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软,吟冰倒在了冰面上,大口地喘着气,那种压迫感,从来没有过。等放松下来,一切痛苦与无助袭上心头,瘫倒下身子,因为特殊的体质,冰上的寒冷只是微微的凉爽而已,让她卸下心防,夜空下闪耀的湖面上,独留吟冰小小的身影。
强撑着站起身,寒气再次向周围散发,白光直冲向云霄,像一只绝望的伟龙探寻着未来。
一棵大树后,小银已经化作了男孩的模样,一手扶着早已成为冰雕的树干,静静地望着吟冰孤立的身影。像是人间的胡杨,即使生命都已走到尽头,却永远不会倒下。就如吟冰一样,可是那是光荣,还是悲哀?
心中隐隐的不安,就算是看着吟冰偎在自己怀里平稳下呼吸,却也无法不担心,当半响地放松过后,一转身,果然是一片月色,人影却已消失。
感受着那逼人的寒气,小银来到了这里,看到不断发泄着的吟冰。
同样的紫眸中带着哀伤与疼惜。
她是他的主人,他却已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全部。从一睁眼,第一次看到她时就被震惊了。为什么一个小女孩的眼中会存有那样浓厚的痛苦与挣扎,为什么在如此的情绪外却是永远淡然绝美的微笑,为什么一个孩子在本该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学会了沉思。
小小的吟冰,总喜欢呆呆地看着冥界血红的天空,不知在想着什么。有时候,莫名的从那血红的天上飘出了晶莹的雪花,脆弱而渺小,却又如此美丽。纷纷扬扬地洒下,然后慢慢融化,直至消失不见。心中被狠狠地敲击了一下。
小银知道,那是吟冰在哭泣。没有泪水的哭泣,只是苍天在哽咽。
他,很担心,真怕她的小主人会再也负荷不了心中的沉闷。
直到有一天,他的担心成真了。
吟冰的脸上终于布满了泪水,他欣喜地看着她,以为他的小主人已经走出了悲伤,已经学会了发泄,然而他错了。晶莹的泪水,带来的是绝望。
他就那样怔怔地看着还不到他腹部高的吟冰掌间白光一闪,及地的银色长发飞扬,从颈间断开。吟冰拿下那一大把银丝,那样悲哀而无助地望着小银。齐耳的短发像是失落了什么,美丽却不完整。
手向上一扬,银丝翩然飞去,漫天的银白,增添了苍茫而孤独的力量。
吟冰脚下一软,上前扑到在小银身上,不断地哭泣着。半响,吟冰抬起头,血红的眼眸中不再澄澈,泪水模糊了一切,如一片泥沼一般,混沌而不可知。
“小银,教我,怎么沉睡好吗?教我……”她就那样凄厉地呼喊着,像是悬崖旁受伤的苍鹰对着天空发出最后的叫唤。
一声又一声,像是把多年来的悲伤全部发泄了出来,如一把重锤在小银的心脏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
他没有回答她,任她哭得声嘶力竭。因为他相信,她会重新站起来,那英姿飒爽的模样。
回想起刚来学园的那天,她就站在天台上,蔚蓝的天是唯一的背景,风吹拂过那重新及腰的长发,她含着泪,笑着对他说,她不会退缩,她说她也想要阳光。
然而阳光在哪里?
如果她冥界公主真的可以拥有如常人一般的欢乐和阳光的话,又何苦在这夜色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发泄?
泪水不知不觉地淌下,即使眼前一片模糊,却还是用力地想要锁住吟冰的身影。
他,是不是错了?
湖心的吟冰,终于像是筋疲力尽了一般跪倒在冰面上,有颗颗液体滴答滴答地坠落而下,很快融入了冰寒的一部分,那说明她永远也逃不过命运。
吟冰在哭泣着,小银在不远处深深望着,陪她一起落泪。
他们的契约很简单,只是无言地信任而已,互相陪伴,直到天荒地老。
吟冰,我是为了死亡而生,而重回于世的我,只是为你而生。冥冥中的缘分,我会付出自己的所有。陪你伤心,陪你落泪,可不可以不要忘记,我永远在你身旁,你不是一个人。
小银
在什么时候,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只有初醒的太阳看到了冰的消融,还有那幽幽草地上两个银白相拥的身影。
“吟冰。”小银柔和的声音从身边发出。
吟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有些迷茫,却比往常多了份可爱,白皙的皮肤泛起淡淡的红晕,煞是好看。
阳光刺进眼帘,一切在瞬间变得清明,察觉到身边有他人的气息,吟冰本能地警觉起来,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
“走吧,否则要迟到了。”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次梦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小银就这样轻轻地对吟冰说着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话语。
“谢谢。”在将要离去时,吟冰这么说着。
小银望着吟冰的背影,眼神变的温柔,只有那角落泛起星点的苦涩。
这样的平和可以持续多久?
