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个人勇敢
远隔东西半球，我在此岸，你在彼岸。
我们之间是九个时区的距离。
从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从来，只是我一个人的悲哀。
在微凉的清晨中醒来，已是截然不同的世界。慵懒地拉开雪白的蕾丝窗帘，打开窗户，屋外梧桐飘零翻飞，轻灵悠扬。淡黄色的雏菊开满屋外的角落，不知是谁如此有心，将这些平凡的精灵带到这里，长成不忍忽视的存在。
闭上眼，空气中的清香驱散了她的睡意。很久没有这样心无杂念了呢。终于，可以在放下一切后，许自己一份平淡、宁静的生活。
喜好安静的她，选择了一所远离市中心的小屋——贝克街21号。晨曦的光芒随落地窗洒进屋内，温柔而美好。
简单打理一下，看着镜中的自己——已是和昨天不同的身份了呢。因上个月向国际知名学术杂志《science》寄出一篇医学研究论文，经审核已被刊登，各大媒体争相要采访这位医学界新秀。
一夕间，她成了医学界声名大噪的天才。只是，没人知晓这位天才的容貌、住址，只知道是一位叫“灰原哀”的二十岁日本女孩，所有访问无从问起。
她是如此低调如此高傲的女子，怎会被虚名扰乱了她的生活呢。但后来，不知是哪位神通广大的记者查到她的手机号码，一时间，她的号码成了热线。
各所重点大学纷纷聘请她当教授，各所知名医院苦口婆心劝她加入他们的医疗团队……她终于忍无可忍换了手机号码。在无数医院中，选择了离贝克街最近的西伦敦皇家医院，作为她新生活的起点。她只想，拥有一种平凡人都该拥有的生活，仅此而已。
明明离开了，为什么还是选择了一个和他有所牵连的地方？在漆黑的夜晚，和他、和侦探团一起寻找开膛手杰克的记忆犹在，没办法不眷恋。尽管那只是“诺亚方舟”的一场模拟游戏，但感觉如此真实，记忆如此深刻，叫她如何忘却。如果真的可以在离开后轻易将一切抛诸脑后，那昨晚她又怎么会靠安眠药强制让自己入睡呢。
吃过早饭，步行到站台搭车去医院。贝克街两旁的建筑沿袭了中世纪古老的欧式风格，她很喜欢。安静的街道只能听到一些动物的叫唤和邻里之间的闲话家常，偶尔会有一两声清脆的汽车鸣笛，整个小镇还在似醒非醒的状态。
这里的人口密度很适中。即使是在八点这样的上班高峰期，公车也不会很拥挤。要是东京，现在已经人满为患了吧。她很享受这样自在的生活步调，或许她天生就属于这里，繁华喧嚣的大城市和她慵懒优雅的姿态是那么格格不入。
上车的瞬间，乘客们抬眼看她，眼神写满了惊讶赞叹，目光不由自主跟随着她。她全然不在意，径自走到空位坐下，望着窗外。
8点，东京已是下午5点了吧。工藤，现在你应该放学了吧，正和你侦探事务所的女朋友一起回家吗？
她浅笑，闭上眼补回昨晚失去的睡眠。伦敦的公路不是硬邦邦的水泥路，是松软的柏油路。车在上面很有弹性地驾驶，在舒适的节奏中，她不经意睡着了，嘴角带着释怀的微笑。终于，卸下所有的防备，告别所有的纷扰。
到达医院简单报到之后，便由她助手领她到办公室开始了崭新的一切。是和组织一样差别不大的白大褂，是和组织一样的试管、药剂瓶、仪器。不一样的是，这里的颜色是白色，这里的人被称作Angel。
听说医院来了一位美女医生后，各科的医生护士都迫不及待来办公室看她。门外挤满了慕名而来的男女医生和患者。
“wa~sobeautiful！”
“wa~sheissoyoung！”
“howcoolthedoctoris！”
“icannotbelievemyeyes！”
……
“灰原医生，你好。我是日暮樱。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助手，请多指教。”是个可爱的小护士。确切的说，是比她小一岁的实习生。扎着利落的马尾，笑起来很阳光很可爱。像向日葵一样的女孩。
“你也是日本人吗？”她浅笑，没由来的一种亲切感。
“嗯。灰原医生以后叫我樱吧！可以跟在灰原医生这样年轻、能干、又漂亮的姐姐身边学习，真的好幸运哦！”她吐吐舌头，笑靥如花，仿佛洒满了一室的阳光。
“他们是……”她把视线移到门外那些人。看到她在看他们，他们冲她微笑、打招呼、拿起手机拍照……
“他们都是听说了你的大名来结识你的呢。”
“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发他们，他们这样挤在门口我没办法工作。”
