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频的内电之中,不断地响着沉闷的雷声。地面上的黄土被一阵阵狂风卷起,野草在风中挣扎着。一座高大的古冢,神秘地屹立在空旷的原野上。一只灰白色的老狼,蹲在古冢封土上仰天长嚎。那恐怖而凄凉的叫声,传得很远很远。
座落在村头的农家院落里,一个农民在自家矮墙根撒尿。他被不远处传来的狼嚎声吓得一激灵,不禁下意识地向旷野望去。忽明忽暗的夜幕下,只见两个幽灵一样的黑影,拿着铁锹、镐头、篮子和绳子等工具,在田间小道上东张西望地走着。老农民立刻意识到,这是两个盗墓贼。他连忙系好裤子、提上鞋,溜出了顷院门。
老农民在坎坷不平的田间小道上,时快时慢地奔走着,紧紧地跟踪着那两个黑影儿。他心中暗喜,这是上天给他送财来了。洛阳道尹公署早有布告,凡能检举盗墓者,皆可得重赏。这样好的机会,他怎么可以丢失呢?老农民跑得气喘吁吁,他只顾得想好事,不料竟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趔趄着差点没有摔倒。他眼睁睁地瞧见面前站着的那个人,正背对着自己,便胆战心惊地伸手去拉了拉。那人顺势转过身来,却仍然是一个毛耸耸的后脑勺。老农民顿时吓得两腿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鬼爷饶命!鬼爷饶命啊!”
鬼爷粗声粗气地喝道:“跑啥?”
“有……有人盗墓,俺去……”
那鬼爷闻听二话不说,抡起粗壮的胳膊,一巴掌打在老农民的脸上。只见老农民一声也没吭,便昏死在地上。
顷刻之间,鬼爷已经不知去向。
几道闪电打来,随着沉闷的雷声,昏死过去的老农民忽忽悠悠地醒了过来。他见四周黑古隆冬的一个人也没有,便爬起来没命地跑去。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他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了洛阳城。沿着寂静的街道,老农民直奔洛阳城关警察分署的大门。站岗的警卫狐假虎威地拉着枪栓,大声吆喝起来。
“别开枪!别开枪!”老农民吓得连连摆手,又喊又叫,“俺……俺是来报案的!”
警卫听说是来报案的,便赶忙指点老农民去了值班室。可是当值的那位爷,因为大半夜的搅了他的好梦,非常不高兴。他也不管是个什么案子,就把老农民凉在了一边。尽管老农民急得火烧猴腚似的,当值的那位爷还是没有醒过盹儿来。
空旷的荒野上,风吹草动,电闪雷鸣,丝毫没有打消两个盗墓者的兴头儿。他们一前一后的匆匆走着。走在前面的是薛四胖,跟在后头的是郑昊龙。
“胖哥,怎么还没到啊?”
“快了!快了!瞧见前面那个黑黝黝的东西没有?它就是!”
“咱们偷着来‘倒斗’,爹知道了咋办?”
“你都十九了,怕啥?”
薛四胖的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狼的嚎叫声,把薛四胖吓了一跳。只见他的身子一趔趄,差一点摔倒在地上。
“胖哥,”郑昊龙笑着拍拍薛四胖的肩膀,“你都二十五了,怕啥呀?”
薛四胖也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然而他的心里,却紧张的不行。一路上,他老是东张西望的,生怕有什么人跟踪。突然,一只兔子从草丛中蹿出来,吓得他两腿一哆嗦,扑通一下栽倒在地上。
郑昊龙一把拽起了薛四胖,说:“一只兔子,就吓成这样儿?”
薛四胖嘴硬地说道:“谁怕啦?”
郑昊龙也不答话,径直大步向前走去。薛四胖掸了掸身上的浮土,赶忙追赶郑昊龙。说起来,薛四胖心里非常清楚,别看常跟摸金校尉打交道,但自己并不是干盗墓的材料。这一次来摸金,尽管是他古捣郑昊龙来的,其实心里并不情愿。
“嘿,俺说昊龙,瞅你胆量过人,倒挺像师父的。”
“别扯了,咱们快点走吧!”
薛四胖这才闭上嘴巴,跟在郑昊龙的后边,匆匆向前走去。工夫不大,两人便来到了古墓前。郑昊龙停下来望了望四周,只觉得有一股阴气笼罩着自己。
“干活吧!”薛四胖说道,“等挖出宝贝,你就不觉得瘆了。”
于是,两人镐头抡起来,铁锹铲下去,开始紧张地挖盗洞。郑昊龙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不禁回头望去。他扫视着恐怖的四野,并没有发现一个人影儿,这才放下心来。他甚至暗暗地嘲笑自己,太不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不远处的枯树杈上,蹲伏着一只两眼冒着绿光的猫头鹰,它在盯视着两个挖洞的盗墓人。忽然,它发现在杂草丛生的野地里,一只田鼠在觅食。于是,猫头鹰扑闪着翅膀,毫无声息地飞上了夜空。它在夜空盘旋了几圈儿,突然向地面猛扑下去,伸出锋利的爪抓住了田鼠。田鼠拚命地挣扎着,“吱吱”地叫了几声。猫头鹰腾空而起,拖着那只倒霉的田鼠,向黑暗的天空飞去了。
盗洞已经挖好了,古冢前焚着一炷细细的短香,袅袅的青烟在不安地浮动着。
薛四胖一把拉着郑昊龙跪在了地上,冲着古冢祷告着:“墓中的爷,您老人家千万可别生气。俺们上有老、下有小,日子实在混不下去了,这才来掏摸点东西。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俺们永世不忘。俺们给您磕头啦!”他祈祷完毕,便将点燃的火把扔进了墓穴,看着火把没有熄灭并渐呈旺势,这才放心地说,“昊龙,你的身子骨比我灵活,你下去吧!”
