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那一声尖利的“什么？！”，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贾东旭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搪瓷缸子差点掉地上。他不解地看着他妈那张瞬间变得狰狞扭曲的老脸：“妈……怎么了？柱子哥上灶……不是好事吗？”
“好事？！”贾张氏声音压得低，却更显尖刻，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贾东旭脸上，“你个傻小子！好事轮得到他？！他前几天才进的鸿宾楼！凭什么就能上灶？！啊？！凭什么就能大摇大摆提两个饭盒回来？！他一个没爹的小崽子，也配？！”
她胸口剧烈起伏，三角眼里全是翻涌的嫉妒、不甘和一种被冒犯的愤怒。
本来，她根本没把何雨柱放眼里。一个十五岁的毛孩子，爹跟寡妇跑了，带着个五岁的拖油瓶，去鸿宾楼当学徒？那前三年就是白干，还得看人脸色！这种境况，她贾张氏不去欺负他占便宜，都算她慈悲！
所以她敢理直气壮上门“借”房子，敢指着鼻子骂“傻柱”。因为她笃定，何雨柱翻不起浪，院里人也不会为了个没爹的学徒得罪她这个“长辈”。
可现在……上灶了？
能带两个硬菜了？
这他妈还叫学徒？这分明是混出头了！是正经有工资、有地位的厨子师傅了！
在这个年月，一个能在大饭店上灶的厨子，地位不低！人脉、油水、收入，哪样都不差！有了这身份，何雨柱就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傻柱”了！
更让贾张氏心头发紧的是——易中海居然夸了柱子两句？！
她可不是贾东旭那种心思单纯的。易中海那老狐狸，无利不起早，他夸人？那必然是看到了价值！之前易中海有意无意流露出的，对贾东旭的看重和“养老”倾向，贾张氏心里门儿清，也乐见其成。毕竟，易中海是八级工，大树底下好乘凉。
可现在，柱子突然冒头，也展现出价值……易中海会不会动别的心思？把“养老投资”分散？甚至……转移重点？
贾张氏仿佛看到原本该流向自己儿子的大树养分，被何雨柱那个小兔崽子分走了一杯羹！这简直是在割她的肉！
“东旭！”贾张氏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肉里，声音阴冷，“你给我听好了！以后离那柱子远点！那小子，看着憨，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在你师父面前显摆他能耐，不就是想压你一头，想让你师父高看他吗？！你可不能被他比下去！”
贾东旭被捏得生疼，皱着眉：“妈，你想多了吧？柱子哥可能就是随口一说……”
“你懂个屁！”贾张氏厉声打断，“听妈的没错！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在你师父面前好好表现，把转正考核给我漂漂亮亮过了！等你成了正式工人，一个月二十多万工资拿着，看谁还敢小瞧咱家！到时候，他柱子就算是个厨子，能比得上你工人阶级光荣？！”
说到底，贾东旭现在还是个“准工人”，没转正，没那份铁工资和硬身份。面对已经“就业”且待遇不错的何雨柱，贾张氏心里本能地感到了一种威胁和不平衡。
贾东旭被他妈说得心烦意乱，但也知道转正是头等大事，只能含糊地点头：“我知道了，妈。我会好好跟师傅学的。”
……
翌日，清晨。
天色微明，寒意尚未散尽。
何雨柱生物钟很准，早早醒来。灶膛里还有昨晚的余温，他添了把柴，将昨晚剩下的回锅肉和鱼香肉丝混在一起，倒进锅里“刺啦刺啦”重新加热。霸道的荤油香气瞬间弥漫开，钻进里屋。
“嗯~哥……”
何雨水被这香味勾得迷迷糊糊醒来，揉着眼睛，趿拉着鞋走出来，小鼻子一抽一抽，像只循着味道的小动物。
“醒了？快去洗脸刷牙，准备吃饭。”何雨柱笑着，手下麻利地将热好的菜装盘。
