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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诡劫 第七章 子午时晷

小说:九诡劫  作者:葬路人  回目录  举报

战历七七九年四月,水族大军压境,寒荒诸城频频告急。城池相继失守致使寒荒军节节败退,生灵涂炭;战历七七九年四月十六,兵临城下……

寒荒王官依山临渊,座落南峰半山险崖之上。宫殿外沿九里长的回廊飞檐流瓦,气势轩昂,如玉龙蜿蜓,迤逦延伸至峰顶。在这回廊之上,一览众山小,可以将南面万里风光尽收眼底。凝神远眺,圆月高悬,清辉万里,远远地可以隐约看见不计其数的水族大军四面八方涌向寒荒城,成包涌夹击之势。

西皇群山脚下的寒荒城外,火光点点,漫山遍野,如星海奔泻,瞬息百里。万千旌旗猎猎卷舞,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彷佛浪潮一般翻涌前进。枪林戈海在月光与火光映衬下,杀气弥散,闪烁着森森寒光。马兽嘶鸣,军号亢亢,战鼓隆隆,大军整齐行进时所发出的铿然击响;电闪雷鸣般在群山之间激荡缭绕,参杂交融,声势惊人。

万里荒漠,皑皑白雪,火光摇曳。静谧的深邃,弥散在寒漠的苍茫。月已渐渐西沉,寒星寥落,将近黎明时分。再过片刻,天色愈发晦暗,四处灰蒙蒙看不真切,阴寒凄楚。百里外天镜湖湖水滚滚奔涌,狂风怒号,寒意森然,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苍凉悲壮。

西皇山群峰诸堡灯火通明,峰峦叠嶂的西皇山无疑是一方天堑,遥闻各峰之间的飞索咔咔交响,吊车交错,万千卫士征遣调度,各赴城堡戍守。漫山狂风呼啸,人影纷乱,呼喝呐喊,声如鼎沸。透过诸多喧闹嘈杂的声响,隐隐可闻从寒荒城中角落传出的谩骂声、呼喊声以及孩童惊恐的哭声,入耳惶惶。

释怀,是思想的情愫,质朴,是忠义的伴侣,在彼此眼中他们都是兄弟。楚轶阳双目萧索,牵起一抹自嘲的落寞,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落寞;他伫立于南峰白巫殿,回廊之外便是万丈悬崖,崖边均以西荒白铜铸就的飞索,层叠防护。飞索与回廊之间,凿有一条宽达丈许的栈道,环绕山势,盘转迂回。

楚轶阳虔诚的遥望北峰神女殿,那双萧索落寞的眸子泛起一丝莫名的狂热与希冀,转瞬即逝,最后化作一腔无声的喟叹。“眼下正值春夏交替,城中贮存的陈粮怕也是不足支援三个月。水族大军现下围而不攻,多半是想逼迫我们耗尽粮草之后,不战而屈人之兵,如此乖乖开门投降;用心之歹毒堪比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倘若这一战败了,水族大军冲杀进来,必定要大肆屠城,那时西漠不免哀鸿遍野。”

“难道真要开门揖盗,就此投降了?”楚轶阳喃喃道,想起寒荒古卷谶语,摇头叹息,“命运的齿轮终于要开启了么?”

喧嚣的夜里没有回应……

※※※

此时西皇山北峰,正是狂风呼啸,顶着风岚,一行人迤逦而来。眼前是豁然开阔的广场,纵横各八丈的白玉楼台屹然傲立,勾心斗角,飞檐回廊尽显精巧,雄伟恢宏不减;楼台殿前水晶竖匾,上书上古篆字‘登仙台’。名为登仙台,实则乃是寒荒贵族、长老登天镜湖祈天的转折栈道。登仙台所倚背的峭崖山壁上,足有三十六个巨大的滑轮,吊动六辆铜车,直达崖顶天镜湖。

“咔嚓咔嚓”飞索绷紧,“锵当”一声,铜车蓦地震动起来,徐徐悬空上升,越来越高,很快越过了登仙台的流角飞檐。从铜车中向外眺望,可以瞧见西皇群山之间,蚂蚁似的水族大军层层将寒荒城如同包粽子般围得水泄不通。阵形看似杂乱,实则井井有条,纹丝不乱。过了片刻,战鼓军号齐齐顿止,星河似的火炬渐渐熄灭,万千旌旗在黎明时分的黑暗中汹涌舞动,彷佛江河暗流涌动,静静地等待着最后进攻的时机。一场血腥大战迫在眉睫。

峰间飞索摇荡,吊车迤逦而上;峰回路转,几度迂回……“吭、吭”接连数声巨响,铜车再次巨震,铜门蓦地打开,数名金色狼裘银发苍苍的老人率先走出,皆是满面急切,神色凝重;而后数十名衣着光鲜的达官显贵迤逦而出,神色不一,各怀心事自是不表。

北峰顶颇为辽阔,草地上灌木连绵,山石为暗红色,火银树烂漫依旧,传说寒荒大神慑服独角炙猊兽时,妖兽鳞甲崩爆,漫天血雨化为烂漫的火银树,火银树甚是奇异,常年烂漫如春,火树银花参差错落,煞是壮观。在这北峰顶颠,风岚隐隐,全无群山间的铿然喧嚣,彷佛远离尘世的仙山,飘渺而静谧,无怪乎登仙之语。