樱灵机一动，打了个OK的手势就去搬救兵了。不过门一打开，外面的人群像起义一样一起攻进来，把办公室堵得水泄不通。樱被挤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mayihaveyourphonenumber？
couldyoutellmeyoure-mailaddress？
doyouhaveboyfriend？
……
“都很闲吗？！”就在她被烦的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喝令，办公室顿时安静下来。原来是樱把院长请来了。这些闲人一个个灰头土脸地出去，她不禁赞赏樱的办事效率。
赶走了那些人，倒换成院长来献殷勤。他理了理领结，绅士地走到灰原哀面前，微笑鞠了个躬说：“灰原医生，不知我有没有那个荣幸和您共进午餐呢？”
“我已经和樱约好了。”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语气冷淡，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那我陪你四处走走，介绍下我们医院怎么样？”他依然不死心。
“不如陪我四处走走如何啊——”这时一位高挑的女医生走进来，二话不说拧起院长耳朵，“又在这里和女医生搭讪，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轻点，给我留点面子啊——”他边求饶边被拉出去了。
“樱，又是你搬的救兵啊？”
“对啊，那个院长是个花花公子，刚刚的女医生是她的未婚妻。他人品不怎样，灰原医生，你可要小心了。”
“谢谢你，我善解人意的助手。”
看着樱单纯的样子，她不禁想到了步美。那个女孩，一定被伤得好深。她不禁轻轻叹气，希望那么善良纯真的女孩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真实的幸福。
黄昏的东京被镀上一层华丽的金黄，倦怠的鸟儿成群飞往回家的方向，但忙碌的人们依旧行色匆匆，面容严肃。这个大城市永远这么不知疲惫地运转着。
东京大学，放学铃声响起，三五成群的男女结伴走出教室。
飘散着一袭美丽的及腰黑发，身穿粉色连衣裙的女孩笑靥如花地挽着身边帅气阳光的男孩的手臂，表情尽是幸福与满足。
毛利兰，终于等到了工藤新一的归来，工藤新一终于可以以他本来的样子守护在毛利兰身边。
自从园子与京极真考了同一所大学，她更是想念青梅竹马的他，所幸，他回来了。他不是什么“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他不是别人的“救世主”，他只是她最喜欢最喜欢的“新一”。
“新一，我们去哪里吃晚餐？”她微侧过头看一眼身旁的男孩，语气中有数不尽的温柔与甜蜜。
那天，解药研制成功的那天。恰好也是她要对新出医生的表白做出回复的那天，她给她等了两年的人发了一条短信——“新一，今天我要对新出医生的表白做出回复，在那家我们曾去过的‘缘分’咖啡厅。如果，你没有到，如果，你还是没办法来见我……对不起，那我……也许就不能等你了。”
刚吃下解药变回去的他甚至来不及对灰原哀说些什么，看到短信后拼命地冲出去，找到那家咖啡厅。安静的咖啡厅里，毛利兰一个人静静望着窗外，像受了伤的天使。愧疚感像无边的黑云充斥了他心灵的天空，他冲过去，气喘吁吁地对她说道：“兰，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新一——”她哭着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是的，是他真正的体温，他回来了。这次，不可以，不可以再让他从她的世界离开。“新一，其实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拒绝新出医生了。再也不要丢下我了，好吗？”
“兰，都结束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了。我会把那个很长的故事告诉你……”
……
