好像听到爸爸在教我投篮技巧的声音……”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虽然我总是投不进球；但爸爸却一直很有耐心地一次又一次的教我。感觉上，好像只要我越接触篮球，就越接近爸爸似的。”
“而我们会那么执着于输赢，也是希望能替爸爸实现梦想。只要球队能有出色的表现，说不定篮协就会注意到我哥哥的存在，然后，或许他们也会觉得哥哥真的不错，于是挑上哥进入国家代表天朝队，然后他就能出国比赛，然后说不定就……”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嘎然而止，片刻后，她又叹口气。
“我们已经很拼了，为什么这么难呢？”
无奈的低喃一声，她突然跳起来往厨房跑去。
“鸡腿应该好了，我去弄来给你吃。”
看着天羽离去的萧瑟身影，火麟飞不禁紧皱眉宇。
虽然他不是很清楚这里的程度如何，但是，他却能肯定，以龙戬的身手，是绝不可能被任何有眼光的教练挑中的。
除非……
星期六晚上，龙戬醉醺醺地跑来按门铃，说是要来接妹妹同家，可没想到刚走进门就醉倒在地了。火麟飞把他拖到床前，另铺一条毯子给他睡，天羽睡床上，而他当然就只能睡客厅了。
星期天一早，天羽询问火麟飞传统菜市场的地点，想要去买点配菜，但火麟飞却硬缠着她要一起去。
“你真的没事了吗？”天羽怀疑地问：“你昨天早上还病得迷迷糊糊的呢！”
“放心啦！我没问题了。”火麟飞很有自信地仰起下巴。“好得跟新的一样。”
天羽仍是狐疑地打量他半晌，而后突然伸手抚向他的额头，只三秒，她就把电视遥控器交给他，自己反身就走。
火麟飞呆了呆，旋即上前抓住她问：“怎么了？”
天羽手握着门把，回头说：“我就知道你昨晚睡地板不行，你又发烧了！”
火麟飞觉得愕然，“真的吗？”他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呃，好像是耶！“可是……可是我觉得很好啊！”他嗫嚅地道：“我的头一点也不晕、也不累，不会想睡觉、不会全身酸痛，什么都不会了！拜托啦！让人家跟嘛！小羽，好啦！拜托啦！否则你再叫我吃药，我都不吃了喔！”
天羽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心里实在是很想笑。
火麟飞现在的模样，着实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子，又撤娇又耍赖的，可爱的娃娃脸上更是写满了央求，还有那双盈满乞怜之色的瞳眸……
唉！她认输了！
天羽无奈的叹息，“去加件外套吧！”
由于昨晚半夜下了一场大雨，因此，清晨时尚有些微凉意，但是，一踏入人多嘈杂的菜市场，光是人气就够热呼的了，没多久，火麟飞便把外套脱下来绑在腰间。
“芒果！我喜欢吃芒果！”他像个小孩子似的扯着拉克丝的袖子直嚷。“我要吃芒果！”
天羽顺从的买了芒果，然后……
“哇！木瓜耶！我也要吃木瓜。”火麟飞又哇啦哇啦的叫了起来。
天羽又买了木瓜，接着……
“虾子、虾子！我最喜欢吃虾子了，尤其是那个什么葱爆虾，真是棒极了！”
天羽只好又买了虾子，再来……
“呃……小羽，那是什么东东呀？”他好奇的指着摊子上的东西问。
天羽真觉得自己像是带了个小孩子出门买莱一样，不但要随时满足他的要求、回答他的种种疑问，还要应付他过于亢奋的情绪，明明比她高上将近一个头，却要她牵着他走。
但是，她也注意到，所有的东西一付过帐后，他就会马上接过去；有脚踏车、摩托车钻过来时，他也会立即将她护在怀里；看到她喜欢吃的东西，他也会吵着要买，即使他不喜欢吃，这一切，都让她深深觉得，在他那活泼、顽皮的外表下，其实隐藏了一颗细腻、体贴的心。
中午满满的一桌菜吃得火麟飞开心极了，但龙戬却直抱头呻吟。
“小羽，真是太……太棒了，你是一流的！”火麟飞塞了满口的菜，口齿不清地称赞着。
“那当然！”龙戬斜瞪他一眼。“小羽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负责煮饭了，磨练了那么多年，手艺当然是一流的，只是便宜了你这小子，我是真不甘心！”
“那你也多吃一点嘛！”
“吃？”龙戬瞪着桌上的菜肴。“不，谢了，我一点也不饿！”
天羽盛了一小碗的鸡汤放在龙戬的面前。
“哥，喝点热汤应该会好一点吧！”
龙戬不发一语的端起来慢慢啜饮，火麟飞好奇地瞟了瞟他。
“你不是去练球吗？怎么会喝醉了回来？”
龙戬大叹一声。“还说呢！一大早就只逮到两个人，下午又溜掉了一个，最后一个就吵着，为什么只有他一个要练？结果就全跑光啦！我和队长老大越想越郁卒，所以就……”
天羽神情无奈地沉默了半晌，而后勉强地笑了笑，把那碟清蒸鲤鱼挪到火麟飞的面前。
“火麟飞，多吃点鱼，人家都说生病时吃鱼最好了。”
火麟飞听话的默默吃着鱼，两眼却在那对兄妹黯然的脸上溜来溜去的。
他到底该怎么办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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