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的那句话像颗石子，“扑通”一声砸进何雨柱心里那片湖。
何大清跑了，自己怨恨么？
何雨柱扒拉饭的动作停了停，筷子尖戳在米饭里，陷下去一个小坑。他抬起眼，看着师傅那张被煤油灯照得半明半暗的脸，看着师娘眼里那抹藏不住的心疼。
要说不恨，那特么是放屁。
好好的爹，说跑就跑了，丢下俩半大孩子在这四九城里自生自灭。雨水才多大？夜里做梦还喊爹呢。他何雨柱就是铁打的，心里能没个疙瘩？
可是——
何雨柱扯了扯嘴角，那笑有点苦，但很快又硬生生撑开了。
老子是穿越来的啊。
脑子里装着原剧情的他，对何大清那点破事早就有数。知道这爹靠不住，知道早晚有这么一遭。真到了这天，反而有种“该来的总算来了”的释然。
更何况，生活可不给老子怨天尤人的时间。
恨？恨能当饭吃吗？恨能让雨水吃饱穿暖吗？恨能在这年头活下去、活出个人样吗？
不能。
那就别浪费那力气。
何雨柱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煤油灯的火苗在他眼睛里跳，那眼神清亮得很，半点浑浊都没有。
“师傅，”他开口，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咬得清楚，“我爹他怎么做，我管不了。他腿长在他身上，想往哪儿跑，我拦不住。”
顿了顿，他接着说:“我现在就想两件事。第一，在您手底下好好学艺，把本事学扎实了，往后出师了，也好报答师傅的教导之恩。”
“第二，”他声音沉了沉，“掌握一门手艺，让我带着雨水好好活下去。让她吃饱，穿暖，开开心心长大。别的，我不多想。”
这话说得实在，没半点花哨。可就是这份实在，听得李保国和肖秋珍心里发酸。
这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可苦命归苦命，人家自己不认命。有这份觉悟，加上那身吓人的天赋——李保国心里门儿清，往后这四九城的厨行里，绝对有何雨柱一号人物！
何大清啊何大清，你特么是真瞎了眼！
李保国心里骂了句师兄，可嘴上没说。人都跑了，说再多也白搭。但他敢肯定——以后的何大清，再见到柱子，肠子都得悔青！
“柱子，”肖秋珍眼眶有点红，她伸手给何雨柱夹了块最大的鸭肉，声音软软的，“以后你就把我们这儿当成自己家。你爹不管你，师傅师娘当你的后盾。”
这话说得轻，分量却重。
何雨柱手指抖了一下。
后盾。
这俩字，上辈子没几个人跟他说过。这辈子穿过来，亲爹跑了，倒是在师傅师娘这儿听见了。
他抬眼看了看师娘，又看了看师傅。李保国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意思明明白白——认了，这孩子他认了。
何雨柱“噌”地站起来，动作太急，凳子腿在青砖地上划出“刺啦”一声响。
“师傅师娘不嫌弃我，”他声音有点哽，但憋回去了，“柱子心里……感激。我爹不要我，往后师傅师娘就是我和雨水的亲人。雨水还小，我替她给您二位磕个头——”
他说着就要往下跪。
“使不得！”李保国一把拽住他胳膊，力气大得很，“坐坐坐！磕什么头？咱们不兴这个！”
肖秋珍也赶紧拉他:“傻孩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坐下吃饭，菜都凉了。”
何雨柱被按回凳子上，眼睛酸得厉害。他使劲眨了眨，把那点湿意憋回去。
不能哭。爷们儿流血不流泪。
可他心里那股热乎劲儿，压都压不住。从穿过来那天起，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好像第一次被什么东西填上了。
李保国脸上闪过一抹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么多年了。
外人看他，鸿宾楼主厨，风光无限。可无后这事儿，像根刺，扎在心里这么多年。
他和肖秋珍感情好，互相理解，这事儿在两人之间倒不是问题。可这年头——十七八岁结婚，二十岁还没娃，外面闲话就能淹死人。
肖秋珍娘家算是有头有脸的，可就因为没生养，娘家那边渐渐就不怎么待见她了。要不是李保国这主厨身份镇着，指不定闹成什么样。
就这，两口子回肖家，也总感觉矮人一头。
可他们心宽，看得开。没孩子就没孩子吧，日子照样过。
直到何雨柱出现。
这孩子，天赋高得吓人，心性又正。李保国那点传承手艺的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了。
这不就是老天爷送来的徒弟吗？不，是送来的半个儿！
“秋珍，”李保国声音都亮了几分，“去，把柱子带来的茅台拿来。今儿高兴，我得喝两杯！”
