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部勝長,現任色部家家督,色部家是越後國人,在越後北部被稱作:「阿賀北眾」。
在長達數十年的上條之亂中,對上杉僅背叛過一次。
那時是長尾為景公的時代,他並不諒解為景。
但也僅那麼一次。
現在的他,依然侍奉著上杉家,長尾晴景,他的主公。
越後的國人眾與豪族組成了聯軍,出發了。
受邀的包括長尾政景,柿崎景家,昭田常陸,以及新發田重家。
號稱3萬大軍。
戰亂始動!
上杉謙信波瀾壯闊的一生,就從此次,展開!
當長尾政景在居城接獲這封連合繳伐的書信時,不禁眉開眼笑。
在他眼中,景虎已經是個令人畏懼的敵人。
縱然是上天給予自己十萬大軍,政景也不敢輕忽與景虎的交戰。
在第一次遇上景虎君時他不敢說,但現在他懂了,畏懼與謹慎是何物。
他迅速的闔上書信,在封面簽上自己的名字,命侍從立即送出。
最後,在戰場上,他們會面。
藍天,白雲,寒冬已過。
周影風已經收到了消息,聯軍已經逼近,並在不遠處的丘上紮營。
他走出門外,以手遮擋熾烈耀眼的陽光,望向不遠的土丘。
滿丘盡是營帳,白色的營帳。
黑旗密密麻麻,聳立在營帳旁,構火與槍刀交錯著,兵強馬壯,謂之越後的三萬精兵。
馬不住的嘶鳴著,似是蓄勢待發,武士不住的拉住馬,將馬帶回臨時馬場。
黑與白交錯著,映出說不出的美。
周影風輕嘆。
說真的,他並不緊張,取而代之的是興奮。
他感到自己的血液近乎沸騰,猶如半獸人般好戰的天性近乎將他衝倒。
沒有理由。
沒有道理。
可能是他從未見過如此浩大的真實場面緣故,若不是宇佐美定滿與乃美的阻止他恐怕會騎著馬至敵營前遊一圈吧?
「景虎主公,」加當段藏(加藤段藏原名)單膝跪地低下頭,呈上一份文件:「情報回來了,這大約是對方的人數。」
加藤段藏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黑墨詳細的畫在白紙上:三萬兩千八百一十五人。
長尾景虎皺皺眉,雖經過上一場會戰受俘投降與慕名前來而使得城兵增至8000多人,但仍是個4倍於自己的存在。
敵軍的部屬是各隊由各自豪族領軍,聯合包夾、突擊,最後圍城。
「呵呵呵…很好的計謀,但好歹我也看過三國誌跟孫子兵法,嗯,連孫臏的故事我都聽過…」周影風輕輕的笑了笑:「這其中有一個大缺點…」
「主公?」加藤段藏抬起頭,眼神充斥的不僅僅疑惑,還有著擔心。
擔心第一次的好工作就如此丟了。
對方是如此浩大,主公到底是怎麼搞外交的阿?
「加藤你能幫我一個忙嗎?」將報告書隨意的扔掉,他毫不在意似的說:「讓新發田兄弟裏切!」
「是…」
「攏絡他們!叫他們倒戈!」長尾景虎陰冷冷的笑道:「而色部那傢伙就由我來搞定…」
新發田是在國人眾中最易分化的,只要加藤…是的,他一定能辦到!
再來就是色部勝長,雖說他是發起這場聯合圍剿戰的人,但…
或許他只是想見見我的器量,想該不該投靠我罷了。
說實在的,虎姬她一定不會贊同我的作法。
什麼計謀啦、埋伏啦、外交手腕、倒戈背叛的,她一向是反對,總是說應該堂堂正正的來一場對決。
但這在敵眾我寡之時是不可能的。
既使她再反對,我也不可能照她的做。
這次來的可不若上次般的驕兵,而是摩拳擦掌,如虎如狼的勇士阿!
欲取勝,便要倚智謀!
兵不厭詐,這就是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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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部勝長坐鎮營中,一名足輕突然衝進來,似乎是接到了一封密信。
「這封信哪兒來的?」他猛然起身。
「不知道!可能是從…」足輕話未說完,色部已制止了他。
「閉嘴!這事是不可說的!」他將密信收起來,揮揮手:「出去吧!」
「是…」足輕慌忙的退了出去。
孤燈,盞酒,長劍,輕凳。
色部勝長輕嘆口氣:「恐怖也,一刻都不能鬆懈阿…」
彷彿有一隻老虎執盯著他般,總是覺得自從到了這裏後便心神不寧。
打開信箋的那一刻,他倒抽了一口冷氣。
「勝長君集合大軍,與昭田常陸、長尾政景及新發田家一同發起進軍,但如此驚動大軍不知你有何所想所覬?抑或只是貪生怕死之夫?請於屆時會戰至岸邊與我景虎軍一決勝負。」
…激將法!
但我是該去?不該去?