兄妹俩就着剩下的白面馒头，美美地吃了一顿“奢华”的早餐。何雨水吃得小肚子滚圆，一脸满足。
收拾完碗筷，何雨柱走到屋里那个老式木柜前，拉开抽屉，拿出何大清留下的那沓钱。仔细数了数，刨去这几天买菜杂用花掉的五万，还剩下九十五万整。
他抽出五张一万的票子，在手里掂了掂。
目光，落在正在认真擦嘴的何雨水身上。
心里有了打算。
他现在去鸿宾楼上班，中午根本来不及回来。雨水一个人在家，吃饭是个问题。总不能让个五岁孩子自己生火做饭。
得找人照应。
前院三大爷阎埠贵，小学老师，有文化，家里孩子多（虽然算计），但至少能让雨水按时吃上口热饭，还能顺便看着点，辅导下认字。最关键的是，阎埠贵精明，知道利害，收了钱，大概率能把事办好。
五万块，一个月，只包雨水一顿午饭。在这个物价水平下，绝对绰绰有余，阎埠贵还能有得赚。这是双赢。
更重要的是……何雨柱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
他得尽快买辆自行车！
从南锣鼓巷到前门鸿宾楼，全靠两条腿，每天来回就得一个多钟头！太耽误时间！有了自行车，最多二十分钟！中午抽空回来看看雨水、甚至给她做顿饭都来得及！
以他现在的工资（主灶三十八万），加上何大清留下的钱，省着点，两三个月就能攒出一辆自行车的钱！
对，自行车！必须买！
打定主意，何雨柱牵着何雨水的小手，来到前院阎埠贵家门前。
“笃笃笃。”
门很快开了，阎埠贵披着件旧棉袄，眼镜片后的眼睛看到何雨柱，尤其是看到他手里牵着的何雨水时，闪过一丝了然。
“柱子？这么早？这是……”他笑着问，目光却已经落在了何雨柱另一只手里捏着的钱上。
“三大爷，有事麻烦您。”何雨柱开门见山，把五万块钱递过去，“这是我给雨水的生活费。我中午回不来，想请您和三大妈帮忙，让雨水中午在您家吃顿饭。一个月，就中午一顿。您看行吗？”
阎埠贵眼睛“唰”地亮了！
五万块！一个月！只吃一顿午饭！
雨水才五岁，能吃多少？这买卖，赚大了！
而且，柱子现在可是鸿宾楼主灶，前途无量，卖他这个好，长远看更划算！
他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脸上笑容却更盛，接过钱，拍着胸脯：“柱子，瞧你这话说的！什么麻烦不麻烦！雨水这么乖的孩子，添双筷子的事！你放心，交给我和你三大妈，保准把雨水照顾得妥妥当当，还能督促她看书认字！”
何雨柱点点头：“谢谢三大爷。另外……我打算攒点钱，过两三个月买辆自行车。到时候上下班方便了，就不用再长期麻烦您了。”
自行车？！
阎埠贵心里又是一震！
好家伙！柱子都要买自行车了？！
整个四合院，到现在连辆自行车的影子都没有！那玩意儿可是大件，是身份和实力的象征！柱子要是骑上自行车上下班……那在院里得多风光？！
他心思立刻活络起来，拉着何雨柱往旁边走了两步，压低声音，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柱子啊……那个……三大爷跟你商量个事。等你买了自行车……要是三大爷有个什么急事，比如去趟学校开个会，或者家里有点要紧事……能不能……借三大爷骑一趟？就一趟！三大爷保证爱惜！”
何雨柱看着阎埠贵那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眼神，心里明白。借车这事，开不得口子。
他笑了笑，话说得客气，但意思明确：“三大爷，您要真有正事、急事，我肯定借。但平时……您也知道，自行车金贵，院里人多眼杂，今天借您，明天别人也得来借，我谁也得罪不起。所以……”
阎埠贵一听就懂了。柱子这是先把规矩立下：救急不救穷，正事可借，闲事免谈。虽然有点失望，但也能理解。柱子要是谁借都给，那车怕是要成公用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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