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来看看,黑白吧。
黑白棋
——黑色白色相互交错的棋子,置放在黑色白色相互交错的棋盘上。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却殊不知已走向无法挽回的,死局。
一姐妹
晴朗的午后,空气寒冷却隐约透着阳光的味道,干冷干冷的。
明媚的阳光在接触布满花纹的玻璃窗的瞬间暗了下来。丝丝缕缕,蹭着厚重的窗帘挤进屋内。在布满了复古风格装饰的房间,昏暗的光线交织着,将棋盘上的西洋棋子一一映得光亮。
棋盘棋子,黑与白。正如桌旁少女的着装与发色那样对比鲜明。
浅金色发丝的少女的身躯陷入沙发里,指尖轻轻把玩着棋子。棋子雕琢精细,光滑又冰凉。她望着坐在对面的黑发少女的睡颜——深黑的刘海将她脸颊衬得宁静而乖巧——不知不觉的唇角上扬。
呐,那可是我最爱的妹妹啊。
二开端
如果掏出怀表,将表针反方向旋转上亿圈,甚至上百亿圈,便会在一圈又一圈的眩晕中,回到过去,回到几百年前,回到那个“黑/暗时代”①,回到……那日——一切的开始。
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下,火红的晚霞笼罩着小镇。这篇宁静没维持多久便被刚出生婴孩的哭声击得粉碎。
“啊,亲爱的你快看——咱们的女儿多可爱,还是双胞胎!……才这么小呢!”刚当上父亲的男人望着刚刚出生的双胞胎,眼中溢出喜悦与激动,“那么,这个先来到这世上的就叫‘阿加莎’,另一个……啊,就叫做‘娜塔莎’……”床上的少妇笑着一脸幸福,紫色的双眸一刻也不离地望着孩子,似乎永远也看不够她的宝贝。
窗外,残阳似血。火红的太阳在落入地平线之前,带给世人最后的,也是最美的震撼。
一年又一年,双胞胎姐妹逐渐地长高。如果不是拥有不同的眸色与发色,那她们相貌的极高相似度倒真的会让人弄混。
寒冷的冬季,屋内的壁炉里火烧得很旺,不时迸溅出“噼啪”的响声。屋内草药的气味也越熏越浓,让两位年幼的女孩儿忍不住出门透气。
“哎……”娜塔莎轻轻合上房门,转身对身旁的女孩轻声说,“妈妈去世后,爸爸他……他也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刚才我看到他连从椅子上站起来都慢得要命,而且……”说到这时,她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突然抱紧对方的手臂,“这些天爸爸总是不断咳嗽,而且不让我们挨近他……医生每次来过之后,都一脸凝重。问他,他也不和我们说爸爸的情况……我、我怕爸爸他……会和……”
“好了,别说了……”阿加莎用手拍着妹妹的后背,侧过头去想要露给她一个笑容,但却发现自己唇角僵硬地完全笑不出来,“爸爸他就算和妈妈一样离开了,那也有我在呢。”
“有我在的呢……所以没必要害怕啊……哎,笑一个,好不好……娜塔你笑起来最美了……”
“怎么,不笑啊……算了,笑不出来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总之,我只是希望你心里好受一点而已……”
轻柔的话语落入心间,生根发芽,绽开了一朵朵美丽的花,带着温暖的香味。
娜塔莎将姐姐抱得更紧了。在呼啸着的北风中,只要姐姐在,哪怕天再冷风再大都没关系啊……
两个月后,她们的父亲还是走了。葬礼shang,阿加莎和娜塔莎出乎所有亲友的意外——一滴眼泪也没流。二人只是紧紧地攥着对方的手,很用力很用力,用力到手臂颤抖,用力到骨节生疼。
三长夜
“混蛋!”阿加莎冲到了街上,眸子里闪着冰蓝色的怒火,脸颊也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她快速地举起右臂,狠狠地扇了站在娜塔莎对面的中年男子一巴掌,金色的发梢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啪”的一声脆响后,右手掌心渐渐火辣辣地疼起来。不过没关系,想必那混蛋也疼得不轻吧?
