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本王还听说,殿下在雪月城,不仅闯了登天阁,还接下了雪月剑仙李寒衣一剑,更被她破例收为亲传弟子?年纪轻轻,便已是一品巅峰,甚至……半步宗师?”
徐骁每说一句,语气便加重一分,那久居上位、手握生杀大权的气势也愈发明显,仿佛要将赵云彻底看透。
“殿下,藏得可够深的。连本王的密探,之前都未能探得半分虚实。不知殿下……还有多少秘密,是本王不知道的?”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徐骁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此刻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蕴含着无尽的威严与探究。
面对这扑面而来的压力与直指核心的质问,赵云沉默了片刻。
他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杯,又喝了一口,似乎在借此整理思绪。
放下茶杯,他抬起头,迎向徐骁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王爷明鉴。京城是非之地,皇室更是个大漩涡。晚辈无母族倚仗,自身又……嗯,有些特别。若不藏拙,恐怕活不到今日,更遑论来到北凉,与王爷对话了。”
他承认了自己隐藏实力,并将原因归结于皇室斗争的无奈自保,合情合理。
“至于师承雪月剑仙,实属机缘巧合。晚辈对剑道略有感悟,侥幸入了剑仙法眼,得蒙指点一二,实在惶恐。”
他将拜师说得轻描淡写,突出了李寒衣的“赏识”和自己的“侥幸”。
“至于秘密……”
赵云顿了顿,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王爷,这世上谁人没有一二秘密呢?王爷您执掌北凉,雄踞一方,难道就没有不欲人知的底牌?
晚辈所求不多,不过是希望能在这北凉之地,得一安身立命之所,与……渭熊姑娘相敬如宾,安稳度日罢了。至于其他,来日方长,王爷总会看得更清楚。”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完全承认,只是给出了一个模糊却又让人无法深究的回答,同时再次点明了自己“赘婿”的身份和“求安稳”的态度,将话题引回联姻本身。
徐骁深深地看着赵云,许久没有说话。书房内寂静得能听到炭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
半晌,徐骁忽然靠回椅背,脸上重新露出了那种看似和蔼的笑容,那股迫人的压力也如潮水般退去。
“哈哈哈,好一个‘来日方长’!”
徐骁笑道。
“殿下说得对,谁人没有秘密?是本王唐突了。殿下既然到了北凉,以后便是自家人。过去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
他摆了摆手,似乎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大婚之事,自有下面的人去操办。这两日,殿下便好好在王府歇息。红薯和清鸟会带你去住处,也会将大婚的流程细节告知于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们便是。”
“多谢王爷体恤。”
赵云起身,恭敬行礼。
“去吧。”
徐骁点点头,端起茶杯,示意送客。但在赵云转身之际,他又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
“渭熊……是个好孩子。望殿下,善待于她。”
这句话,不再是北凉王对离阳皇子的叮嘱,更像是一个父亲对未来女婿的托付。
赵云脚步微顿,转身,对着徐骁再次郑重一礼,语气诚恳。
“王爷放心。
赵云既与渭熊姑娘有婚约,自当珍之重之,绝不负她。”
徐骁看着赵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赵云退出书房,轻轻带上房门。直到走出静思堂的院落,他才轻轻舒了一口气。面对徐骁这位枭雄,压力确实不小,但好在,第一关算是过了。
书房内,徐骁独自坐在书案后,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才低声自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藏锋于鞘,伺机而动?还是真的只求安稳?李寒衣的徒弟……半步宗师……这小子,不简单啊。看来,这桩婚事,未必像最初想的那样,只是个幌子……或许,还得再仔细查查。”
……
徐骁为赵云安排的住处,是王府内一处名为“清谷”的独立别院。院落不大,但十分清雅整洁,假山流水,花木扶疏,与王府整体的肃杀风格迥异,显然是用来招待贵客的。
当赵云在红薯的引领下来到清谷时,发现南宫朴射已经先一步被安置在了西厢房。
她正站在院中那株老梅树下,仰头看着光秃秃的枝桠,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看向赵云。
“南宫姑娘,住处可还满意?”
赵云笑着打招呼。
南宫朴射点了点头,清冷的目光落在赵云身上,直接问道。
“何时,可去听潮阁?”
还真是直接……赵云心中暗笑,面上却正色道。
“姑娘放心,答应你的事,赵云绝不会忘。只是初来乍到,大婚在即,诸多琐事。待婚礼过后,我便寻个合适时机,带姑娘前往。”
南宫朴射闻言,没再追问,只是又点了点头,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对她而言,只要赵云记得承诺,便足够了。
红薯引着赵云来到正房。房间宽敞明亮,陈设精致而不奢华,暖炉烧得正旺,驱散了北地的寒气。
“殿下,您先歇息片刻。奴婢去为您准备些点心茶水。”
红薯恭敬道。
“嗯,有劳了。对了,弄点吃的来,有些饿了。”
赵云在椅子上坐下,随口吩咐。
“是。”
红薯退下。
不多时,红薯便端着一个食盒回来,里面是几样北凉特色的点心和小菜,还有一壶烫好的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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