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诚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青手人从断墙缺口出来，而草寇从断墙缺口进去，草寇一定遇上青手人了！他不敢再想下去，他也不知道草寇怎么样了，一切都不知道，以后的事他……宁愿切除记忆。
然而他冰冷的手突然间有了温度，他发现很温暖，很柔然，随即摇晃起来。
“你看——”
田瑶拉拉他的手，示意让他往断墙方向看。阿诚望过去的时候，脸上缓缓地散开了笑容。
断墙缺口爬出一个人，这个人不是青手人。是草寇。
田瑶侧过脸望着阿诚，淡淡地笑了，阿诚望看着她也笑了，这时候才发现她多么漂亮。
草寇灰头土脸跳下断墙，一声不啃闷头闷脑走过来，一句话也不说，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
等他走到面前，阿诚才问他：“怎么样了？”
草寇呸了一声咒骂道：“妈的！人影都没看到！”
“你没见到罗强？”田瑶说。
草寇惊了一下，怔怔望着田瑶发了几秒愣才说：“你怎么在这里？”
阿诚说：“她跟踪了我们！”
草寇摇摇头，想说句话，却一下卡住了，眼睛直勾勾盯着田瑶裤兜处。
阿诚有些疑惑，田瑶说：“怎么了？”
草寇突然笑了：“发展挺快嘛，就牵手了！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开始地下活动的？”
阿诚和田瑶一惊，两只勾着的手一下子触电般松开，都尴尬得没办法解释。
草寇继续说：“不用把我当外人，你们继续！”
田瑶冷他一眼说：“无聊！”
阿诚说：“你胡说八道什么？”
草寇摇摇头说：“你们两个真虚伪，唐东那个糊涂蛋不知道就算了，怎么骗得了我的眼睛。我早就看出来阿诚喜欢你了！呵呵，田瑶阿诚可是很优秀的男生，机会可别错过了！”
“草寇！”阿诚急红脸呵斥了一声。
田瑶语气强硬说：“你还有完没完？！”
草寇摆摆手无趣说：“真是好心当驴肝肺！”
“你到底见到老强没？”阿诚说。
草寇摇摇头，又摇摇头走上前，一句话也不说。阿诚和田瑶对望一眼跟了上去。
“你倒是说话啊？”阿诚和草寇走在一条线上，“刚才我以为你出事了？”
“出什么事？”
田瑶走上来说：“我们看见了青手人！”
“什么？”草寇颤抖了一下，脚步一下停了，“青手人？”
“我们看见他从断墙缺口出来，原本以为是你，没想到他一身青绿……”阿诚回忆说，“我们当时很害怕，以为他要对我们做什么，没想到睁开眼他早不见了！”
“你说他从断墙缺口出来？”
“对呀！”
草寇心事重重朝前走了去，走远了，声音幽幽传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阿诚和田瑶跟了上去，但是无论两个人怎么问，草寇都沉着脸，不说一句话。阿诚无奈地望望田瑶，田瑶也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跟随草寇，草寇始终紧闭着嘴。
一直这样走了很久，也没说一句话。阿诚和田瑶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只是草寇往哪里走他们就跟着走。草寇停下他们也停下，阿诚就开始问草寇老强的事，草寇不回答，田瑶就接着问；草寇好像很烦，不理他们继续往前走，就是不回答他们任何问题。
阿诚和田瑶也赖着草寇，草寇也不反对。草寇经过几条人迹寥若晨星的街道，穿进几条逼窄昏暗得有些萧索的小巷，然后顶着一幕暗黄的灯光走近一个小区大门，停了下来。
阿诚和田瑶也停了下来。阿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田瑶知道，她有点吃惊，她真不知道精神病院到她家可以走近道。
她目光定在大门口没反应过来，然而保安早已经看见她了，此时那保安一脸复杂的表情，一种鄙视和嘲讽交杂，好像都在说他的内心如何的肮脏不堪。
草寇扭过头望了一眼田瑶说：“喂？还不行回去？”
田瑶回过神，有些无奈，她始终不知道青手人的秘密，真是白白跟踪了一个晚上——想到这么晚回去一定要挨骂，她有些后悔起来。
然而她在进入小区前还是说了一句话：“谢谢你们！”
阿诚没表示什么，草寇却说：“你要谢就谢阿诚吧！要不是看在他的份上，管你那个妞，我草寇瞭也不瞭一眼！”
田瑶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阿诚尴尬说：“他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田瑶就进了小区。
阿诚和草寇才往回走。
阿诚说：“你胡说八道什么？”
草寇说：“田瑶是个美女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唐东早惦记上了！唐东家要什么没有——现在的女生喜欢超级浪漫，没两个大子能成事？这个你比不了唐东，我只能从另一个角度烘托你的形象，好让你在田瑶心目中有点地位！”
“有那么复杂吗？”阿诚瞅瞅草寇不以为然说，“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老强吧？”
草寇突然扭头朝小区方向望去——
2
阿诚扭回头去的时候，小区门口没有一个人，什么情况也没有。
阿诚有点疑惑，望了一眼草寇说：“你看见什么了？”
草寇收回目光，转过头，走进昏黄的灯光里。阿诚怔了一下，然后小跑跟上他，他才说：“刚才我是不想让田瑶知道这件事，才没告诉你们的——我不想让太多的人卷进来！如果田瑶知道了青手人的秘密，依唐东和她的关系她一定会告诉唐东，那时候谁都逃不了！”
阿诚有些敬畏地望了望草寇，然后说：“你真没见到老强？”
阿诚记得草寇好像不抽烟的，但此时黑暗的巷子里打火机冰冷地响了一声，黄黄的火光就映亮了半截巷子。草寇把火焰移到烟嘴上，狠狠吸了一口，烟嘴就燃起火星，像鲜血浸透白纸一样的阵势。
两个人走了好一阵，走了三条交错的小巷，草寇才弹掉烟头说：“我按精神病院登记薄上的记录，找到了老强的房间……可是老强不在，我找过附近的房间，还是没看到老强！”
阿诚想了一阵说：“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老强出院了？”
草寇顿了一下，摇摇头：“不会！登记时间是今天，他不可能只呆半天就出院了，至少会观察几天！”
阿诚信服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两个人已经走上了偶尔有车辆穿行而过的马路，黯然的灯光下两道斑驳冰冷的影子中沉落了残叶，就像一束光投进了黑洞，连驻地也是个迷。
风呼呼地刮起来，阿诚打了一个冷噤，然后紧了紧衣服。
草寇咳嗽了一声，阿诚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草寇轻描淡写说没事，眼神以及动作都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想什么问题。
阿诚问他在想什么。草寇才反应过来，看了阿诚好一阵才说：“我怀疑老强是被青手人藏起来了！”
“什么？”阿诚有些吃惊，喉结凸了一下说，“怎么会呢？他应该不会赶到我们前面啊！”
草寇说:“也许他知道近路呢！另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除了草寇，他还会见谁？”草寇的目光越来越敏锐起来，就像月光照在草间的露珠上一样，每一点触动都会闪烁，“老强的失踪一定和青手人有关！”
“青手人为什么会把老强藏起来呢？”阿诚微微皱起眉来，脚步越来越慢了，好像脚也在思考一样，“会把他藏哪里呢？”
月光，冷风，沥青路——阿诚看到前方地面上黑影脑袋正在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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