对峙三秒。
被打的男子惊愕羞愤,黑发的少女在心中暗骂着那个被打的家伙,阿加莎一边甩着红肿的手,一边心中还嫌不够解气。
“哎呀是……叔叔?”数秒后,阿加莎佯装才认出眼前的人,吃惊地连忙道歉,“啊啊真是太失礼了……刚才一定打疼了你吧?要不要紧?要是给打坏了的话……可糟糕了呐。”甜美的声音中透着嘲讽,直逼对方心底。
呵,叔叔……知道么……打的就是你!少女心中的愤恨涌起,在心底卷起巨浪。紧紧地攥住拳头,指甲插入掌心。
父母相继离世,为数不多的亲戚分别将遗产揽入各自囊中,只给自己和妹妹留下象征性的一小部分……嘁,真是——恶心。什么手足兄弟什么血浓于水我看都是哄小孩子的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吧!
“刚才从商店里出来就看到一个男人在娜塔的面前说着什么,我以为是不安好心,就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了~不过啊——妹妹是我的呢,所以说,叔叔你也别真的打起我妹妹的主意来哟。否则,就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呢……啊对了,叔叔你最近瘦了呢。是——遗产被花完了么?”阿加莎抬起脸来望着对面的人,有些恶意地挑起眉笑着,唇角一点点地扬起,望着对方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很是得意解恨,丝毫不在意路过的行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她用手掸了一下发梢,便拉着娜塔莎大步离开了,只留下她的叔叔一人在原地,手捂着脸颊,嘴里不断絮絮自语。
活该。
既然是你们不要脸在先,那么我,顾及脸面又有何必要呢?
反正,咱们之间几乎一点亲情的痕迹都没有了,不是么?
反正,这世界已经够崩坏的了,不是么?
“阿加莎……”路上,娜塔莎首先打破了沉默。
“嗯?”浅金色头发的少女转过脸,眸子里的怒火已平息,取而代之的则是温和的湖水,由浅及深,犹如玉璧。
“你……每天一个人去看守墓地累不累,怕不怕?”娜塔莎微微的低着头,将心里憋了很久想说的话说了出来。阿加莎自从父亲死后没多久便找了份看守墓地的活儿干——虽然报酬极少,但是有的话总比没有强。尽管每天阿加莎回家时都不埋怨些什么,但是透过苍白的脸色和眼眸中疲惫,娜塔莎心中猜想,这份工作一定不容易。
“哈,还行吧。”轻描淡写的回答随着风声一起向远方飘去。
又是相同的话语……阿加莎你……总是这样。浓密的刘海下垂,让人看不清娜塔莎的表情。
“今天晚上我和你一起去。”没有任何犹豫,娜塔莎自顾自地说着。不能让你一个人每晚都孤零零地呆在那种阴森可怕的地方,至少,我要和你在一起。
“……”短暂的沉默后,是心底无尽的温暖与甜蜜,“谢谢。”
四撕裂
人们都是戴着面具活着——黑白双子坚信。但是她们不知道,将这层虚伪的面具撕破后,便会引火焚身,将自己烧得尸骨无存。
黑白双子以前就和那些有名无实的亲戚们常有摩擦,但总归是暗中的,那么那些不愉快的碰撞变也就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了了之。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的事件就像是燃着的火柴,将所有人心中的怨恨与欲望点燃,越烧越旺,这巨大的火球已经不可能被扑灭了。
黑白双子对于所有的亲戚来讲,都是一个极大的麻烦。既然是麻烦,那还是尽早处理掉为好。于是很快,那些亲戚便勾结了很多的人,以二人超越了亲情范畴的感情为借口,将二人赶出小镇。
那日,门被强行撞开,那些出现在家里的人手持棍棒,大吵大嚷着。