众长老、贵族在数十名神卫的护卫下,默默地穿过火银树林,沿着天镜湖朝神女殿行去。此时天镜湖,水光潋滟,湖心暗流汹涌,浪涛跌涨,蜂拥而至。水生汨汨,氤氲雾霭从水光中袅袅升起,变幻不定;湖心汨罗亭隐于雾霭之中,山岚白浪间直如蓬莱仙苑,如梦如幻。湖畔每隔三丈便站一戎装持戈的神卫,昂然而立,目不斜视,即便贵如长老亦不受其礼。

神女殿前殿,琉璃白铜鼎烟雾腾腾,那氤氲的白气渐化为人形图案,模糊地人影身姿妙曼,却是给人顶礼膜拜的感觉,她手持妖异圆环立于苍穹虚空,睥睨天下,大有点画江山之势。雾霭腾腾,少顷,一匹巨大的妖兽浮影渐渐凝于人影之下,双翼合展,遮天蔽日;最为独异的却是妖兽眉心墨银两色的螺旋独角,电蛇萦绕。女子幻化各种手印,身姿曼妙无双,手印晦涩异常;周如复始,仿佛亘古便是如此,沧桑古拙。

正殿九角盘龙宫流角飞檐,冰石银灯摇曳生辉,灿若流火。猎猎山风鼓舞,琉璃飞檐八十一只泠沁飞铃叮当作响,冷香悠扬,沁人心脾;九尊落位杂乱无章的巨大羊脂玉香炉焚香袅袅;蚕丝罗幔轻舒漫卷处,隐约见一尊更为巨大的石晷隐匿其中;如若太极帝亲临,肯定会大吃一惊,此九角盘龙宫的布局正是他引以为豪的河洛图——洛图八卦!

即便智慧如他也不得不叹服后人的演绎,此处的八卦不再是简单的洛图八卦,而是集结无数先辈的心力演绎而出的‘九宫八卦子午晷’!而此九宫八卦子午晷的主旨便是隐匿于蚕丝罗幔中的巨大石晷,此石晷便是出自寒荒大神之手,也是唯一一件尚留于寒荒的圣器;说是圣器,不如说是巨石更为贴切。此时石晷中心尺余径环如铜镜般光滑,空无一物,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巨型石晷,这便是当年为何神器骨环及四圣器相继失窃,唯独这朴实无华的巨石晷无人问津,落寞身影矗立在白巫殿的废墟中。其中因由唯有历代寒荒巫祈及寒荒国主等寥寥数人知晓;所谓重物无锋,大巧不工;唯独日蚀午时时分、月蚀子时时分方才隐现一簇朦胧荧光,洞穿石晷,他们称之为子午杵!

白巫殿、神女殿得以重建后,子午时晷便是有白巫殿移驾神女殿九角盘龙宫,耗费无数心里乃成此九宫八卦阵。秘密之所以称为秘密,便是秘在秘而不宣;一个人的秘密是为隐私;两个人的秘密是为知音,三个人的秘密,那就不是秘密了。子午时晷的神奇不胫而走,从而致使水族大军压境,可谓还壁其罪。正是畏于九宫八卦子午晷,水族大军围而不攻,大有威而屈兵之念。

西皇山南峰白巫殿,楚轶阳静静的看着飞索护栏上的夜鹰,那是斥候侦查的敌情。“噶”夜鹰惊啼一声,急急掠入黎明前的夜色里。

“你终究还是来了么?”楚轶阳仿佛自言自语,面朝西皇城,望着那旌旗猎猎的压境大军;他知道,他能听到。

“这次你到没有惊慌失态!”声音嘶哑晦涩,有种磨牙时的酸涩。

“是么?”楚轶阳自嘲般牵起一抹牵强的笑。

“既然明知道就算上体遁地也躲不开你,就算无所不用其极也寻不到你……足够的无用功后,我突然释怀了,多少年了,你不曾伤害我什么,反而是处处为我着想,就像,就像十年前。”楚轶阳突然一窒,深深呼出一口气。

“如此种种,也就没什么好惊慌了;至于失态?嘿,您觉得现在还有比亡国更让我失态的事么?”楚轶阳自嘲道,不知是问向自己,还是别的什么;背后寂寂的虚空里没有回音,仿佛那嘶哑晦涩的声音从没有出现过。

“我是该感激你,抑或是该恨你?”楚轶阳转身虔诚的望向百里外的天镜湖,神情仿佛穿过峰峦叠嶂的阻隔。

“你,还是看不透放不下么?”苍凉嘶哑的声音再起。

“在该清醒的时候懵懂;在该放弃的时候奢求;在该等待与把握的时候说要放弃……那么你就永远只能是命运的囚徒”楚轶阳字字铿然,“这是十年前你送我的初衷,我现在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希望你能助我寒荒子民脱离这水深火热,毕竟……”

“罢了,看来你还是没有走出自己的枷锁!”声音竟是说不出的怅惘,“天威惶惶,子午落位;浮影灼灼,字字珠玑。好自为之……”声音一改如前嘶哑晦涩,萦耳袅袅,渐渐弥散在黎明时的山岚里,终不可闻……

(此章在叙述神女殿的场景布置上,有些野狐前辈的影子,无怪乎其他,只因野狐前辈写得太好了,好的小路不自禁就靠拢而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小路只是想从野狐前辈的路途中找到小路的方向,仅此而已,毕竟小路是新手,也是菜鸟,但小路绝不是影子,所以小路笃定可以比影子走的更远。那么各位大大们就允许小路偷会儿懒吧,野狐前辈,小路先谢了,循着你的路,小路找到了自己的路,小路很汗颜,非常汗颜,偷懒都可以这么理直气壮,鄙视下先,高跟鞋?就免了吧,嘿嘿…HO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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