吟冰安心地向前走去,她能感受到小银的视线投注在她身上,久久没有移开,直至身后被一片树叶所遮盖。
她知道小银会在她身边。
然而,回想起昨晚,那个渺茫的黑影,那冰冷无情的话语,吟冰的眉头皱起。那个人称她为“冥界的小公主”,那么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到底为了什么?
心中一团乱,眼前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好,准确地说,她连自己的心都没有探究彻底,又来了一个谜团,刚入学园时的那种无力感又袭上心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铃木同学。”一身黑衣的派尔索纳出现在眼前,遮住了阳光,将吟冰生生拉回了黑暗。
没有理睬她,吟冰侧了侧身,准备从旁边走过。
“难道铃木同学一点都不在乎铃木吟风的情况吗?”
吟冰的脚步顿住了,却只是狐疑地看着派尔索纳,她当然知道吟风已经走了,但是派尔索纳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校长很赏识他。”
“那又怎么样?”
“他会在校长那里做客。”
吟冰皱了皱眉,听派尔索纳说下去。
“铃木同学想要见他的话很简单,只要和枣多为学园做点事,自然可以去见他。”
“这是威胁?”
“只是邀请而已。”向前走去,风带起了黑衣的一角,显得潇洒而危险。
吟冰陷入了沉思,吟风在学园的手中?
“吟冰!吟冰!”蜜柑的声音将吟冰的思绪拉了回来,定睛一看,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教室里。
“吟冰,那个……那天……对不起……”蜜柑扭着指头断断续续地说着。
吟冰闻言想到了蜜柑那冷漠疏离的样子,眼中一黯,但很快被压了下去,温和地望着蜜柑,“不,是我的错。”
她是她的阳光啊,她永远也不会怪罪蜜柑的。
没有人注意到,一旁的小莹带着深思的表情看着蜜柑。如果是蜜柑的话,真心想要道歉是不会这么结结巴巴的,不管是对谁。
是不是有什么,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好了,好了,现在大家坐好了,上课时间到了哦。”鸣海在讲台上拍了拍手。
吟冰看过去,立马额上爬满黑线,现在一切烦心事都跑到了脑后,眼中只存有让她极度无语的鸣海。
只见鸣海今天在头上带了一个迷你皇冠,在紧身的黑色外衣外面又加了一层如纱的披肩,还带着闪闪的亮片,纯粹就是欧洲女王的打扮。
环顾四周并没有多少人露出惊讶的神情,吟冰不免有些吃惊,大家的定力都这么好?
她不知道的是,众人几乎每天都有这样的视觉冲击,就算是惊讶也早已麻木了。因为吟冰常常都不上课所以才不知道而已。
“那么,在上课前,我先要说一些事情。”闻言,大家都是一脸兴奋。
“铃木吟风同学因为有一些事情暂时不能来上课。”吟冰心里一沉,心里更加不确定,吟风到底是否在学园手里。虽然并不是很相信派尔索纳的话,但是为什么鸣海说的是暂时不能来上课,而不是完全退出学园?而且“因为有一些事情”这样模棱两可的话,真实该死!吟冰烦躁地握紧了拳。
“这是一个遗憾呢,但是我们有了一个新的同学。木之本澐,进来吧。”一位比他们明显高出一些的少年走进教室,乌黑的头发稍稍有些卷曲,暗红的眼眸让人看不出里面藏了什么,两耳都缀上了耳坠,鲜艳地,很漂亮却并不让人感到女性化,反而增添了一丝温和的气息。
“好帅的男生呢!”
“和枣好像啊!”
“怎么又有转学生啊!”
“……”
“我叫木之本澐,请多多指教。”少年微鞠了个躬,优雅而有礼的样子让人不由得投去赞赏的目光。
“木之本同学本来应该上中等部了的,但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停学了很久,他担心跟不上中等部的课程随意自愿来我们初年B班,大家要和他好好相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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