所有的人都在冲她们喊:“快离开这里,滚的越远越好!”声音沙哑而粗暴。
阿加莎紧紧地拉着娜塔莎的手腕,二人没有看来人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径直地走出了屋子,走上街道,将满屋的嘈杂抛在了身后。
不是不敢说,而是不想说。那些辩解之言在满屋杂乱中显得太过苍白,无力。既然明明知道没办法在这个地方呆下去,那为何还要白费唇舌?更何况……我们根本不屑于去和一群肮脏无耻的垃圾说一个字。那简直是浪费能量。
清晨的街道原本很冷清,并没有多少行人。然而经过她们家的一番折腾,在各家各户里的人们也都打开了门或窗户,带着三分好奇七分庆幸,向街上望着。那些眼睛透着嫌弃,麻木,同情,烦腻,疑惑,惋惜……
“真是一群无聊的人。”黑发少女开口,声音低低的,压抑住心底的情绪。她眉头微微的皱着。显然是对人们的围观极度不满。
“别理他们,咱们走……”同样低低的声音,掩饰住的却是心中暗暗的痛。
二个少女,在清晨的清的街道上越行越远,不久这抹黑与白就会消失在众人的目光里,就会走出这个小城镇,走向陌生的地方。
冰蓝和紫红的双眸越过人群,越过房屋,越过枝干高大而笔直的树木,直望远方的天边——那种晕染着淡淡粉红色的浅蓝,正如昨日,前日……像是随妈妈一起去串门的那天,好似缠着爸爸去河边钓鱼的那天,又宛如不久前一同去看守墓地那天……以及许许多多数不清的日子一样。
每行一步,就离熟悉的家远离一步。心中并没有留恋——那里尘封了的痛苦回忆又怎会让人留恋?这个镇上的人一个个都冷漠而又自私,我们想远离他们还来不及呢,所以尽早离开倒还是个不错的选择。
熟悉的路正在一点一点的从脚下往后退去,随着太阳一点一点升高,空气中潮湿朦胧的雾气一缕一缕散尽,熟悉的家已经看不见了,熟悉的小镇也成了视线中的一个小点。
两个少女回头望着来时的方向,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感涌起,不知是应该为自己远离了厌恶的人们而高兴,还是为了离开那个住了十几年的家而伤心。
——啊……心里到底……还是有一丝痛啊。
五落幕
黑夜白昼,白昼黑夜。日月的几番轮回过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女们的眼中渐渐消失了迷茫与无助……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名为绝望的东西。
中世纪的欧洲,黑死病肆虐②。在疾病盛行的地区,死亡的气息笼罩着大街小巷,地上猫狗们的死尸发出的恶臭刺激着鼻腔③,尖锐得如同死神的镰刀,挑战着着人们的神经。
昨日,娜塔莎的腿部感到了丝丝的疼痛。掀开衣服一kàn——在疼痛传来的地方一块黑斑赫然出现——kàn来瘟疫已经将她感染了④。一觉醒来,身体疼痛得更厉害,黑色的斑也陆续在身体的其他部位出现。
“……怎么办,阿加莎。”正坐在地上的黑发少女拉住身边人的手,声音微微颤抖,紫红的眸子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我也……染上那种病了。”
会死的吧……一定会死的吧,而且拖不了太长的时间。她长长的睫毛抖动着,体温的不断升高让她不知不觉地头晕起来。眼前被阳光晒得一片恍惚,金光与黑暗交织着,刺痛了双眼,她感到这个世界越来越显得不真实。
因为心中的恐惧与清晨的寒气,她的手很凉,这让阿加莎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她此时什么也做不了,唯有安慰自己最心爱的妹妹:“你一定没……”话刚出口,便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将下一半话生生咽下。
你一定没事的?
