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刚出苦难又遇险
躲在宝鹤山的查小姐想起爹娘及全家人都惨死在宁王朱宸濠的屠刀下,就悲伤地暗暗流泪。一月后,她从军校的口中得知了叛贼朱宸濠被灭的消息,就有了想回南昌埋葬家人尸骨的想法。
这天,纪善所的纪善曾慎正在为朱厚熜宣讲古代礼仪以及朝廷大节,朱厚熜是兴王唯一的王位继承人,不久就要做王爷的,不懂国家的礼法怎么能行啊?再说,引导藩王弃恶行善是纪善的职责,因而,纪善曾慎教得认真,朱厚熜也学得用功。
这时,承奉正张佐来报,说那个在宝鹤山躲避的查小姐求见。
宁王朱宸濠被灭,那查小姐也就安全了,一直躲在宝鹤山也不是长远之计,日后如何打算,正是考虑的时候了。朱厚熜点头说:“让她们进来吧!”
引礼舍人贺彬将两名小女子引了进来。
查小姐跪下行礼说:“奴家拜见世子爷,再谢救命之恩!”
朱厚熜说:“现在反贼朱宸濠已灭,两位姐姐有何打算?说出来让我听听,我将尽微薄之力帮助你们!”
查小姐说:“奴家爹娘兄弟姐妹均遭宁王杀害,到今天也不知他们的尸骨在什么地方?奴家想回南昌收殓家人的尸骨,以彰小女子之孝心……”说着泪流满面。
朱厚熜是孝子,见别人行孝他非常敬佩:“孔夫子说,孝,德之根本也。人之身体,就是父母给予啊!姐姐行孝,是正确的啊,只是路途太遥远……姐姐何时动身?我可以助你们盘缠,你们可以到汉江搭乘至武昌的船只,再从武昌乘船至九江,再回南昌……。”
查小姐连连磕头感谢:“世子爷对小女子恩重如山,奴家真不知如何报答,只有来世给世子爷当牛做马了……”
查小姐在兴王府库大使那里领了盘缠银两,就和丫环两人走出安陆州城南门,穿过了码头街,来到汉江岸边,想寻找一条南行的船只,搭乘回南昌府。
码头上停了不少船只,也不知哪条船是要往南行的,她们两人正在犹豫时,来了一个长得标致、慈眉善目的公子。那公子笑着问道:“请问娘子,你们要到哪里去,是来乘船的吗?”
查小姐正在茫然之中,见有人主动问自己,又见他不像坏人,就大方地实话实说道:“奴家想乘船回江西。请问官人,你也是来乘船的吗?”
那公子笑着回答说:“小人正是来乘船的。小人乘的那船是往武昌去的,那船现在人尚没有坐满,船家不愿意开船,两位娘子若是愿意,和小人同往,多了你们两位,想必船家就会同意开船走了。”
查小姐回南昌心切,也没有多想,就和丫环向那公子道了一个万福,然后说:“多谢官人,与官人同船,还望官人多多关照哩。”说着就跟在了那公子的身后。
那公子满口答应,引着她们两人来到一个小码头。果然看到一只船停在江里,船里坐着四个男人,有一个不宽的跳板,一头搭在岸上,一头搭在那条船上。
那公子站在岸上高喊:“船家,小的又带了二人,你得少收我船钱啊!”
船上一个中年男人笑着说:“好的,请客官上船,我们立即就开船,公子的船钱我一文不收。”
查小姐和丫环先后踩着跳板上了船,那公子上了船,就快速将那跳板撤了,船就离了岸划向江心。
查小姐进了船舱,见船舱里的人个个低着头,有的还捂着脸,好生纳闷。没有想到,突然那些人一抬头,“哈哈”大笑起来。
查小姐吃了一惊,全身毫毛都竖了起来,吓了尖叫了一声:这些人不就是那天在阳春台上调戏自己的那帮恶人吗?她再看那公子,一会儿还文文静静的一个人,转眼也露出了凶相!