肖秋珍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少喝点！你那肝还要不要了？”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起身，走到窗沿边，把那瓶茅台拿了过来。瓶盖一开，酒香“呼”地窜出来，混着菜香，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直闹腾。
她给李保国倒了小半杯——真的就小半杯，瓷杯底刚盖住。
“哎哎，”李保国盯着那杯酒，眼巴巴的，“怎么才这点？倒满，倒满嘛！”
“美得你！”肖秋珍把酒瓶往旁边一放，“要不是看在柱子的份上高兴，这点都不给你喝。自己身体什么样心里没数？”
李保国悻悻地撇撇嘴，不敢再要了——怕连这点都没了。
他端起那小半杯酒，凑到鼻子前深深闻了一下，满脸陶醉。然后才看向何雨柱:“柱子，你年纪小，喝茶就行。今儿陪师傅喝两杯——我喝我的酒，你喝你的茶！”
看得出来，刚才那番掏心窝子的话，把两家人的距离拉近了一大截。李保国心情大好，说话都透着股松快劲儿。
何雨柱赶紧端起茶杯，双手捧着:“师傅，您慢点喝。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谢谢师傅收我，教我，往后我一定好好学，绝不给您丢人！”
“铛——”
茶杯和酒杯轻轻一碰。
李保国抿了一小口酒，眯着眼品了半天，才舍得咽下去。脸上那表情，跟吃了仙丹似的。
半杯酒，他喝了整整一顿饭的功夫。
就着香酥鸭，就着青椒炒肉，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等到最后一口下肚，他还把杯子凑到嘴边，仰着头等那最后一滴酒滑进嘴里。
“柱子啊，”李保国放下杯子，脸色微微泛红，话也多了起来，“咱们虽然是师徒的名分，可有些话，师傅得跟你交个底。”
他顿了顿，神色认真起来。
“这行里有个老话:三年学徒，两年效力。好些师傅教徒弟，都藏着掖着，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何雨柱坐直了，认真听着。
“但我对你，不这样。”李保国看着他，眼神坦诚，“一来，你是我师兄的儿子，咱们本就亲。二来——”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师傅我做了大半辈子厨子，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你的心性，在我见过的人里头，数这个。”
他竖了竖大拇指。
“欺师灭祖、忘恩负义的事儿，你干不出来。这点，师傅信你。”
何雨柱心里一热。
信。
这字儿，比什么都重。
“所以有些话，我得提前跟你说。”李保国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了声音，“咱们当厨子的，有一点，往后你就是出师了，自己单干了，也得牢牢记住——”
他盯着何雨柱的眼睛，一字一顿:
“只管做饭，不问吃客。”
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
这话……太熟了！
原剧里，傻柱不就老把这话挂嘴边吗？合着源头在这儿呢！自己这只蝴蝶翅膀一扇，把这句话的出处给扇到师傅这儿来了！
“咱们这行，手艺上去之后，难免会碰上贵人、大人物。”李保国声音压得更低，像在说什么秘密，“该咱们干的活儿，咱们干好。不该咱们过问的，一句也别多嘴。看见什么，听见什么，烂在肚子里。”
他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这是生存之道。师傅今天教你，是把你当自家人。”
何雨柱重重点头:“师傅，我记下了。”
他知道这话的分量。这年头，能跟你说这些的，那是真把你当自己人。外人谁管你死活？巴不得你多说多错，栽了跟头他好看热闹。
“还有，”李保国忽然想起什么，神色严肃起来，“最近除了上班，少在外面瞎溜达。城里……不太平。”
何雨柱心里一紧:“怎么了师傅？”
“有些没抓干净的敌特，最近在城里流窜。”李保国声音很低，“上面在严打，但总有几个漏网之鱼。你年纪小，又是生面孔，万一撞上了……”
他没往下说，但意思明明白白。
何雨柱后背有点发凉。
敌特。
这词儿在电视剧里听过，可真落到生活里，感觉完全不一样。这是真会要人命的！
“谢谢师傅提醒，”他赶紧说，“我以后下班就回家，绝不乱窜。”
可心里，另一个念头冒出来了。
光躲着不行啊。
这年头不太平，除了敌特，还有拍花子的、抢东西的、欺负人的。身上没点本事，万一真遇上事儿，那不是任人宰割？
得练。
得把身体练结实了。不求什么武林高手，至少得有点自保的能力。跑得快，力气大，关键时候能挣条命出来。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