不,这种疾病实在是太可怕了,才患病半天就咽气的人数不胜数⑤。活下来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没有任何人敢说得了病后就一定能活下来。阿加莎心中被阴云压着,她似乎觉得呼吸都有些费力。
“……别怕。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去找爸妈,去——那个世界。”许久,阿加莎才缓缓说出一句话来,声音不大但是却透着坚毅。
如果能和爸妈在那个世界团聚的话,倒也未尝不是好事……当这一想法出现在脑中时,娜塔莎不禁也对自己有些吃惊,因为她之前从来没有发现自己面对死亡居然有一丝隐约的期待。她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微微无奈而自嘲的弧度,扶着地艰难的站起身来,在阿加莎的搀扶下沿着街边慢慢着走着。
她们谁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也没有想过要去哪里。只知道如果在原地等死的话,煎熬而绝望的感觉谁也受不了——虽然无论怎样都是会死去的。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满天繁星,却无皓月。冷风在空荡无人的街道上流窜着,空气干冷,腐臭的气味让人窒息。
不知名的街角,积落着肮脏的灰尘与干枯的落叶。一片漆黑中,阿加莎背靠用石砖砌成的墙,后背传来的寒冷与心中的痛感相比,已显得微不足道。
娜塔莎靠在阿加莎的身上,坐在地上。
饥饿,寒冷,病痛,绝望已经将少女们折磨得身形消瘦,脸上毫无血色,像死人一样苍白。
阿加莎用手抱着妹妹的后背,想像往常那样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但是嗓子干涩沙哑,一个子也吐不出。其实我已经被你传染了啊,娜塔。
身上隐约的痛感在向我宣告那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不过我唯一庆幸的是,皮肤上的黑斑被衣服遮住,因此你并不知道。啊,娜塔……真的……快要到去见爸爸妈妈的时刻了呢。但是……但是就这么死掉么……未免太……
娜塔莎紧紧地抱着姐姐,身上的疼痛像墨水滴在了水中,快速的散开,侵蚀着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额头滚烫,身上却如同掉入冰窖般,冷的厉害。
在混沌中,她将头埋入阿加莎的怀里。阿加莎,我的姐姐。她心中轻轻地唤着。姐姐……你走路时因疼痛而微微着起的眉,以及在我碰触你的肩膀时那像触电似地颤栗,我又怎会没有察觉?都是因为我,你才也染上那可怕的病的。姐姐……姐姐……我最爱的姐姐……阿加莎……
寒冷的街道,一片阴暗。啊啊……死神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但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死,姐姐为什么一定要死?为什么,那群将我们赶出小镇的混蛋人渣们不去死呢?!现实终归残忍,书里说什么“快人得到惩罚好人得到回报”都是骗人。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实在是不公平!如果可以,我一定要让伤害过我们的人来,陪葬。
阿加莎冰蓝的眸子无力地望着天空,望着那隐匿在重重云层后的月亮。这么死掉,真的,太不甘心了。其实……我根本没有什么奢求,我只是想和妹妹一起像普通人那样生活而已。为什么……我们的爱得不到别人的认同?!别人那样的幸福与甜蜜……我们只要一半就够了……好羡慕那些可以一同在家中享受着温暖烛光的人们呢。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这个崩坏的世界,那些可恶的人们,我都好想亲手毁掉!
风吹过街道,卷袭过夜空。二人心中怨恨的火星在极致的寂静当中,已燃烧成了烈火——在病痛与寒冷的催化下,越燃越旺,舔舐着心底,让心中对这个世界仅存的一丝希望化为灰烬。它们安静的燃烧着,狂舞着,口型一开一合地默唱着不知名的悲歌,像是最后一次登台的舞者,身着绮丽的华服,欲图在谢幕前呈现最华丽的舞姿,不留遗憾。
乌云遮住了月亮,又被风吹向了远方,另一片乌云被缓缓吹来。夜,渐深了。
怨恨的火焰在极致的寂静当中燃烧了太久,也开始慢慢地平息——因为一切即将结束,它们已失去了燃烧的意义。两个少女相互依偎着,拥抱着对方,没有微笑没有眼泪甚至没有任何的话语。
阿加莎抱着妹妹的双臂,望着那漆黑如夜空般的发丝,还有那与自己几乎丝毫不差的眉眼——啊不,那紫红的双眸可与自己不一样,它们锲了妈妈的影子。娜塔莎靠着姐姐的前胸,半闭着眼,任由往事一件件轻轻地、相互叠交着落满脑海。她明显地感觉到面前的少女身体消瘦了不少,骨头的棱角是那么硌人,硌得人心里一阵说不清的钝痛。
世界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好安静呢,仿佛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样,真好。
啊……好像曾经一同在相互依偎中度过的无数个夜晚那样。
只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不管是爱也好,恨也罢,都已经……
过不了多久,它们便会化为灰烬,永远的埋入这个崩坏的世界了。
最后的时刻比想象重要来的漫长。只感到灵魂一点点地被从躯体中抽净,意识恍惚,像是……漩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时间仿佛像油脂一样凝固住了。
“……人类的世界,真是可悲。不是吗?”一片黑暗中突兀地飘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无法辨别声音的来源,也不知声源是近是远,只是觉得这声音有种严冬墓地中的泥土的味道。
谁?……是谁?