这船上的人就是何霸天一伙,当查小姐们出城门时,就被何霸天的手下盯上了。这次他们没有直接下手,而是用了一个计策,将她们引到了船上。
查小姐见自己误入了狼窝,看了看那些狞笑的男人,又看了看江岸,船已经离岸越来越远了,已经没有退路了,她站起身,左右为难,真不知如何是好!
那何霸天见查小姐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已经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再说,在这汉江中心,也没有人来打扰了,更不担心有兴王世子那样的人来多管闲事了,他竟然文雅起来,他皮笑肉不笑地骗她说:“娘子别害怕,今日要是依了本公子,你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查小姐哭丧着脸,紧张地说:“呜,奴家……不是不愿意……依你,只是,只是……奴家是有孝在身,实在……使不得。”
何霸天见查小姐没有直接拒绝,以为她是半推半就,他就对手的人摆摆手说:“你们都出去,到船板上去。”
他手下的人都听话地爬出了船舱,何霸天靠近查小姐嘻皮笑脸地说:“嘻,我看使得。”说着就来抓查小姐。丫环想来护小姐,被何霸天一掌推倒在了船仓的角落里。
查小姐朝船外看了看,船外是滔滔江水,她用手抓住船舷,急中生智地说:“奴家实话对你说,奴家的爹娘兄弟姐妹都死了,有孝在身……”
何霸天抱住了查小姐,厚颜无耻地说:“谁说有孝就不能男欢女爱了?我现在就想和你做一回露水夫妻。”说着就开始扯她的衣服。
查小姐一边推着何霸天,一边说:“奴家怕把晦气传给你了,让你家也和我家一样,全死了……”
何霸天一听,恼羞成怒,朝查小姐打了一掌说:“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还咒我全家都死……”又好一阵拳打脚踢。
查小姐挣扎着爬出了船舱,呆在船板上的那几个人见到被弄得衣衫不整的查小姐,就来围堵,查小姐慌不择路,一脚踏空,‘扑嗵’一声落入江中,接着在水中挣扎了几下就不见了身影。
查小姐的丫环见主子落入江中,就抱着何霸天的一只腿子是又抓又咬,要与他拼命,那何霸天一恼怒,就一脚将那小女子也踢到了江中……
闹出了人命,何霸天和他的手下才将船划到岸边,弃船而逃了。
何霸天一伙的所作所为,被码头上的人们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慑于镇守太监何濠的淫威,都敢怒不敢言,只敢在私下偷偷议论。
此消息也传进了兴王府,传到了朱厚熜耳朵里,他感到震惊,一个镇守太监的义子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敢胡作非为,这世界还有公理二字吗?年少的朱厚熜愤怒无比,同时产生了恻隐之心,可怜的两个小女子,好不容易躲过了宁王朱宸濠的追杀,却没有能逃过何霸天的魔掌。
朱厚熜有些路见不平,想拔刀相助了,他站在父王身前的书房中正斋门前对典仗陆松说:“我真想带上仪卫司的军校们,去把何霸天那伙恶人灭了。”
承奉正张佐一听,吓得不轻,连忙说:“世子爷,这事千万鲁莽不得,弄得不好,会出大事的!可别小视了那帮人,他们的后台,也就是那个镇守太监何濠大人,他手里掌有兵权,要是双方打起来了怎么办?要不,我去把长史袁大人找来,你和他好好商量商量。”张佐自己怕阻拦不了朱厚熜,只好搬老将袁崇皋来。
典仗陆松也觉得那是捅马蜂窝,他赶紧说:“这事唐突不得,那帮人也不是等闲之辈,切莫因这件事……惹火烧身。”
朱厚熜朝卿云宫方向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对跟着自己的黄锦说:“你去把右长史袁崇皋、审理正刘儆、仪卫正朱宸、纪善曾慎他们叫来,我好好商议商议。这事,我非管不可!”朱厚熜这时仍怒气冲天。
兴王府几位重要的官员都来齐了,朱厚熜看了看大家说:“不知诸位听说过没有,我们曾经相救的宁王府典仗查武之女和丫环,那两个弱小的女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中,被何霸天那伙人凌辱后投入汉江之中了,真惨不忍睹啊……我想,是不是带人去把那帮恶人灭了?”