“博士让我们今晚去他家吃饭。”工藤新一对她回以一笑，眼神甚是温柔。庆幸，在错失了两年后，仍能回到原来的位置。他追逐了这么久，都是为了这一刻，不是吗？她这两年对他的心意，为他流的眼泪，他都看在眼里。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是别人眼里公认的一对。他从没想过怀疑，也不该怀疑。
“博士要亲自下厨吗？那步美他们也会去吧？”
“嗯。自从灰原……”他的心莫名地揪紧，像被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般直直沉了下去。
“是啊，小哀怎么没告诉我一声就走了？我还想看她原来是什么样子的呢。”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从公车里面传来，接连传出好几声惊恐的尖叫，前面行驶的公车紧急刹车，停在路旁。
“灰原，这里交给你了。”留下短短的一句，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便匆匆向前面的公车跑去。
兰在原地怔住。灰原？只是习惯了自己是少年侦探团的一员才会叫错的吧。不能乱想。可是，新一，你知道吗？看着你从我身旁跑开，我多害怕你会像两年前一样，再也不会出现了。
不觉地，泪水又流了满面。她擦干了眼泪，一边报警一边赶往现场。
“师傅，关好车门，不准让任何人出去。”他上车后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拿出手机报警，掏出手帕检查尸体，寻找线索。
毛利兰向师傅讲明了自己是他的朋友，司机才让她上来。看着他蹲在尸体旁边，认真办案的样子还和从前一样，只是，他口中喊出的名字，不是她。
“灰原，你觉不觉得死者身上的匕首，位置很奇怪？”又是不自觉地发问。
这时目暮警官带着警察赶到，他向他们汇报情况：“死者名叫中村一郎，因背后被人用匕首刺中内脏致死。据目击者称，当时站在他旁边的乘客是这三位——”
……
经过一番盘问调查，他从口袋中伸出手，正义自信地说道：“凶手就是你——池内莉香！”修长的手指直直地指向罪犯。然后，开始了他精彩绝伦的推理秀。
“我一直奇怪，为什么死者身上的匕首会走位。呵，真相只有一个。就是当公车经过前面的圆环路段准备转弯时，此时，车内的乘客都向一边倾斜，只有当时你所站的位置才会让匕首走位。而藏匿凶器的地方——”他处于潜意识地停下，嘴角带着自信的笑意，眼眸散发出正义的光芒。
大家都在等他说下去。他，似乎也在等一个声音。可是，迟迟没有。大家在一旁面面相觑，毛利兰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呃！他的脑海里闪过灰原哀提着行李走入checkin的画面，像闪电一样让他醒悟过来。笨蛋，灰原已经不在了。以前，他们可以你一句我一句配合得天衣无缝，但现在，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自嘲般地摇摇头，只好，又把他的推理接下去。
很快地处理完案子，这似乎只是一段小插曲。他和她一起到博士家。沉默着，不知走了多远。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却没有重叠在一起。此刻，他们中间空着一段距离。像他们的心，命运花了两年的时间在他们心里造了一堵墙，不知那是什么，但确确实实隔在了两人中间。
她忽然觉得她虽然在他身边，却没办法靠近他。他们之间的话题，好像变少了。以前，他也会和她谈一些她压根就听不懂的案子，说一些她完全听不懂的推理，但她也会静静听着，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现在，她突然有种危机感，她觉得自己离他好远。
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还在回忆刚才的一幕。那时，怎么会把自己当做柯南了呢？一个人办案，一个人看推理小说，跟兰讲一些奇怪的案子，以前都是这样子的不是吗？为什么心里有一点失落？是因为那群小鬼不在身边，有点不习惯吧。
他是那么执着地追求真相，竟，忘了要帮自己的心找一个“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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