“我kàn到了啊……那美丽的仇恨之花……不过眼kàn着它这么凋谢,真是叫人于心不忍呢——那么,商量一件事,如何?成为我的手下,来替我做事……为我们颠覆这悲哀的世界来助一臂之力?”那个声音停顿了数秒,又缓缓响起,“当然,我也会给你们想要的东西……即将流逝尽的生命沙漏,我会让它充满无尽的沙,并赋予你们超自然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你们姐妹二人可以永远的在一起呢……怎么样?”
永远……在一起。
短短五个字深深扎入少女们的内心,在心底轻轻叩击着,引发一阵回响。永远在一起……这是我们一直以来所祈求的啊……
只要埋下了仇恨的种子,那么它便会发芽,开花,甚至结出可怕的果。怨恨之火,是不会真正永远的平息的。
于是火焰被再次点燃,伴随着对一直以来遥不可及的梦想的渴望,直冲夜空,吐着火舌,将一片黑暗染成了犹如地狱般的红色,几欲将那漫天的星辰引燃。
既然我们不能得到幸福,那么,也决不允许别人得到。如果能kàn到那些透着微弱的、温柔的亮光的窗户后,是同我们一样的痛苦与悲惨,哈,那将是复仇般的快感吧!
“我们……愿意。”片刻后,简短又坚决的音节,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
魔盒一旦开启,便再也……
无法闭合。
六暖雪
窗外的阳光此时已经退去,阴霾不知不觉地悄悄弥漫了天空。
树木的叶子早已掉光,只留下光秃的枝干,空落落的,在灰色的天际下展开扭曲随意的姿态,定格住一动不动。空气中透着初冬的寒冷,夹杂着些许刺鼻的汽车尾气、以及行人带来的烟味,还有路边商店里飘来的烤面包香气。
阿加莎的上半身倾出窗外,双臂撑在窗台上,任由寒风玩弄着她的发丝。她低着头,凝望着街道,俯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思绪却漫游在飘飘忽忽的回忆中。这样的天气……总会让人想起过去的事情呢。她微微叹了口气,合上了双眼。那些……发生在冬季,结束在冬季的事。
壁炉中的火焰跳跃着,不时发出劈啪声,衬得房间更安静了。
也许是被寒气冻醒,屋内的黑发少女醒来,她并没有急于去唤他的姐姐,而是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回忆起刚刚的梦境。那些梦,都是姐姐和我在从前的事情。一个又一个零碎的片段,填满了记忆的海,此时又被打捞出来,却猛然发现它们其实一直都清晰真实的恍如昨日。
阿加莎的脸上突然传来了一丝冰凉,伸手去碰,只感到了零星的潮湿。抬起头来,只见白色的小碎屑从天空那厚厚的云层中飘落下来,安安静静,飘飘悠悠。
啊,下雪了。阿加莎不禁在心中轻叹。不知道是谁说的一句话呢——雪,是上天凝结的眼泪。想到这儿,她眼神中便掠过了一丝嘲讽与无奈。哼,好恶心矫情的话。上天怎么会有眼泪?真是笑死人了。上天没有任何感情,上天只是永恒的旁观者,望着这个世界喜、怒、哀、乐。
不过说起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流泪过了啊。最后一次流泪,也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呢。眼泪什么的……不属于我们。
“姐姐。”黑发少女留意到眼前的人在寒风中伫立了半天,忍不住轻声叫了出来。
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亲切的称呼让阿加莎冰凉的双手似乎变得温暖了起来,她回过神,像往常一样,唇角自然而然地绽放出了一个轻柔的弧度。
“嗯,我在。”
阿加莎回过头来一看,黑发少女那苍白的脸,露出了一丝微笑,接着,那微笑消失了,黑发少女倒在了地上,【世:可怜的黑发少女挂了,呜呜呜呜】阿加莎拼命呐喊着,可黑发少女永远永远醒不来了,阿加莎带着黑发少女一起睡在了坟墓里。。。。。。【世:可怜的黑发少女和阿加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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