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云裳坊门口，帘子掀开，一双绣鞋踏上台阶。朱厚煊站在二楼回廊，指尖轻点玉牌，系统界面弹出长安东市人流热力图。颜色由蓝转红，人群密度比昨日上升四成。
他没动，只在心里下令：“调取今日布料摊交易记录。”
数据瞬间涌入。东市南街十七家布摊中，有十二家已开始售卖标注“云裳同款”的防水麻布料。价格压到原价三成，但剪裁走样，肩线歪斜，下摆不对称。西坊三家小作坊甚至推出“半日定制”，声称能复刻鱼尾裙，结果顾客穿上后迈不开步。
这些衣服出现在街头巷尾。贩夫走卒围观看热闹，有人指着行人笑道：“这身像模像样，细看全是破绽。”穿仿品的人低头快走，不敢应声。
朱厚煊收回视线，打开江湖日报编辑后台。他在首页置顶栏发布《今春服饰风尚白皮书》，列出四项主流元素：立领束腰、斜襟开衩、弧线下摆、贴合剪裁。文末加了一句：“以上设计已申请工艺保护，非授权生产属侵权行为。”
消息发出两刻钟，系统提示音响起：“东市仿制订单下降六成，三家作坊暂停接单。”
他接着指令员工向五十家中小裁缝铺发送“基础授权图纸”，附带使用协议。每卖出一件授权款，收取五分银子版权费。图纸包含标准尺码表和裁剪流程，确保版型统一。
第一批授权图纸发放当天，八家店铺挂出“官方合作”木牌。顾客进店可凭图纸选料，三天内交货。有店主发现用防水麻搭配软革辅料更挺括，主动加价出售，反而销量上涨。
朱厚煊继续监控数据流。第二天清晨，监测显示三家曾仿冒失败的老字号绸缎庄提交代理申请。他批准，并附加条件：“每家须培训十名学徒掌握新工艺，三个月内考核。”
命令下达后，系统自动分配技术指导员。二十名工造组员工携带样品布料进驻店铺，现场演示混纺丝编织法。老匠人起初抵触，说“这不是咱们的手艺”。直到看到成品上身效果，才默许改变。
变化从服装蔓延到其他行业。鞋匠发现开衩下摆需配高筒靴，防止走光。五家皮靴铺连夜改模具，推出窄身长靴，销量翻倍。帽匠跟进设计小圆冠，与立领搭配协调，一时间供不应求。
首饰摊也开始调整。原本流行的宽边簪子被冷落，细链耳坠和颈圈成为新宠。一家银器铺打出“整套穿搭配套饰”招牌，顾客买衣送配饰方案，营业额激增三成。
朱厚煊坐在书房，面前悬浮着产业联动图谱。纺织、染色、制鞋、金属加工等分支接连亮起绿点。系统统计显示，因新潮流带动，直接新增就业岗位三千七百个，涵盖织工、绣娘、运输脚夫等群体。
此时江湖日报更新头条，《一件衣裳背后的生计》登上市井热议榜。文章列举多个案例：一名寡妇靠接缝授权款月入二两银；一个失学少年在鞋铺当学徒学会制靴；三条街的搬运队因送货量增加而全员涨薪。
舆论风向转变。早先批评“奢靡之风”的文人闭嘴不提。茶楼里有人说：“穿得好不算错，能干活就行。”更多百姓觉得追随潮流不是虚荣，而是参与一场赚钱的机会。
朱厚煊没有停下。他再次调令百货工坊，开放部分辅料零售渠道。只有购买授权图纸的商户才能进货防水麻和软革，每次限购十尺。此举制造出“正品配件”概念，进一步拉大仿品差距。
市场反应迅速。未经授权的小作坊彻底失去竞争力。他们拿不到正规材料，做出来的衣服松垮变形，顾客试穿一次就退货。有店主干脆撕掉招牌，转行卖粥。
而正规店铺生意火爆。一家位于东市口的合作裁缝铺前排起长队。伙计喊号发牌，每人限订一件。店内挂着穿衣镜，顾客试穿后照镜转身，脸上露出笑意。
朱厚煊立于王府阁楼，俯瞰城中街道。行人中有越来越多相似轮廓。立领、束腰、弧线下摆，不再是贵族专属符号，正逐渐成为普通人也能触及的日常装扮。
他嘴角微扬，心中默念：“资本不止于钱，更在于人心所向。”
系统提示再次震动。新的数据弹出：
“长安地区服饰类消费总额本周增长百分之三百二十一。”
“授权合作商户突破一百三十家。”
“仿冒投诉案件归零。”
他知道，潮流已经不可逆。真正的掌控不是强迫别人接受，是让他们自己想要穿上你设计的衣服。
楼下传来脚步声。一名员工快步走入庭院，手里拿着刚送达的单据。
“公子，礼部侍郎夫人第二次登门，要求提前领取编号007特别款。”
朱厚煊接过单据，看了一眼。
“告诉她，候补名单按规则排队。”
员工转身要走。
他又开口：“等等。”
那人停下。
“把编号008的特别款，预留给她。”
“可是……您说过不给特权。”
“我没给特权。”朱厚煊说，“我只是给了她一点盼头。”
员工点头离开。
朱厚煊站在原地未动。阁楼窗户开着，风吹进来，吹动桌上的纸页。那是最新一批授权图纸样本，边缘整齐，线条清晰。
街上传来孩童嬉闹声。几个少年穿着改小版的立领短袍追逐奔跑，其中一个喊道：“我这件是爹托人定的，花了五钱银子！”
另一人不服气：“那算什么，我姐夫是合作铺的学徒，我家做的才是真样！”
两人争执不下，推搡起来。旁边大人笑着拉开：“都一样好看，穿得体面就是好事。”
朱厚煊听见了，没说话。他抬起手，摸了摸腰间的玉牌。
温热的。
远处钟楼敲响午时。阳光照在城中街道，映出无数移动的人影。他们的衣角翻飞，剪影连成一片起伏的波浪。
一辆马车驶过十字路口，车帘半卷。里面坐着一位年轻女子，身上是一件浅青色鱼尾裙，布料泛着细微光泽。
这是第一件通过授权渠道流入民间的正式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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