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江湖初知凡尘事
杨戬听着杨毓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讲这三千年来的魂魄历练，偶尔也会路出一抹会心的笑。
“所以啊，你儿子我还是做了好久女儿的。”杨毓一点不忌讳自己曾经投胎女儿身的事实，想来他这伟大的爹爹封神的时候还变过美女色诱过土行孙，他这不过是投胎，又自己选择不得，算来也不算得怎么丢人，“不过啊，你可知道未来的女孩儿有多少都迷你迷得跟疯子似的神魂颠倒？其中还包括你儿子我呢，哼哼，叫了那么久的‘二哥哥’，现在改口叫‘爹爹’，还真是别扭呢。”
“你呀！”杨戬习惯的用折扇敲了一下杨毓的头。
“爹，再敲会变笨的！”杨毓揉揉额头，“爹，你可真的不回去？”
“嗯。”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东西，回去，他到底是杨戬还是伏羲？“有些事情，沉淀沉淀才好继续。”
“唉，到底你是爹，我听你的。”杨毓一笑，已经十四岁的身形现在比起五六岁的样子可是好用多了，“不过奶奶应该是给放出来了，你就不想回去看看？”
“以后再说吧。”杨戬抬头看看天色，两人从杏花村出来已经有几年工夫了，这些时日也没有再遇到故人，想来天庭如今也是忙得很，而这父子俩掩藏了仙灵之气又不用法力，只是靠着步子缓缓徐行，可这一对父子就算是一身布衣却也难掩风华，尤其是杨戬手中墨色折扇轻摇，竟平添十分潇洒，走到哪里都有爱慕的眼光四处跟随，这可是杨戬以往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他自来性子冷，天庭仙子们虽然爱慕却也不敢多看他一看，至于凡间，就算幼年时也没有哪个女子敢靠近他这敢担山杀金乌的三眼煞星，所以对于现在身边那些包含了爱慕的眼神，他此刻是恨不得一扇振飞她们了事，“今晚，便住这间客栈好了。”
那折扇正是三尖两刃刀所化，而三尖两刃刀便是沉香开山的神斧，自从丁香的魂魄离开神斧，沉香便再也拿不起来神斧了，所以神斧也就一直闲置在华山，而当杨戬走出昆仑雪洞的时候神斧也感应主人之气，竟然自动化作精光找到了杨戬！
神物有灵，认主不变。
杨毓见父亲大人神色不爽，也知道是怎么一会事，至于这十几年的功夫他也成功开导明白了这伟大的父亲大人，让他明白他对嫦娥的感情到底是不是所谓的“爱”，的确，嫦娥身世成谜，可就是因为她身上有一缕女娲的仙气，所以杨戬才会在伏羲的牵引下迷惘于嫦娥的气息，现如今，杨戬已经明白个中缘由，更是心至如水了。再看看四周，那媚眼抛得，眼睛再大点——眼珠儿都能飞出去！
走进客栈刚一落座，就听得嘈杂声不绝于耳，几个短衣襟小打扮的江湖中人已然是明刀明枪的怒目而视，店小二吓得也不敢出来招待客人，只是躲在柜台后面哆嗦。
然而杨毓却不在乎这些，俗话说艺高人胆大，他可不是沉香，为了做个不给他爹丢脸的儿子，在昆仑山雪洞里他可是跟着他这第一战神的爹修炼了整整十一年，而这十一年里更是用上了虚迷幻境的力量将整个十一年拉成了千年，且不说杨毓的法力是上古大神之传承，就是武功招式也是难得的一等一，至今，他甚至可以与他爹过招整整七天七夜而不必像沉香似的需要他爹让，所以他这也是自信的没边儿了，更是没把那些江湖人放在眼里：“小二，来壶上好碧螺春，上四样你们店的招牌菜，再来一壶女儿红，顺便打扫一间上房，烧上两桶洗澡水。”声音不大，却直直传入店小二耳朵里。
“这位小少爷……您看……我们这……”店小二哆哆嗦嗦不敢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您稍微等一下好吧……”
“可是我爹跟我都饿了，小二，你们是不是不做生意了啊？”杨毓语气很淡，可怎么听都满是不悦。
杨戬看儿子玩的有趣，只要他不用法力不伤人命，便也不去阻止。想来这带孩子，他还是蛮有一手的。
杨毓对着杨戬眨眨眼，站起来直接越过那几个剑拔弩张的江湖人，径自走向柜台拉出店小二：“我们父子一路赶来，好几天风餐露宿的，快点准备吃食房间洗澡水！”
“这位小少爷，江湖上的人，小的不敢……”
“让你准备东西，谁让你惹他们了？难道他们在这大眼瞪小眼，别人就不过日子了？”杨毓冷笑，转身就要回去，刚走两步与那几个江湖人一错肩之时，忽然被一把连环鬼头刀拦住去路。
杨毓一挑眉，眼角余光瞥了一下这个人，黝黑的面庞，满脸络腮胡子，真的是五大三粗。