雖然是看穿了他的用計,但仍是想會唔他呀…
真是恐怖的人,長尾景虎…
色部勝長笑笑,將信報扔進火堆中。
火迅速竄起,將信紙吞噬,遺下的只有一堆灰。
色部勝長拎起鎧甲,擦拭著,他要將它擦的烏亮,讓所有士兵都能在陽光的照耀下見到那白亮的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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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開始了。
時間發生在那之後的兩天,是破曉黎明時分。
色部勝長不疾不徐的走出帳外,他要躍上黑馬,去會唔長尾景虎的軍隊,鎧甲是鮮紅的,長槍柄烏亮,槍刃卻是雪白。
風輕輕吹,是迷人的,愜意的風,令人想安睡一會,但時間並不予許,時間不斷的催促他向前。
他輕輕的躍上馬,槍隊似乎與主將心有靈犀一般,紛紛的集合至周圍。
不,這是訓練有素。
整齊的,一列列的自動排齊,盔甲的摩擦聲,喀擦喀擦,長槍的相碰聲,窸窸簌簌。
馬嘶鳴,武士上馬蹬,拉馬繩,一個個面帶肅殺,與這和煦迷人的風一點兒也不般配。
旗織立起,色部家的家徽。
戰鼓響起,聯合軍的吶喊。
由靜,至行,接著疾走,最後狂奔。
馬蹄聲響,聯合軍如潮水,從山丘上竄下來,如虎似龍,又如那滔滔江水,似要一口作氣將整個琵琶島城淹沒、吞噬。
柿崎景家與長尾政景並騎著,他們欲雪前恥。
鼓動的心,連著大地的震動,似要一齊釋放出來。
「政景,我真想不到能有這一天阿!」柿崎景家笑笑,隨即臉色一轉:「今天俺一定要大殺特殺!」
「嗯!咱們今天要狠狠將那頭老虎給撕碎!」戰馬凌空一躍,長槍遞出。
「咱越後的武士,可不是浪得虛名!」
新發田重家的軍隊冷靜的,跟隨在昭田常陸隊伍之後。
風又吹起了。
色部勝長的軍隊並沒有朝琵琶島城的方向前進,他拉著馬韁,朝天一吼:「兄弟們!咱們是誰?」
「雪國武士!越後的獵人!」眾將領一齊大吼,隊伍依舊整齊。
「咱們的對手是誰?」色部勝長伏在馬上,馬騎得越加快,露出興奮的臉孔。
「為患的猛虎!」
「對!咱們就是要為民除害,拔除虎牙的獵人!」他一聲咆嘯,穿過了黑暗的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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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點點星光,周影風輕輕的嘆了一聲。
「主公你又在嘆氣了。」無聲黑影。
「嗯,回來了?」他沒有回過頭看加藤段藏,只是依舊望著滿天星斗。
「是的,明晚越後聯合軍將發動總進攻。」
「是麼…」
「景虎大人…你不問我的任務狀況麼?」
長尾景虎輕輕一笑:「你都回來了,還需要問麼?」
「…」
「景虎君,乃美可以進來麼?」乃美溫柔的聲音傳來,黑影迅速的消散於空氣中。
「進來罷。」
「那…失禮了…」開門進房,赫然是虎姬,她滿臉得意,邪邪一笑:「哈哈哈~被我騙到了~」
「…夠了,有什麼事?」周影風轉過頭來,滿臉不耐煩。
「欸…這什麼態度?」虎姬不滿的對他比了個中指。
「看來是沒有事情呢?好,妳去準備集合眾將士!」周影風拿起武符,正色道。
「欸…?」虎姬傻眼了。
這是怎麼回事?突如其來的正經,突如其來的命令。
「快去!這是命令!在黎明之前將所有士兵集合至棟門前!」拔出泛藍的太刀長船,他大聲朗道:「違者,斬之!」
「景虎君…阿…抱歉失禮了,打擾你們…」來的正是乃美。
「無妨,虎姬你退下吧。」揮揮手,示意虎姬出去,虎姬滿臉不悅,鼓著嘴走出門外。
「…說。」
「父上囑咐乃美告知景虎君,守城要點必傷敵為上,野戰務必頓其銳氣而後圍之,且須留生路,以免對手的背水一戰,將對我軍造成大損傷。」乃美沉穩的說道,水波流動,聲聲溫柔。
「景虎聆聽教誨。」有禮的點點頭,之後沒再表示什麼。
乃美稍停一會,緩緩道:「景虎君若是勝了,此戰之後有何打算?」
「這是宇佐美定滿大人的意思麼?」周影風輕輕閉上眼,他並不想看見乃美的眼瞳,那眼瞳似能看穿他的心般,令他不敢直視。
令人無法直視的高傲阿…
「是我的意思。」清晰的話語自乃美唇中吐出,周影風緩緩的點點頭。
睜開眼,乃美等待著他的回答,似乎還有什麼想說,但還是將話吞了下去。
「讓我想想。」他露出歉意的笑容,笑道。
「這樣麼…我…」乃美笑笑:「我知道了。」
她微笑著離開,離開後卻是周影風跪在地上喘氣,他緊緊抓住胸口,像似喘不過氣般難受。
…又是這把刀的關係!
「哈…哈…哈呼…」緩緩站起身,呼吸仍是有些急促,他蒼白著臉,緊緊握住手中的長船太刀。
太刀依然泛著藍光,沒有任何回應,給人一種孤寂的感覺。
…剛剛…連我的言行都被支配了麼?
…這把刀…
但我不行沒有它…
至少現在的我需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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棟門前,聚集了全城的兵力,黑鴉鴉一片,軍隊中隱隱有些騷動。
正常的,在這氣氛下,通常沒有人能夠凝住氣,因為沒人知道這場仗是否會贏,更沒人知道自己是否會喪生在此戰中。
周影風下令全城中只能有三戶人家點燈,全城一片漆黑,僅有月光照亮這城。
「哥,軍隊將士都集合好了。」虎姬低下頭稟告,似乎還生著氣,不滿著。
周影風苦苦一笑,在長尾虎姬擦身而過時輕輕的說道:「虎姬將軍,辛苦了。」
虎姬的腳步沒有停下來,沒有轉頭,只是表情稍愣了一下。
她旋即笑了,她知道他在道歉。
虎姬走入御殿,將一串佛珠帶出來:「諸位將領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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