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
长长的马路两旁是高大而翠绿的杨柳，柳树那边是绿绿的水稻田、哞哞叫的水牛、翡翠一样的荷塘……
姑姑家这所小村子的一切都很吸引人。在这里，我终于可以不用每天都对着家里老巫婆那张臭脸，觉得这里牛拉的一泡屎也比她做的饭要香。
许晶晶和姑姑家并不是一个生产队上的，所以我到了姑姑家也不能一下子就飞到她那边。
不过，站在门口的墙头上，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火车道下许晶晶住的那个生产队。有时看着往来忙碌的人影，我甚至怀疑里面是否有许家的人。
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去，因为如果袁凡芝没有去的话，那么我下次就没什么借口去许晶晶家了。
而且去得勤了，恐怕人家家长也会说什么闲话。
所以，我见的第一个女孩不是许晶晶，也不是袁凡芝，而是姑姑家未满一周岁的莫言。
不得不说她是个很可爱的小妹妹，那时候那么点大，也不会说话，刚学会扶着墙根走路。见到我，她只是撇了撇嘴，继续撅着屁股趴在沙发上玩她的布娃娃，似乎我这外来的客人会抢她的东西。
“快叫哥哥。”姑姑笑，其实她哪会叫啊，那“妈妈”两个字我都疑心她是不是本能反应。
她不做声，黑豆一样的眼睛又朝后看了看我，继续低头玩她的。
“她偶尔也会叫两声的，今天认生。”姑姑道，安排了我带小孩，她自己则去菜园了。
莫言虽然背对着我们，但还是知道母亲走了，于是扁了扁嘴：“妈妈……”
“四姑姑五姑姑带着！”姑姑并没有走进房子，只在外面一边走一边喊着。
还没等小莫言哭出声来，房门口突然蹦出俩女孩来，一个扎着马尾辫，另外一个则流着鼻涕。
“姑姑！”莫言叫，居然还真认得人。
“嗳！”这两女孩很高兴，一窝蜂地上前猴子般抱起莫言，抱着人跟夹着个玩具娃娃一样。那孩子就算想哭，此时也被颠来倒去得忘哭了。
也是在这时候，我才看清楚这两人。扎马尾辫的要大一些，面庞微显富态，不过看着很舒服；小一些的只怕比我还小好几岁，鼻子下的鼻涕痕还在，看着可恶心了。
“大龙是吧。”拖鼻涕的笑嘻嘻地招呼着我，“来玩儿了。”
“嗯，准备在这玩个把月。”我说，心里却在想：你才几岁，居然叫我“大龙”？还是莫言的姑姑，那辈分岂不是比我还高一辈？
还没说上什么话，便听窗外老远一个妇女的声音破锣一样喊着：“小五子啊！跑哪去了！”声音气急败坏的，听起来恐怕是她妈。
“嗳！来了！”她跺了跺脚，夹着莫言大头疯一样一个箭步窜出房子。那个扎马尾辫的自始至终也没说话，见小五子跑掉了，便转身跟着一溜烟不见。
于是，那个夏天的暑假，我才不管什么辈分不辈分呢，二子、小三子、小四子乱喊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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