大家都非常吃惊,都说:“世子爷,使不得啊!”
朱厚熜一怔,可能还真是不能如此去做吧,不然不会大家都如此反对的。朱厚熜想了想,又有了新主意,他高兴地说“好,我听诸位的,我们不直接去管!要不,我们去安陆州衙门,督促一下安陆州的知州王槐和同知从贞两位大人,让他们去追查……”
没有想到,一向支持朱厚熜的袁崇皋拉长脸,面无表情地说:“世子爷现在是兴王府的主人了,是当家人了,您要怎么做,下官惟命是从。”兴王府里的最高官署——长史司里的最高长官,这个时候竟然不出主意了。
朱厚熜又想了想说:“那个王刺史,一向敬重我们兴王府,我想,我们兴王府的面子,他大概是不会不给的。”
袁崇皋又说:“世子爷,您说怎么做,下官俯首贴耳,全听您的!”客客气气,好像是故意给朱厚熜出难题。
我不是没主意吗?正因为没主意,我才把你们叫来的吗?听我的,我还叫你们来做什么?朱厚熜有些不高兴了,他说:“父王在世时,每到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时,知州、同知、镇守太监均到兴王府拜访,和他们说话方便,现在父王不在了,他们也不登兴王府大门了,想托他们办一件事也难了!”
承奉正张佐说:“世子爷,以奴才所见,此事也须慎重,弄得不好,会挑起知州王槐和镇守太监何濠之间的矛盾,导致安陆地面上不太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前怕狼,后怕虎的,朱厚熜不耐烦了,他叹息一声说:“唉,要是父王在世,不知他会不会管这件事情。”
袁崇皋立即说:“王爷恪守祖训,仁义治国。每遇到灾年,他都令下官在龙山报恩寺设锅煮食,救济逃荒乱民,对于贫困之佃户,还免去其租粮,没有牛或种子的佃农,还提供帮助。记得那年江汉发洪水溃堤,有人在水中漂溺,他令仪卫司的军校驾舟去拯救。其后又出资出粮,筑堤四十余里,让安陆从此再没有发生水患……王爷所为,深受百姓颂扬,因而王爷也受百姓爱戴。”
袁崇皋没有直接说兴王是否会管这种事,只是说出了兴王的丰功伟绩,朱厚熜听出了袁崇皋的话外音,他又问:“不知祖训是如何规定的?”说着就看着纪善曾慎。
曾慎咳嗽一声,一字一句地说:“祖训是,藩王‘列爵不治民,分封不锡土,食禄不治事’,以下官之见,王爷要是在世,他老人家一定不会管此类事情的。”
朱厚熜不甘心地对曾慎说:“人命关天!难道我父王也不管?你不是常对我说,要弃恶从善吗?”
曾慎又解释说:“是啊,下官在纪善所为差,主要工作就是负责讽导礼法,宣讲古代礼仪以及朝廷大节,引导藩王向善。世子爷,你忘了?下官也多次说过,祖宗立的规矩要遵守啊!没有规矩,何成方圆啊?”
朱厚熜想了想,极不情愿地说:“哦,我明白了,正确的事,做了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好了,这件事,我就遵祖训,‘食禄不治事’,不管了!”
袁崇皋这才露出了笑脸,他说:“世子爷高明!就今日而言,你能广开言路,听取多方意见,将来治理兴国,一定治理有方……”袁崇皋辅助朱厚熜,可谓用心良苦。先给他出难题,现在再给他戴高帽子,目的是想让他多长见识。
朱厚熜见长史奉承自己,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明白了,祖宗制定那些规矩,就是要藩王的手不要伸得太长,事不能管得太多,以免夺了地方衙门里的官员的权力了。”
曾慎说:“世子爷所言极是啊!”
没有想到,朱厚熜笑着说:“那个何霸天,也不能坐视不管,看着他为非作歹,等我继承了父王的王位后,镇守太监何濠来拜见我时,我就顺势提醒他,让他管束好他的义子,不再危害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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