“小娃娃，居然敢在咱们泰阳四虎眼前撒野，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那络腮胡子把鬼头刀在杨毓的面前晃了晃，“小崽子，给爷爷跪下磕几个响头，爷爷就放过你！”
杨戬倒是不担心儿子如何，却不想惹出人命，毕竟凡间之事还是留给凡人解决比较好。
杨毓也是知道自己爹想什么，所以他也不愿意出手，但却不能让人欺负到自己头上来，正思忖着是不是要动手，忽然那鬼头刀竟然直奔他面门劈下，还伴着络腮胡子怒吼：“小崽子，不肯跪爷爷，爷爷今天劈了你！”
电光火石之际——“当！”
一只袖箭硬生生将那鬼头刀从络腮胡子手中打落！
来人武功可谓上乘。
“谁？！”泰阳四虎这一下子可都炸毛了。
“泰阳四虎，对方不过是个孩童，得饶人处且扰人。”温润的声音听起来沁人心脾，话音未落，门外走进一弱冠青年，一袭蓝衫更显得身姿挺拔，“在下展昭，各位是否能给展某个薄面？”
“南侠展昭？”这一下子泰阳四虎可没了刚才的威风，“既然南侠开口……咱们兄弟怎会跟着小崽子一般见……”话还未说完，这泰阳四虎差点要掉自己舌头——你道如何？却原来方才差点被砍的小娃娃与那南侠展昭容貌竟然十分相似！
见到展昭，杨戬便心知缘由，杨毓虽然不见得很是惊讶但也甚觉别扭。
但是杨戬毕竟不是常人，见众人着愣，起身冲展昭一抱拳：“在下李寻欢，多谢展少侠替犬子无梦解围。”
“先生客气了，令郎虽然年轻却有大将风范，展某不过举手之劳。”展昭看清这一对父子之后也是愣了片刻，但他毕竟闯荡江湖也有五六年光景，也算见多识广，且又想到天下相似之人颇多，便释然了。
“展大侠，相见即是有缘，况且你与我父容貌相似至此，不如一起喝一杯如何？”杨毓已然扔给小二一块二两碎银，让他去置办酒菜。
展昭见杨毓一脸的希冀，也不好拒绝，便应了声好坐了下来。
那泰阳四虎见展昭与那对父子相交也便不想惹事，虽然心有不甘却只能忍下。
不过，杨毓对于展昭却是纯粹的好奇——这人英俊无可厚非，可是总不能英俊得跟神仙相似吧？
一路行来，父子二人俱是书生打扮，而杨戬也听了儿子的建议装扮成一个名叫“李寻欢”的虚构人物，并且给杨毓又取了个“李无梦”的假名，依旧是做父子关系行走人世，而这对父子，几千年的老人精了，那演技自然也是炉火纯青，所以任展昭江湖阅历再深，也就以为这是赶路的书生父子了，只是没有想到那作父亲的看来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儿子却不小了。
“展大哥武功高强，无梦佩服得紧。”见杨戬杯中酒空，杨毓急忙给他满上，“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们父子可真要感谢你仗义相助呢。”
感情，这杨毓是扮猪扮上瘾了！
杨戬也只有心里偷笑，自从找回这个白来的儿子，他的日子可谓是笑声不断，几千年了，这样放松的滋味他也是头一次尝到。
展昭，毕竟还是年轻。
回到房中，杨毓趴在水桶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洗着，眯着眼睛问：“爹，他跟你没有关系？不会是我弟弟吧？”
“胡思乱想！”杨戬随手一敲，正中儿子额头，“他是我的一缕思想所化。”
“思想？”
“当年为了修改天条，我在丁香身上注入了一缕思想，后来我失去法力的时候那缕思想也失去了凭依，仅仅是一股执念带着我的记忆留在了人间。”
“那他怎么可能成人化魂？”
“因为他是执念，在人间徘徊而融合了即将胎死腹中的婴儿魂魄，所以才能化身人魂，而且没有通过地府占据肉身，故而与我面貌相似。”杨戬解释道，“不过，那缕思想本身便是引人作恶的意念，如果他此生为善，也就可以彻底融入凡尘，再不是单纯的思想，也就可以走地府轮回了。”
“爹，那展昭可是个大好人呢。”杨毓轻运法力烘干身上的水珠，一个转身套上衣服，“要是他下辈子跟你不像，那就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
“当然是替凡人可惜啦，可惜人间少了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混小子！”杨戬一巴掌下去，杨毓刚烘干的头发又是水淋淋的了。这儿子总是口头上讨他便宜，也不知道在虚迷幻境里这小子尽学了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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