郑昊龙点点头,便往自己的腰上系绳子。
薛四胖从怀里掏出个黑驴蹄递给了郑昊龙,叮嘱着:“万一碰上‘棕子’,就把这个塞给他!”
郑昊龙笑着说道:“这么说,还真有‘棕子’啊?”
“老辈人都这么说!”薛四胖认真地点点头,“对于摸金者来说,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也是师父教给的。”
郑昊龙不以为然地说:“我爹当了三十多年的摸金校尉,从来没遇上过‘棕子’,咋就让我碰上了?”
“爷!”薛四胖生怕郑昊龙掉以轻心,板着脸加重了语气,“你就听话吧!”
郑昊龙故意把黑驴蹄在薛四胖的眼前晃了晃,然后掖在了腰间,便来到了盗墓洞前。古墓下方的方形盗墓洞口,刚好能容下一个人。郑昊龙的腰上拴着绳子,刚把一条腿伸进了洞口,却又缩了回来。
“咋啦?”薛四胖不解地问道。
“胖哥,”郑昊龙开玩笑地说,“你可别拿到宝贝,就把我扔在下面不管了。”
“胡扯!你胖哥是那号人吗?”
郑昊龙见薛四胖生气了,便嘿嘿地笑着钻进了洞里。薛四胖紧紧地拽着绳子,慢慢地往下送。
郑昊龙吊在绳索上,慢慢地向古墓下方移动,两只脚终于落到了实处。漆黑一团的古墓道里,郑昊龙点燃了一根蜡烛。烛光中,他那张既兴奋又紧张的脸,被忽闪的烛光扭曲了。郑昊龙摩挲着墓洞的墙壁,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火苗不安地跳动着,照亮了半个墓道。他的身影被烛光投在墓壁上,更增加了紧张而恐怖的气氛。
郑昊龙手里举着点燃的蜡烛,渐渐地来到了墓室。蓦然间,一副骷髅吓了他一跳,由不得轻轻叫了一声。郑昊龙鼓足勇气走入墓寝,看见地上有件青铜器,一眼就认出这是一件鎏金蟠龙夔纹卣,便兴奋地一把抓起来抱在怀里。
蓦地,郑昊龙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由不得有点紧张,便举着燃烧的蜡烛四下里照,并下意识地一步一步地向后退。他冷不丁撞到了什么东西,急忙回头去看,原来是一口被打开棺盖的朽木棺材,棺材里躺着一具僵尸。郑昊龙只觉得后脊梁透着一股凉气,手不禁一抖,蜡烛失手掉在地上熄灭了。此时,他感到头发根都奓了起来,不禁死死地抱着青铜器,想赶紧离开这里。郑昊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墓室里到处乱撞,竟又一次扑身在棺材上。他仿佛看见棺中的僵尸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怎么也挣脱不开,忍不住惊恐地喊着。
“僵尸鬼!僵尸鬼!”
守在盗洞口的薛四胖,刚将卷好的一根纸烟叨在嘴上,忽听墓穴里隐隐约约地传来了郑昊龙的叫喊声。他慌忙扔掉手中的纸烟,扒在洞口侧耳聆听,并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着:“娘的,他真让‘棕子’缠住啦?”
随着郑昊龙的喊叫声,黑洞洞的墓室深处,似乎响着嗡嗡的声音,就仿佛僵尸鬼在狞笑。郑昊龙不敢再喊了,他害怕听见那压抑的狰狞笑声。蓦然间,他好像在漆黑的墓室里,看见那具僵尸在棺中坐了起来。他浑身的汗毛立时奓了起来,吓得猛一使劲儿,只听“哧啦”一声,挂在棺材木叉上的袖口撕裂了,他终于挣脱开了身子。然而,郑昊龙却随着惯性的作用,把自己重重地摔了出去,手中的青铜器也给摔丢了。
郑昊龙紧贴着墓壁运了运气,从衣袋里摸索着掏出了一盒火柴。火柴划着了,在火焰的亮光之下,却见那具僵尸依然像原来的样子躺在棺材里,根本就没有坐起来过。郑昊龙眨了眨眼睛,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因为过渡紧张而看离了眼,便自我安慰着:“镇静!镇静!鬼神之事不可信!鬼神之事不可信!”
此时此刻,郑昊龙觉得情绪稳定了许多。火柴捧很快就熄灭了,四周又陷入了漆黑一团。郑昊龙不敢在墓穴里久留,便在慌乱中四下一摸,以为抓到了那尊青铜器,于是抱起那个东西就跑。
在盗洞的出口处,一只吊在空中的篮子上点燃着一支蜡烛,似乎在恐惧中颤抖地荡来荡去。蜡烛的火苗,也在风中不安地跳动着。
郑昊龙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到跟前,一把抓住篮子就将手中的东西扔了进去。他一不小心,蜡烛被他碰灭了,四周顿时漆黑一团。郑昊龙也顾不上蜡烛的熄灭,他三把两把解下栓在篮子上的绳索系在自己的腰间,然后冲着洞口上方大喊起来。
“薛四胖!快拉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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